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巡天三問
外界的風風雨雨,並未影響到一行三人。
武悠不再糾結於旅途的終點,而是充分利用路途中的每一秒,誦讀佛經,思考其中的道理。
常常一沉默就是好幾日,直到某一刻,才恍然大悟,急忙與江賀交流感悟,又藉機獲得新的領會。
江賀自然不必多說。 www ✿TTκan ✿¢ ○
基於極高的道學造詣與豐富的人生經歷,鑽研佛學時,等同於獲得了【百倍經驗】的聯動天賦。
升級速度可不是武悠這種“早慧孩童”能媲美的。
反而是沿路佛寺收納的佛經太少,大多是重複的,即便住持不敢拒絕借閱的請求,他也只能拿到有限的典籍。
佛學造詣的提升速度,因而受限。
他們兩個都沉浸在佛學當中,顧月容自然也耳濡目染,閱讀了不少佛經。
甚至,她經歷了兩人整日論經的薰陶。
竟然在路過一間佛寺時,主動邀請住持討論經文。
佛寺住持自然很高興。
武悠的靈童之名,已然傳遍天下,不少佛寺住持被其駁倒,成了他的墊腳石……
堂堂佛門高僧,連一個九歲孩童都辯不過,自然是名聲掃地,顏面無光。
Wшw• TTKΛN• C〇
佛寺住持雖然突擊複習了一段時間的佛經。
可對駁倒武悠這件事,依舊沒有任何把握。
如今,這位跟佛門完全不搭的琴海宗大修,竟然主動挑戰他……這不是送上門來的臺階?
他果斷答應,與顧月容論經。
雙方引經據典、談論佛理。
整整半日時間過去,纔在顧月容的遺憾中結束……
明明武悠論經的時候,她在一旁看着,覺得挺簡單的,到了自己親自上場,怎麼就不行了呢?
殊不知,佛寺住持暗中捏了把冷汗。
他竟然差點被這個女人駁倒,成爲真正的佛門之恥!
江賀則在一旁看的清楚。
“一路走來,這些妖僧的佛學水平也在逐漸上升啊……”
“是因爲離靈山更近,接受了佛法薰陶?”
“多半是害怕丟人,所以才急忙鑽研佛經吧。”
想到這些妖僧臨時抱佛腳的模樣,江賀忍不住失笑。
這一路,不僅是在培養武悠這個真正的佛道種子,甚至還拉高了整個大洛僧人的佛學水平!
這般功德,佛陀不得給自己發一面錦旗?
顧月容遺憾、江賀好笑。
武悠心裡,就只剩下了迷茫與困惑。
先前他勝過佛寺僧人時,心中並沒有太大波動。
畢竟,他整日沉浸在佛學當中,又得到顧大人的教誨,成長是循序漸進的。
但顧月容卻不一樣。
要知道,她對佛學並不感興趣,途中絕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遊山玩水、彈琴奏樂上面。
這也是琴海宗妙法的修行方式。
她真正投入在佛學上的心思,並不多。
即便這樣,也能跟“高僧住持”討論經典,討論的有來有回?
這對少年的內心,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正當這時,昔日畫面在眼前浮現。
大人問:“若世間僧人,都走歪了道路呢?”
“我學的不是這些僧人,而是佛法道理。”
伴隨答案在心中響起。
他動搖的佛心,再度穩固,困惑也隨之消散。
同時,他心底對於靈山淨土的嚮往,也在不知不覺間淡去。
如果靈山也是這般情況……
那麼所謂淨土,徒增笑爾,去與不去,又有什麼所謂呢?
然而,就在武悠心中開始質疑,靈山一行究竟有沒有意義的時候。
又是大人站了出來,爲他堅定了信念。
“靈山,必須要去。”
“爲什麼?難道看不到真經,就不能學習佛法;讀不懂經意,就永遠想不通道理?”
武悠困惑不解。
“世上能夠閱讀佛經,領會我佛真意的人,終究只是少數。”
“難道其他人就要永遠沉淪苦海,沒有覺悟的機會了嗎?”
