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卓離開後,周予許久都沒有動。
他掀開蓋在自己腿上的毛毯,露出西裝褲,可是褲腿空蕩蕩的。
但是褲子裡面有兩條腿,只是那兩條腿,周予從來不會示人,因爲會嚇着別人,所以無論穿褲子多麼的艱難,他還是會自己動手,他不想看到別人驚恐又強忍的表情,他不能從別人的臉上看到一丁點的嫌棄和厭惡,甚至是同情。
因爲他不需要。
這兩條腿自從小時候受傷之後就停止發育了,所以依舊保持着那個時候的樣子,要多醜陋就有多醜陋,每次他自己看到就是一遍遍在提醒他的痛苦和不堪。
他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到底是怎麼支撐下來了?
是復仇的信念嗎?也許吧。
當他看到司爵四肢健全,還擁有那麼美好的人生的時候,他就在想,如果他和司爵換一換,司爵會怎麼做?
算了,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如果?
現實已經是這樣了,沒的選擇。
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只能繼續往前走,做他以前計劃好的事情。
司爵和歐卓都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那麼他就不需要再隱瞞什麼,只不過司爵應該不會再讓他接近姒顏了,因爲越是到報復的後面,姒顏就越是危險。
姒顏靠近他,有的只是危險。
歐卓回去直接去見司爵,司爵看到他回來心中放心了不少。
“你們談了什麼?”
“我可以肯定你的猜測了,他就是司予,只是他不肯認罷了,就算你把dna甩到他的面前,他都不會認,他一定鐵了心了。”歐卓看着司爵說。
“這就是我遲遲不肯揭穿他的原因,因爲根本沒有辦法揭穿,揭穿和不揭穿都是一樣的。”
此時的歐卓終於可以明白司爵一直以來的隱瞞和擔憂,的確,換做誰知道這件事都不會大義滅親,對於司爵來說,那是他最疼愛的弟弟,也是他最內疚的對象,他一直希望司予可以幸福地生活。
但目前來說是不可能了。
司予殺了這麼多人,如果不伏法那麼無法服衆。
無論有多少人支持他,犯法就是犯法。
“你現在有什麼安排?我覺得還是得將他控制起來,不能控制的話也得監視,不能坐視不管。”不能再讓周予一錯再錯了,必須讓他停止。
“我有派人監視着,不過效果不明顯,很容易跟丟。”
“他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歐卓冷笑一聲,“以前你爸媽還說周予不善權謀,所以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可是現在……”
司爵無奈一笑,“他不善權謀是因爲不喜歡,並不是不會,遭遇了這樣的事,再不喜歡也會撿起來用,他叫司予,是我司爵的弟弟,不會差到哪裡去。”
“也是,既然是你的弟弟,那這件事你自己來解決吧,我不好插手。”
雖然歐卓以前也和司予關係很好,但是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了,對他來說,還是司爵比較重要,而且現在司予是要司爵的命,他擔心自己會失控,到時候對司予做出什麼事情來不太好。
“嗯。”司爵點點頭。
“你保護好姒顏吧,我相信他不會放過姒顏這個目標。”
“這是自然!”
姒顏一直都是司爵的重點考慮對象。
如今司爵要考慮的一件事就是怎麼將周予就是司予這件事告訴姒顏,姒顏知道了會怎麼樣?
繼續隱瞞姒顏是不可能的了,必須要讓她知道,這樣她才能知道怎麼保護好自己。
司爵忙完一天的事情回去,沒有看到姒顏,立即尋找,打電話接起來卻是墨墨的聲音。
“你媽咪呢?”司爵現在十分的緊張,擔心姒顏出事了。
“爹地,媽咪在廚房呢,你去廚房找她。”
聽到姒顏在廚房,司爵鬆了一口氣。
他立即大步朝着廚房走去,之前沒有想過姒顏會在廚房也就沒有找。
一進廚房果然就看到姒顏正圍着圍裙正在做東西。
“你怎麼在廚房?”
“你回來了啊,給你做夜宵啊,你回來肚子肯定會餓的,我就想着我應該好好扮演一個妻子的角色,給你弄點夜宵吃,再等個十分鐘就可以吃了。”
姒顏衝司爵淺淺一笑,溫柔嫺靜。
此景此情,讓司爵一下子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普通家庭的男人,下班回家,看到自己的妻子正在爲自己忙活,這種感覺實在是很溫暖。
他沒說話,就站在門口看着她,嘴角掛着淺淺的笑容。
“你不去換個衣服嗎?”
“一會吃了再換吧,我想看你。”這是一幅畫,一幅他很喜歡的畫。
姒顏笑笑,沒有再理會司爵,繼續忙活着手中的活。
十分鐘後,她開心地轉過頭對司爵說,“好了,你去坐着吧,我端出來給你。”
“嗯。”
司爵這才走出去坐在餐桌旁。
姒顏看着司爵吃夜宵的樣子很是享受,她覺得反正現在自己沒有什麼事情,不如努力當一個好妻子,好母親,這樣一來,就算以後發生什麼意外也不會覺得遺憾。
“一會我要和你說一件事,你有點心理準備。”司爵很不想破壞這樣的氣氛,但是沒有辦法,有些事情必須得說,不能再拖下去了。
“嗯?什麼事啊?還要有心理準備,好像很嚴重的問題,關於什麼的?”姒顏覺得得先問問看,知道是關於什麼的會比較好一點。
“關於周予。”
一聽到是關於周予,姒顏就警覺起來。
怎麼是關於周予,有周予什麼事?她立即開始胡思亂想,想着司爵會和她說什麼事情。
等到司爵吃完之後,她就迫不及待地看着司爵,等着司爵告訴她。
“我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我就先說重點吧。”告訴她重點之後再慢慢解釋,他相信姒顏的接受能力應該是不錯的。
“嗯。”
“周予就是司予,也就是我的弟弟。”司爵說得很緩慢,爲了讓姒顏每個字都聽清楚。
姒顏震驚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爵,一會之後便搖頭,“不可能啊,他怎麼會是司予呢?你是不是弄錯了?”
怎麼可能?
周予怎麼可能會是司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