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對了,你做不了主,是嗎?”
四兒望着她憨笑,如果雲末能聽他的,也不會弄成這樣。
“那我問他去。”鳳淺轉身進了暗道。
“噯,他現在半死不活,腦子也不清醒,你問了也白問,還是別問了。”四兒急忙追在她後面,雲末一諾千金,哪能出爾反爾,讓憐心再做回死活人。
“不問也行。”
四兒剛鬆了口氣,又聽鳳淺道:“你告訴我憐心在哪兒。”
“哎喲,我的娘誒,說來說去,你還是要殺她。”四兒愁得象熱鍋上的螞蟻,這兩個小祖宗,怎麼就不能消停消停。
四兒口中的那個要死不活的人,出現在門口。
明明身上傷重再加上被人吸了半管子的血,虛弱得連抽氣都難,卻偏要做出沒事一樣,與鳳淺四目相對,淡淡的眸子裡隱着怒意,“你是想要鬧哪樣?”
“做我想做的事。”鳳淺直望着他布着血絲的眼。
“妒忌?”他嘴角忽地慢慢揚起,化出一抹譏誚。
“妒忌?”鳳淺看着他嘴角的嘲諷淺笑,心裡堵得厲害,“我做什麼要妒忌?”
“妒忌我疼憐心,愛憐心。”
“我沒這麼幼稚。”
雖然這不是殺憐心的理由,但鳳淺在看見他溫柔地對着憐心的時候,確實妒忌了,但這種丟臉的事,只能自己窩在心裡。
“承認吧,你愛上我了,所以妒忌,所以才一心要殺我死也要護着的人。”他忽地低頭下來,在她耳邊輕道:“那個賭約,你輸了。”
他的話像有一把刀猛地刺進鳳淺的心臟。
那個憐心,他死也要護着?
即便是飲他的血而生,他也要護着?
也正因爲死也要護着,所以受那麼重的傷,仍然要把她餵飽了?
鳳淺心裡痛極,眼裡卻漾開一抹好笑,“愛你?我愛誰,也不會愛你這麼個喪心病狂的暴君。倒是你,爲什麼弄個和我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養着,該不會是愛我愛到勝過你的性命?”
“我還就愛你小時候的模樣,可惜你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樣子了,要不然的話,或許我還真會愛你憐惜你。”
鳳淺臉色微微一變。
雲末笑了一笑,退了開去,“鳳淺,你可以殺憐心,但如果她死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鳳淺不屑,“不是說,她死,我也活不成,讓我生不如死,是四兒在說謊呢,還是你在說大話?”
“我有上百種辦法,讓你死不了,信嗎?”他笑得雲淡風輕,明明是最惡毒的話,卻說的溫柔無比。
鳳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從他身邊繞開,快步離去,這樣的他,她一眼都不想再看。
在鳳淺的身影剛從門口消失,雲末的身體驀地向一邊栽倒,四兒忙上前扶住,嘆氣,道:“你這是何苦呢?”
雲末笑笑,只要鳳淺恨他,惱他,她就不會再理會憐心死活,就不會在憐心的事上糾纏。
任由四兒扶着,“長清,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
“我上輩子欠了你們兩父子的嗎?”四兒無奈嘆息,“放棄那半縷魂吧。”
“如果沒了那半縷魂,她會一直這麼冷下去……他們也不可能永遠陪在她身邊,等我離開的時候,她要怎麼辦?”
四兒無奈搖頭。
“憐心……”
“我暫時把她送去了一個安全地方,只要我在佈下的結界消失前趕去就可以安全帶她回來,可是鳳淺……”
“帶她回來吧,等我好些,自會送她離開。”
“我去叫容瑾過來。”四兒送雲末上牀,他幫雲末歸順了散亂的真元,剩下的傷,只要容瑾在,他就死不了。
雲末輕點了點頭,等四兒離開,望向窗外一片緩緩飄落的落葉,低聲呢喃,“今晚朔月。”
雖然玉玄他們都在府中,鳳淺不會有事,但他想到她將忍受的冰寒之冷,仍隱隱心痛。
城效廢棄的天王廟。
一個深紫身影在廟前停下,墨色的長髮隨意地用一根紫金髮帶鬆鬆束着,雍容華貴中又帶了些隨意。
他擡頭起來,望着這間不知多久沒有人光顧過的破廟,面龐姣好的得蕩人心魂,只是眼底的的那抹陰鬱即便是陽春的暖陽也無法化去。
他嘴角微揚,“一些日子沒來,竟荒成這般模樣了。”
笑嘆了一聲,轉身往前慢慢走開,沒走出兩步,驟然停下,快步走進破廟,不顧弄髒那身華麗的衣裳,揮袖拂去攔住去路的蜘蛛網。
他凝視往神壇後看去,‘咦’了一聲,咬破手指,突然把凝上指間的血珠彈向神壇後的一處黑暗角落,低叫了聲,“破。”
角落裡慢慢現出一個白色的小巧人影,小人兒玲瓏精緻得如同冷玉雕出來的娃娃。
小女孩感覺到有人,慢慢睜開眼,揉了揉才睡醒的眼,看向站在前面的高大人影,明明是極好看的眼眸,卻透着股森然的死氣。
他蹲下身審視着小女孩略顯灰白的眼,忽地一笑。
就說那人的元陽怎麼會虛空成這樣,原來是這樣。
小女孩蹙起秀氣的眉,“哥哥,你是誰?”