“更何況,這些僧人日夜學習佛法,誦讀佛經,也不曾真正領會其中含義啊!”
他讀過的經文越多,思考的越多。
卻發現,自己不懂得也就越多。
“正因如此,靈山才必須要去。”
江賀搖頭道。
“那些僧人走歪了道路,不僅混淆了佛法真意,犯下的劣跡罪行,更是令世間那些與你一樣,一心禮佛之人感到迷茫。”
“你此去靈山,求取真經,不僅是爲了自己,同時也是爲了那些迷茫之人——”
“由你來告訴他們,並非是佛法錯了,而是僧人錯了。”
“如此才能幫助他們破開迷障,理清道路。”
“否則的話,只會有更多的人與那些僧人一樣,走上錯誤的道路,永遠不會有醒轉的機會。”
一番長談過後。
武悠徹底醒悟過來,爲何大人似乎不喜佛門,卻不曾勸阻他學習佛法,甚至盡心盡力的教導他。
原來是爲了世間那些真正的禮佛之人。
恍惚間,他覺得肩頭一沉,前往靈山的念頭,也隨之堅定。
只不過,驅使他的動力,不再是對於靈山淨土的嚮往與崇敬,也不再是對於真經的追求……
而是發自心底的使命感。
……
強烈的使命感、責任感,令武悠更加沉浸在佛學之中。
他甚至忘記了時間流逝、忘記了星辰流轉、忘記了腳下的道路。
不知過去多久,耳邊響起大人的聲音。
“我們到了。”
他驀然擡頭,直入雲間的巍峨山嶽,已然近在眼前。
它近半隱於雲霧之中,隱約可見奇珍異獸破開雲霧,亦有天花灑落,似人間仙境。
這些都不及那似迴盪於天際,似雷音轟鳴的冥冥梵音,環繞着連綿山嶽,晝夜不息,足以令朝聖者淚流滿面,叩首不起。
武悠曾經以爲自己會拜倒在靈山腳下。
此時,他看着這巍峨山嶽,內心卻無比平靜。
坦然邁步,踏入淨土。
【行路十年,世人亦苦等十年。】
【當伱們踏足靈州,消息傳揚,至靈山淨土時,已舉世皆知。】
【道門天師聽聞消息,騰雲而來,拜會佛陀。】
【大洛天子亦遣洛相至此,觀靈童問佛。】
【佛門本欲怠慢,得知此事,遂變臉。】
【佛陀以佛法衍化金蓮天路,遣羅漢踏蓮,將你們引入靈山,彰顯重視。】
從蠻州到靈州。
這條求經之路,走了整整十年。
武悠出發時,還是八歲孩童,抵達靈山時,已然成了十八歲的少年。
由於體內流淌的一絲巨人血脈,他身高已經近三米,三人走在一起,反倒是江賀跟顧月容看起來更像孩童。
如此漫長的路途,就像是鈍刀子割肉。
可把佛陀噁心壞了。
祂總是能聽到三人打壓佛寺的消息,偏偏採取的方式,又是正常論經,挑不出差錯。
如今,三人終於抵達靈山,到了祂的地盤。
這不好好炮製一番,對得起自己?
縱然這一行人舉世矚目,祂不方便出手滅殺,也不好直接拒絕。
但想要戲耍一番,還是輕輕鬆鬆的。
求經?
法不輕傳,真經豈能隨意賜下?
先來個九九八十一難,考驗一下你們的誠心再說。
然而……
佛陀怎麼也沒想到,這顧巡天的臉皮竟然如此有用。
不僅大洛天子派遣洛相過來保駕護航,就連道門天師都賣了他一個面子,迢迢趕來,爲其撐腰。
佛陀大怒!
洛相好說,畢竟顧白是布衣巡天,也算是朝廷之人。
關你道門屁事?
說什麼拜會道友,在這關鍵時期過來,誰能不懂你的心思?
