在深淵飄落,在殺伐中逃脫,黑色與血色不斷的交替出現,恐懼、害怕、無助……種種的情緒浮現在心頭,她甚至可以看到那張臉——絕美的臉龐上一片蒼白。
“小羽兒,莫怕。”倏地所有的畫面消失不見,蒼翠的草地,不知名的花朵搖擺,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就如同那一抹聲音,可以驅散所有的冰寒。
欒羽猛的驚醒,額頭上冷汗滑落,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一夜無眠。
遼闊的草原,碧藍的天空飄着大朵大朵的白雲,遠處,依稀可見山尖的皚皚白雪,在草原人的心目當中,有一座雪山堪比神明的存在,因爲在那裡,住着他們最爲敬仰的人——聖手醫仙。清幽的山谷,蒼翠欲滴的花草樹木,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與白茫茫的雪山沒有絲毫的聯繫。
“汪汪……”一陣小狗的叫聲打破了山谷中的寧靜。“怎麼這麼調皮,就洗個澡的功夫而已。”伴隨着沙沙聲,女子抱着一隻小狗從樹叢中走出來,溼漉漉的長髮披在背上,髮梢不時的滴着水,小狗輕輕搖着尾巴,似在討好一般。“出來這麼長時間了,咱們也該回了吧,要不然老頭又要嘮叨了。”女子撇撇嘴,側頭看了一眼泛着光亮的湖面,藍色的雙眸中多出些許惆悵。
曾以爲這樣的安詳是自己想要的,恬淡的沒有波瀾,日出日落,花開花謝,雲捲雲舒,悠然寂靜,歲月平淌,時光靜好。
偶爾的回首,讓她以爲過去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罷了,只是,心中不曾平息的恨與怨,提醒着她,過去那段回憶的存在。只是她又怎麼去報復,拿什麼去報復?原以爲,恩怨以散,現在才知道,她不甘,不甘命運對自己的不公,不甘,結局是她死過一次。
看着空空的手指,心中驀然覺得有些悲涼。狡兔死,走狗烹,也不過如此吧,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罷了,什麼情,什麼愛,什麼海誓山盟,都是空罷了。
藍色的雙眸中有着悲哀,撫着小狗的手不自覺的輕了,有氣無力。似是感覺到了女子的心情,小小的白狗側頭輕吠兩聲,尾巴不停的晃動,彷彿在哄着主人開心。“你個精靈鬼,還知道哄人哩。”女子微微一笑,掩起了心中種種的念頭,腳步變得輕快起來。
被籬笆圍起來的小院中種着各色的花朵,在風中搖曳,擺晃着,好不愜意。三層的竹屋透着安寧,腳尖輕點地面,身子微微一躍,秀足便踏在了門前。“吱呀”推開屋門,飯菜的香味撲面而來。嘴角劃過一抹深深的笑意,“爺爺,我回來了。”
慈眉善目的老者坐在飯桌前,“小羽兒,今天可回來晚啦。讓我老人家等你,你不覺羞愧嗎。”
“說自己是老人家,你真好意思。”她叫欒羽,儘管在她的記憶中還有另一個名字的存在,“都幾百歲的怪物了,幹嘛不說自己是人妖呢。”走到老頭面前,將小白狗扔到他懷裡,“小白走丟了,我去找它了。”坐在一旁看着桌子上的菜,神色有些奇怪,“老頭兒,今天怎麼這麼豐盛,你受什麼刺激了?”
“小丫頭片子,怎麼跟爺爺說話那,沒大沒小。”老頭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欒羽撇撇嘴,心中在嘀咕着:有你這樣的爺爺嗎,扔到深山裡面不管不問,生怕自己過得太過悠閒,還陣法陷阱不斷。想到過去悲慘的生活,欒羽感嘆頗很多。看到欒羽的神色,老頭有些不好意思,乾咳兩聲道:“小羽兒,爺爺明天要出去幾年,你也長大了,也該出去轉轉了啊。”出去?欒羽一愣,她真的沒有嚮往過外面的生活,好奇終究是有的,這個世界又是什麼樣子的?一頓飯沒有吃出味道,原本因伙食改變的喜悅也蕩然無存了。
雪山之巔,蕭瑟的風揚起頭髮,藍色的眸子失去了焦距,頹然的神色,沒了往日的波光。“桀”一聲鳥鳴響徹天空,看着遠處飛來的白色的影子,嘴角露出一抹笑。白色的雪雕,安然的站在欒羽身邊,用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遙望前方,雲霧遮掩,看不到了景物,曾幾何時,有一個人在她耳邊低喃細語說:“羽,等過幾年我就娶你。你不是那個讓世界矚目的大明星,我也不是你的老闆,我們平靜的過着我們的生活,沒有舞臺的燈光,沒有耀眼的光環,你說,好不好?”