他微微一笑,溫柔地道:“我不是哥哥,你可以叫我叔叔,或者雲夕。”
小女孩懵懵的點了點頭,“叔叔真好看。”
雲夕笑了,“喜歡嗎?”
小女孩點頭,“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哥哥。”
雲夕眉梢輕揚,“你哥哥在哪裡?”
小女孩看向四周,迷惑搖頭,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
“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搖頭。
“你告訴叔叔,叔叔才能幫你找哥哥。”
小女孩仍是搖頭,“哥哥有名字嗎?”
雲夕不動聲色,藏得可真好,就連用命來護着的人,都不告訴。
“叔叔帶憐心去找哥哥,好嗎?憐心好餓。”
“叫憐心嗎?”雲夕笑了,“真是個讓人憐惜心疼的小姑娘。”
小姑娘不知他這是願意帶她找哥哥,還是不願意,眼巴巴地瞅着。
“叔叔先帶你去飽飽地吃一頓。”
“真的嗎?”憐心死氣的眼睛即時放了光,“哥哥好久沒能讓憐心吃飽了。”
“當然是真的。”雲夕嘴角扯開一抹笑,把憐心抱了起來,走出破廟。
•тTk дn •℃ O
他那個侄兒真把這小姑娘餵飽了,也就沒幾日可活了。
雲夕抱着憐心走進離破廟不遠處的一間茅屋。
屋檐下掛着不少毛皮和風乾的肉塊。
一個婦人端着些玉米碎餵雞,突然見有人進來,見是一位衣裳光鮮的男子抱着一個五六歲大的漂亮女娃,忙迎了上去,“先生有什麼事嗎?”
雲夕瞟了眼懷中小姑娘,“她餓了。”
婦人忙放下手中小竹籮,熱情的讓他們進屋,“我們家還有一些野豬肉,如果不嫌棄的話,就請稍坐片刻,我就去給你們做些吃的。”
“不用了。”雲夕淡淡開口。
婦人迷惑,他不是說孩子餓了?
沒等她想明白,突然見那人伸手過來,抓向她的脖子,明明動作不快,她卻完全不能避開,眨眼間就被那人抓住脖子提了過去。
“你做什麼?”婦人嚇得臉色瞬間發白,擡手去摳卡在她脖子上的手,但仍她怎麼掙扎,怎麼用力,握着她脖子手,就象生根一樣,怎麼也弄不開。
雲夕一手提着婦人,一手抱着憐心,進了屋,把婦人隨手往地上一丟。
婦人不知他要做什麼,又急又怕,但躺倒在地上,卻完全不能動彈,“你……你要做什麼?”
雲夕不看婦人,把憐心放在地上,溫柔地道:“去吧。”
憐心遲疑地看了看地上婦人,又看向雲夕。
這些年來,她只見過兩個人,哥哥和另一個沒有哥哥好看的哥哥,但她只喝過哥哥一個人的血。
她不知道,除了哥哥以外的人的血,是不是也能喝。
雲夕正拿起桌上粗瓷碗賞玩,見憐心沒動,順手在粗瓷碗上掰下一塊,手指一彈,瓷片準確無誤地弄破婦人脖側的血管。
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
憐心見到血,再忍不住,歡呼一聲,撲了上去,一口咬在婦人傷口處,大口大口的吞嚥。
婦人恐懼到了極點,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小姑娘貪婪地喝着自己的血。
“娘子,我回來了。”一個獵戶打扮的男子進了茅草小院。
婦人因失血過多,已經有些睜不開眼,聽見叫聲,努力睜開眼,想讓丈夫小心,可是張了張嘴,卻虛弱得沒能發出一個音節。
男子推門進來,看見站在桌邊的雲夕,怔了一下,“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我家裡?”
接着看見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婦人,而一個小姑娘趴在她脖子邊上,正大口的喝着她的血,嚇得臉色一變,“翠花。”飛撲上前,想推開那小姑娘。
突然後腦一痛,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一眼,就向前跌趴下去,抽搐了兩下,就一動不動了。
婦人看見丈夫後腦上扎着一片粗碗瓷片,血從那傷口處慢慢滲出,越來越多,很快淌開。
她擡眼看向站在桌邊,好看得象天人一樣的男人,嘴脣蠕動,“你是魔鬼。”
雲夕連眼皮都不擡一擡,仍把玩着缺了兩塊的粗瓷碗,饒有趣味地看着像是怎麼也吃不飽的小姑娘。
小姑娘直到喝乾了婦人身上最後一滴血,纔打了個嗝,站了起來。
雲夕不看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婦人,掏出塊絲帕仔細地拭去憐心嘴角的血跡,“吃飽了?”
憐心點了點頭,雖然這婦人的血和哥哥的不同,但肚子卻是飽了。
“以後就跟在叔叔身邊,叔叔讓你每天都吃的飽飽的,好嗎?”
“憐心想哥哥。”
“叔叔會幫你找到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