佛陀怒完,卻又只能改變想法,安排羅漢出面,將江賀三人接引了進來。
兩大八階親至,祂再整這些有的沒的,徒增笑話罷了。
倒不如干脆點,趕緊讓他們帶着經文走人,眼不見心不煩。
抱着這種想法。
佛陀居於高座,寶相莊嚴,看着走進大殿的三人,淡漠開口,聲如洪雷。
“爾等來意,本尊早已知曉。”
“十年苦行,萬里迢迢,可見爾等求經之心的虔誠。”
“此等向佛之心,理應嘉獎。”
“禪定,你接引他們去藏經之處,抄錄佛經……”
“遵命。”
佛陀座下,禪定菩薩頷首聽令。
只是他還未有所行動,卻見殿中三人裡,那位足有丈高的小巨人向前一步,叩首行禮。 “弟子武悠,多謝世尊賜經。”
“不過,弟子愚笨,不要說真經,就連往日所學習的那些經文,仍然還有許多不解之處。”
“若想不通這些問題,縱然抄錄了真經,也難以理解其中意義,與抄下了一堆廢紙又有什麼區別呢?”
“世尊擁有無邊智慧,一定能幫我解答疑惑。”
你抄的是不是廢紙,關本尊什麼事?
說是求經,上來就問問題,你把堂堂雷音寺,當成外面那些可以隨意打壓的畜圈了?
佛陀看到武悠那沒有絲毫敬畏之心的眼神,心中惱怒。
但是,這裡不止有佛門之人,還有天師帝相在一旁圍觀。
武悠提出的,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如果祂斷然拒絕,多半第二天就會流傳出諸如“佛陀不敢回答靈童的問題”、“佛陀畏懼靈童之名”之類的惡意言論,令聲望受損。
不過,祂堂堂佛門世尊。
與一小兒講法,實在有失身份。
祂目光掃過,望向一旁的禪定菩薩。
“心存困惑,確實不便摘錄真經。”
“禪定,你來爲他答疑解惑吧。”
佛陀語氣淡然,並沒有將武悠放在心上。
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孩童,縱然天生早慧,又能知曉多少佛理呢?
至於那些被駁倒的住持……
一堆劣質牧畜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而禪定菩薩,將佛法修行到了七階,已經得到了佛陀的認可,擺脫了低等牧畜的身份,是上等佳餚。
他給一個孩童講法,再適合不過。
世尊之令,菩薩不得拒絕。
禪定菩薩聽從命令,來到武悠面前,微笑開口。
“請。”
“敢問菩薩……”
……
論經持續了整整半日時間。
縱然禪定菩薩讀過衆多佛經,談吐之間,有天花亂墜。
然而,面對武悠提出的問題,卻一時啞口無言,愣在了原地。
他沉思了好一會,試圖引經據典,從各個角度回答武悠的問題,卻都被一一反駁。
問題仍舊擺在那裡。
佛陀看到禪定菩薩坐立不安的樣子,眼神愈發冰冷。
“這麼簡單的問題,你竟然回答不上來?”
“看來你永遠也不可能擺脫牧畜的身份……”
“下一次,就由你來坐化吧。”
似是感覺到了佛陀的冷意。
一位菩薩忍不住邁步走出,開口說道。
“這個問題並不算難,禪定師兄只是一時迷障,我來回答吧……”
言語間,他將武悠拋出的問題,解釋的清清楚楚。
禪定菩薩鬆了口氣,主動退回了席位上。
佛陀眼神也柔和了幾分。
此乃心賢菩薩,看來有幾分突破八階、與自已一樣成爲牧者的可能性。
可惜這柔和的目光,並未持續多久。
武悠也不介意換了一位菩薩,順着上一個答案,拋出令自己感覺困惑的新論點。
聽到新的問題。
心賢菩薩表情一僵,眉頭鎖了起來。
這道題他不會啊……
嘗試解釋片刻,在佛陀愈發不善的眼神中,另一位菩薩忍不住走了出來,爲武悠答疑解惑。
不知不覺間,形勢悄然變化。
武悠本來只是與一位菩薩講經論佛。
論着論着,不僅一位位菩薩都參與了進來,甚至大雄寶殿之中,那些旁觀的羅漢也都眉頭緊鎖,不時開口回答,參與討論。
竟然形成了武悠舌戰羣僧之勢!