欒羽一直認爲自己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這一輩子,找個疼愛自己的男人嫁了便算了。她是一個孤兒,沒有家沒有親人,自己一個人快樂着悲傷着,在路邊,在酒吧,唱着屬於自己的歌。遇到秦龍昊的時候,是一個雨夜……
卸掉了臉上厚厚的妝,身心驀然一鬆。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半晌,無奈的嘆了口氣,天有不測風雲,誰曾想的到,整日的豔陽天居然在晚上落起了雨,又站了一會兒,雨仍然不見有停的趨勢,再次嘆了口氣,跑回去吧,別無選擇,路上的東西希望會有遮掩。
焦急的腳步,昏暗的燈光,烏雲代替了月亮,靜靜的小路,只剩着腳步聲與雨水的淅淅瀝瀝聲在不停的迴盪。
刺眼的燈光伴隨着剎車刺耳的響聲乍然響起,欒羽心中一驚,嬌小的臉龐被燈光照的慘白,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如果沒有下雨的話,她一定會感覺出後背被冷汗浸溼。
“你沒事吧?”關切的嗓音響起,擡頭看到一張略微有些模糊但是很英俊的面容。輕輕搖頭:“沒什麼的。”手撐地站起身,腳踝處一陣刺痛,倒吸一口涼氣,眉頭微皺,身子踉蹌了一下卻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看你這樣也不能走了吧,我送你去醫院吧,畢竟這是我的過失。”醫院?眉頭皺的越緊,環顧四周,這個地方不可能打到車,又是雨夜,走回去又不可能,暗歎一口氣道:“麻煩你了。”
進到車裡,探身揉着腳踝,長髮溼漉漉的滴着水,微垂着,遮住了她蒼白的臉。“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走在那麼偏僻的地方?”身邊傳來男人柔和的嗓音。
“下雨了,那條路是離家最近的地方,如果不想感冒我只能最快的回家了。”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道:“真不好意思,把你的車弄溼了。”
“沒關係,如果不是我,你的腳也不會扭到了。”略帶歉意的嗓音。
“我叫欒羽,你呢?送我去醫院,謝啦。”偏過頭仔細看着那張臉,溫文爾雅,很帥。
“秦龍昊。不用謝我,不是我你也不會扭傷,不是嗎?”
搖搖頭,“你並沒有撞到我,是我自己慌張罷了,從未想過原來我是怕死的,從來沒有感覺到死亡離我這麼近呢。”略微有些自嘲,看着那雨,眼神恍惚,聽不到了旁邊的人在說什麼,原來她是怕死的,曾經她看的很輕的生命原來是那麼的重要,原來她也是怯懦的啊。雙眸中留下兩行淚水,與發滴下來的雨水混合到一起,分不開了。
只是骨折,並沒有什麼大礙,秦龍昊堅持送她回家,說只有這樣他纔會心安。在她的家裡秦龍昊看到了那把古琴,兩人的交集便開始了,秦龍昊把她捧紅了,從國內到國外,她成了全球的人心目中的女神。秦龍昊對她說:“羽,等你全球的巡迴演出結束後,咱們便退出娛樂圈,過着平淡的生活,你說好不好?”曾經他溫柔的望着她,欒羽便以爲她是幸福的,那個雨夜,她不在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在乎。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那麼深的愛會改變。站在山崖邊,懷裡抱着那把古琴,憎恨的望着前面那個男人,“爲什麼?”聲音嘶啞,臉頰像初見時一樣慘白。
“沒有爲什麼,你成就了我,順便再救我一命有什麼不行麼?裝個糊塗便罷了,我還是會娶你,安心的做少奶奶多好。”
“安心?”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身體略微顫抖着,“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別人,這就是你許我的情嗎?把我捧紅就是爲了方便你毒品的生意嗎?我本是孤身一人,你又何苦這樣設計我?你的一句話比什麼都管用,又何苦用迷藥這樣不入流的手段?五年癡戀,到今日才知曉一切爲空。你成就了我也將我推向了死路。想問你,是否曾經愛過我?你給了我新生,今日我便還你,恩,我報了,咱們兩不相欠。從此我恨你,是那麼的恨。”轉身跳下懸崖,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在那一剎那,她看到了懊悔,秦龍昊眼中的懊悔,我不死,恨無休……
“我不死,恨無休。”喃喃自語,她是沒有死,可是去哪裡找秦龍昊呢?淚水飛揚,身子如同柳絮一般飄落,一聲鳥鳴響起,俯衝下山崖接住了欒羽,惆悵,無邊的恨意,化作兩滴淚,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