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如果不是陌族後人,怎會在第一次見到小散時,就能感覺到她,還故意聲稱尋找陌族後人,爲皇上治病。就連我與浮華,在初次見到小散時,還要掐算半天,更何況你一個普通人?如果不是陌族後人,又怎會知道她在何時可以開怎樣的花?況且陌離花,這樣隱秘的花名,你竟知道的一清二楚。遺夢,狴犴獸,半男半女,半雄半雌,你知道的可不少啊。我現在想問問蘇沉央,皇宮之內真有如此多的上古神卷,記載着這些嗎?”離鶴笑意盈盈,但在明顯不過的惱怒。
“這……?”蘇沉央啞然,其實他費盡心思,不過是想實現自己的帝王稱霸而已,卻誰能料到,竟讓汀沛柔利用了。
散香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弄懵了:“既是陌族後人,爲何還要處處與我作對?爲何不相認呢?”
“狗屁!相認?別做夢了,我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也本就不屬於什麼陌族。”汀沛柔毫不掩飾的嫌棄罵出。
“你也有陌離花?”浮華突然開口。
汀沛柔冷笑,默許肯定。
“不可能,陌離花,不是說此生只開一朵?況且還是在預見的情形下。”散香說。
“那花是你偷得?”殘夢突然開口。
汀沛柔慢慢走近殘夢:“是啊,殘夢,哦,不對,父親,你可終於想起我是誰了。”
衆人一驚。
什麼?父親?兩朵陌離花?
“原來,她說的,竟是真的,是你,是你害了她。”殘夢的情緒有些激動。
“我害了她?難道一開始你就沒有打算害過她嗎?如果不是你心懷鬼胎,如果不是你爲了夢兒,何必去尋找陌族,又何必故意接近陌離?幸好,幸好陌離的母親,陌散香的祖母提前得到了預知,竟想出讓自己孩子殺了自己這種極端,來刺激陌離開出兩朵只可能開一次的陌離花。”汀沛柔笑的狂傲,瘋癲。
什麼?什麼意思?
難道是殘夢是兇手?
難道是殘夢害了自己母親?
那個夢,半男半女的人,是啊,怎麼沒有想到,是殘夢?
就是他,爲了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女人?爲了這朵花滅了全族嗎?
散香不知不覺間瞪大了眼睛,憤怒開始席捲,浮華察覺,修長的手指在她背後輕輕點了點,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你閉嘴,陌離怎麼說也是你半個母親,你怎麼可以狠得下心去害她?”殘夢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清秀的少年看起來詫異到極點。
“狠得下心?如果不是陌離勾引了我的父親,又怎會讓我的父親非陌離不娶,又怎會逼的我母親投河自盡?父親因爲救母親也隨之而去,她是因爲內疚,纔會選擇收養了我。呵呵……她太天真了,天真到以爲我還太小,所以什麼都不懂,哈哈……..那個時候,我就在想,等到再長大一點,一定要報仇,可誰能想到,她的能力太過強大,有了那花,幾乎任何事都傷害不了她。直到…….直到我等來了你,哈哈…….,曾以爲,她有神獸你的保護,此生再也沒有傷害她的機會,那個爲母親報仇的機會,可誰又能想到,原來,你竟也心懷鬼胎,真是天助我也啊…….哈哈…….哈………。”汀沛柔看起來已經徹底瘋了,越來越肆無忌憚。
“你利用了我,也利用了陌離的感情。”殘夢好看的五官完全擰了起來。
一百五十五卷 美之極致,竟成蒼涼
“是又怎樣,你我各取所需而已。你怒她騙了你,你怒等了這麼久,依然付之東流,你絕望永遠無法與最愛的人見面,你崩潰所有的一切再也沒有任何希望。那時你的雌雄把控並還不穩定,發狂之下,竟滅了全族。”
殘夢默默的聽着,手有些抖,彷彿曾經的事,歷歷在目,那場殺戮,那場血淋淋的畫面,不敢回首。
是的,他承認,他是失控了,那是他此生的噩夢,他承認,他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些什麼,他迷失了,他忘記了當初尋找那花的初衷,他只記得,爲了夢兒,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女子,這個只在晚上纔會出現的女子,愛的發狂,愛的他快要瘋了,於是,他下作的欺騙了陌離的感情,讓她自願的將花交出。
曾經,陌離說:只有成親,纔可將花交給他。
他緊了緊拳,昧着心,點頭說好。
可成親之後,遲遲沒有給他,原因是他從未碰過她。
直到有一天,他忍不住說:“陌離,把花交給我吧。”
“好,不過必須要有了孩子纔可以。”陌離奢望的說。或者從那時起,她就已經察覺他並不愛他。