佛陀臉都黑了。
這羣蠢貨!
這麼多人一同講經,就算駁倒了這小子,又有什麼用?
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然而,幾日幾夜過去,比這更丟臉的事情出現了。
當武悠皺着眉頭,說出困惑的問題時。
整個大雄寶殿內,鴉雀無聲。
竟然再沒有一個菩薩、沒有一個羅漢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令佛陀心驚的是,祂一時間,竟然也想不出妥善的答案!
就在這寂靜的場景裡。
那位旁觀了多日的顧巡天,終於開口。
“菩薩羅漢們不回答,是因爲你的問題太淺顯了……”
“就連我這種不懂佛法的靈獸,都能回答上來。”
僅僅是三言兩語。
顧巡天便解答了武悠心頭的疑惑,令其恍然大悟。
一時間竟然沒有了新的問題。
看到大高個終於閉嘴,菩薩羅漢們忍不住是鬆了口氣。
只有佛陀臉色難看。
明明有駁倒所有菩薩羅漢的機會,這顧巡天卻輕飄飄的揭了過去,給了大家一個臺階下。
這在釋放善意?
絕對不可能!
真要釋放善意,他來這裡做什麼?
果不其然,佛陀心中的預感應驗。
卻見顧巡天解答疑惑後,竟是微笑轉身,望向居於高座的佛陀,微微行禮。
“不過,聽諸位菩薩羅漢討論這麼久,我心中也升起了幾個小小的問題。”
“不知世尊可否爲我答疑解惑?”
“……”
現在說否還來不來得及?
【武悠與衆僧論經數日,再問,無人答。】
【你見狀,起身答之,武悠得解,心滿意足。】
【你亦求教佛陀,得其應允,提三問。】
【一問生,二問死,三問衆生。】
【三問似簡,實包羅萬象,暗蘊乾坤。】
【佛陀默,不得解。】
【你嘆之,不追問,遂求真經。】
【佛陀喜,遣你取經,入藏經寶閣,摘錄數月,方得返,離靈山。】
【因天師洛相離去,巡天三問,已隨靈山之事,傳遍天下。】
【世人驚於武悠造詣,亦好奇困佛三問,思索其解。】
【然,巡天三問乃問佛之言。】
【洛帝、洛相、天師等解,或堂皇、或巧妙、或蘊道。】
【然,不合佛理,不符佛意,不得贊同。】
【世人之解,大多有失偏駁,難得稱讚。】
【你離靈山,遂有友人拜訪,好奇三問,問其解。】
【你予之解,堂皇似洛帝、巧妙似洛相、道理似天師,更合佛理,自蘊佛意。】
【友人贊之,心服口服。】
【然,你又言,此乃問心三言,並無正解,縱有回答,總有異心,難得衆人贊同。】
【世人之解,縱有失偏駁,亦解其心,並無錯。】
【友人驚言:既如此,何佛陀不解?】
【你搖首嘆言:】
【佛陀不見心,求完美,方困於解。】
【於靈山嘆之,非嘆解,而嘆佛。】
【佛乃覺悟者,何故困於心?】
【正如此世之僧,多困於利,不問己心,縱讀經,難得義,縱學法,難成佛。】
【巡天之言,隨友人離去,傳遍天下。】
【世人服於解,驚其意,嘆佛心。】
【皆言:此世僧,讀經不讀義,學法不學佛。】
【佛陀怒。】
實話說,模仿文言文去寫,比大綱流還難受,寫起來又慢又難又沒有字數,在字數等於金錢的網文,等於費力不討好,一小段劇情,可能就夠別人寫好幾章了……
遇見不合心意的還得捱罵,玻璃心都碎了。
自己寫的時候挺爽,自嗨了,寫完又嘆氣,何苦呢?
求個月票壓壓驚!
【復健中,若文中有錯,請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