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混戰,各自的主將遙遙對望,到處都是廝殺的聲音,慘嚎聲,兵器碰撞,幾乎每一次的揮動手臂都會帶走一條生命。欒羽不是沒有見過廝殺,相反,她還親自參加過廝殺,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像今日這樣,只是爲了兩個人的利益而展開的廝殺。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血腥的場面,說不震撼是假的,說不心痛也是假的,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呢?在這個混亂的年代,註定了傷亡。
“小羽。”熙澈側頭看着她,“你還好麼?”柔情軟語,在這血腥的戰場上多出了一絲悲壯的溫柔。
“很好。”點點頭,鼻端充斥着血腥的味道,有些不舒服得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眸子裡滿是迷茫。
“這是必然的。”熙澈看着那激烈的廝殺,緊抿着雙脣,“皇朝更迭,戰亂四起,平靜了太久了,士兵們手中的刀劍也已經生鏽了,可是,即使平靜他們也不敢懈怠,因爲你不知什麼時候,你的鄰國就會朝你揮出利劍。這只是很小的戰場,只是內部的皇位爭奪。哪一個皇帝,哪一個將軍不是踏着這累累的白骨站在那耀眼的高位上的。”
或許,這場面驚心動魄,或許,這陣勢磅礴,但,處在這其中的人,可想,每日這樣過活?砍斷了手上腳上的鐐銬,欒羽垂手望着那廝殺。悠揚的歌聲,在這一場廝殺中,悄然迴盪。
彼時盛開的煙火;
恍若前世的歡愉;
前日尚未融化的落雪;
今時染上了殘忍的血跡;
我們不懂,爲何會有仇恨;
要互相傷害,刀劍相向;
無情消逝的靈魂;
你想要說什麼呢?
人們爲什麼不停止干戈。
雪過天晴,冬日消融;
醉酒之夜;
在平靜安詳的天明之前;
殺伐之矛,離我們那樣的遙遠;
倒下的同伴;
你要說什麼呢;
那沒有聲音的眸光;
也能傳達不捨的絕望。
春日落雪,迴轉冬寒,
我以我歌,爲自己作證,祭奠不屈的亡靈。
她不知何時,越發的厭倦了殺戮,隨身的軟劍,早已丟在了婚禮的現場,飛身而下,藍色的眸子裡帶着嗜血的淚光。躲過了刀劍的襲擊,如同一隻穿花蝴蝶在人羣中飄走,每一掌的落下,都會有一個人倒下,她的掌下,沒有一個人死亡。
藍色的眸子裡,漸漸的散去了所有的情感,只帶着一份冰寒,歌聲仍然在迴盪,漸漸的止住了殺伐,站立的,垂下了雙手,茫然的看着那個女人,耳邊之有她的歌聲響起。
“那沒有聲音的眸光,也能傳達不捨的絕望……”
“噌”一支羽箭,帶着破風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打斷了她的歌聲,欒羽轉身躲過,箭尖擦着她的臉頰狠狠的插進了一個侍衛的身體,一聲慘嚎,喚回了士兵的神智,所有的人,都面露忌憚的看着那個女人,眼中再也沒有了癡迷,有的只是害怕與恐慌。
“羽,我還是小看了你。”仰起頭,竹黎收回了持着弓的手,侍衛的裝扮。伸手摘下頭盔,未束起的發散落在盔甲上,“沒有想到,你這樣的厲害。”沒有想到,她的魅術居然可以左右這戰局,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一首歌,就能止住這場廝殺,只是可惜,這是無差別的魅術,否則,還真是無敵了。
欒羽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可見,這對她也不是沒有傷害的,“竹黎。”緊抿着雙脣,“熙國,本就是熙澈的,你們纔是掠奪者。”
“可是,挑起戰爭的可是你哦。”笑的溫和,眼眸裡也是一如既往的寵溺,“若是他死了,就沒有這麼多的爭端了。”
“若是熙楓死了,不也是一樣麼?”虧得他能說出口。欒羽有些氣惱。
“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跟我走吧,你逃不掉的,如今的你,可不一定會是我的對手。”伸出手,黑眸中滿是期待。儘管,他已經知道了答案,可是,還是忍不住有些期待。
“是麼?我可不這樣認爲。”北辰軒到現在一直沒有出現過,只要他未出現,就還會有轉機,再有,誰說,她沒有底牌了?臉上揚起一抹燦爛到極致的笑容,飛身而起,落在了斷頭臺上熙澈的身邊,“我累了。”舔舔有些蒼白的脣,自顧自得坐下,“本來想少一些殺戮了,可是還是沒有阻止。”
“你做的很好了。”熙澈將手放在她的頭上,“我真的吃了一驚……”話音未落,便感覺手下一空,眼角瞥到一抹紫色的殘影閃過,然後,欒羽憑空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不要動手動腳的,我家的小羽兒嬌嫩的很。”一道不滿的聲音傳入耳中,像是護犢子一樣將欒羽摟在懷裡。熙澈側頭便看到了一張帶着濃濃的敵視的臉,雖然不是第一次相見,但是他還是感到了自卑,如同妖精一般邪魅漂亮的男人——北辰軒。
“額,抱歉。”熙澈撓撓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疼不疼?”垂頭憐惜的看着她臉上的傷痕,酒紅色的眸子裡醞釀着可怕的風暴。
“不疼。”搖搖頭,心裡被暖意填滿。
“想必這位就是晨翼的王吧,傳說中,最強的男人。”竹黎看到兩人的模樣就感覺心裡一陣不舒服,原來,她愛着的是他。
“你是誰?我沒見過你,滾開。”北辰軒毫不客氣的說道,“一個無名小卒也能找我搭話麼?你老子來尚還差一點。”他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木棲樓的掌控者,他怎麼會不認識。
竹黎脾氣很好的沒有生氣,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涵養極好,“一個連名字都不願意讓人知道的縮頭烏龜,還真以爲自己是王麼?”諷刺的說道,眼睛眯起,露出駭人的光芒。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那是因爲你不配知道。”垂眸看着臺下的人,酒紅色的眸子裡盛裝的是漠視。
“呵呵,我倒要看看,怎麼不配。”怒極反笑,沒有絲毫預兆的揚手,拉弓,射箭,動作一氣呵成,利箭帶着呼呼的破風之聲朝着北辰軒射去,熙澈驚慌的看着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完了。這幾乎是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念頭,誰都不會認爲,北辰軒能夠躲過那一支利箭,這支箭,無論是速度、力度都比上一支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這就是你的本事麼?”男人輕蔑的勾起嘴角,箭尖在離他的眉心還有一寸的時候突然止住了去勢,靠在他懷裡的欒羽見狀輕輕鬆了一口氣,緊接着便是濃濃的歡喜與自豪——這就是她的男人。
所有的人愣住了,居然,接住了!!!
“怎麼會?!”竹黎蹬蹬後退了幾步,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被接住了。短暫的安靜後便是一片譁然,似乎忘記了前一刻他們還是相互仇殺的對手,這短暫的和平,只因爲兩個人——欒羽,北辰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