於是,那晚他們同房了,各揣心思,沒有溫柔,只是無情的進入,再進入,像是在完成一個冷血的使命般,記得,那時,她從頭到尾沒有吭過一聲,但指尖卻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不知陌離用了什麼方法,或許是花的作用,僅僅一晚,僅僅一次,便懷上了遺夢。
於是,他又去說:“陌離,把花交給我吧。”
她說:“好,但必須等到孩子出生。”
他忍了又忍,一退再退,還是答應了,因爲他知道,發間的花必須是自願,威逼是無用的,只能等,等了又等。
誰能知道,與自己不愛的人,成親,上牀,是多麼罪惡,痛苦的事情。
十分冷漠的看着她笨拙的十月懷胎,盼着孩子早些出生,早些離開,而想不到遺夢竟與他一樣,白天與夜晚爲男女不同的身軀,秘密這才徹底揭開。
可怕的是,陌離十分鎮定,溫柔的臉上滿是愛意,自言自語的對殘夢說:“夢啊,把那陌離花給孩子吃吧。”
他承認那時他狠心,他自私,殘忍到爲了夢兒可以連親生骨肉都不要。
而這時她說:“別急,我有兩朵,你的,會有的。”
可事實並非如此,正當越來時間,他滿心期待終於可以見到夢兒時,她卻說:“對不起,只有一朵。”
憤怒終於爆發,積壓了多年的怨氣盡數炸開,他單手掐着她說,惡狠狠:“你明明說只有一朵。”
而她,眼睛含着淚,卻再沒有任何解釋,或者那時,她就知道是誰偷走了那花,只是想保護那個收養的孩子而已。
汀沛柔戲謔的說: “父親,你知不知道,陌散香的祖母臨死前對陌離說了什麼嗎?”然後又慢慢的…….慢慢的……..故意靠近,悄悄的神經質說:“陌離的母親臨死前直說了兩個字:給他!所以從一開始,陌離就知道你想要做什麼,而你一心想着這個沒見過的女人,卻忽略了身邊最愛你的人。”
殘夢眼中的殺意愈來愈顯。開口:“女兒,你可知陌離在花丟失了那晚對我說了什麼嗎?她說,此花其實只有一朵。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那一刻,首先想到的是先護着你?”
汀沛柔突然止住了笑,轉而哭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接着就是咯咯……..
“浮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散香腦袋已經徹底混亂。
“陌散香,你還要裝嗎?這天地怎會孕育有兩個狴犴獸?殘夢,就是這個兇手,是你們的父親。”
“父親?”這個陌生的詞語,這個看起來與自己一般大的殘夢,竟是自己父親。
“怪不得,這麼多年過去,你還一直保持十九歲的模樣。難不成是愧疚?”離鶴慢悠悠的說。
浮華始終冷眼旁觀,輕輕的,溫柔貼心的將散香攬入懷中,輕輕安慰,距離不遠不近,剛剛好。
是,他是愧疚了,殘夢,狴犴獸,太善於算計別的生死。
他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對勁,彷彿又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連忙奔跑於更遠的地方,想着靜心,可這樣的悶氣怎能壓的住?於是,他變成了半雄半雌的獸樣,變得她幾乎認不出,憤怒之下,十分輕易的滅了他們全族。
當時他努力尋回一絲理智說:“如果你回去看看,或許還有活口。”可誰知遺夢的阻攔,導致她有瞬間的時間絕望跳崖。
那次他認爲,完了,再也沒有了可能。看到弱小的孩子無力墜落,心裡隱約開始有些不忍,但喪心病狂的理智那是奢侈的。擡指掐算驚喜的發現她命數未絕,竟還有兩劫。而這兩劫,便是白澤獸所救的重生,只要渡過,便會控制自己開出陌離花,而這陌離花是摻雜了法力的神花,更勝從前,於是欣喜的站在崖邊說,謝謝你的大禮。
殘忍的笑着,轉身離開。這些年,那天的噩夢將他折磨的幾乎快要虛脫。糾結,掙扎,明明知道不對,但還是有個堅持的信念來告訴他,不要放棄,夢兒還在等着他。
浮華低頭瞧着沒有任何表情的散香,動了動:“走吧,我們回去再說。”
不同的是,這次,她沒有哭,沒有人任性,沒有任何浮華預料的表情態度,還是簡單的點頭:“好。”
滅族的仇人就是自己的父親與姐姐,想不到如此善良的母親,竟然在早有預知的情形下,還要對他們那樣好。原以爲能改變,能感化,可最後,卻什麼也改變不了。
原來,母親竟於自己一樣傻,對,是傻透了。
“不難過嗎?”兩人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般,平靜走出大殿。
“浮華,就猶如你曾經救我那般,一切皆是命數,該斷的沒斷,那麼,後果是怎樣,我都接受。”
“不報仇嗎?畢竟滅了你們全族。”浮華眼角宛如盛開的桃花。
“現在我只想救遺夢。”散香更爲悠長的說。
“好,我們想辦法。”小心的將她擁入自己懷中,淺脣輕吻額頭,再次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