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能隱約聽出是個少女的奶音。
聽見少女聲音的瞬間,男人清雋淡漠的眉目便溫柔了下來,語調更是柔和地哄着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四五分鐘才掛斷。
“你對你女朋友真好。”喬茗坐在餐桌對面,捧着臉頰,不無豔羨地說道。
霍擎琛頓了頓,想起那份關於喬茗的資料,裡面清楚地寫着她已有男朋友。在安安沒有病重之前,他並不打算碰她。
如今,安安的病情已經無法挽回,只有臍帶血,才能救她一命。
他調查過那個男人,得知他與喬茗之間只牽過手,連親吻都不曾有過時,心情莫名輕鬆了不少。
冷川跟喬家人打過了招呼,醫生也測斷出了她的排卵期是什麼時候。一切準備妥當,纔有了後來那幾個荒唐的晚上。
儘管有五千萬作爲補償,可他到底還是虧欠了她。
雨夜,豆大雨點砸在窗戶上,如同一曲清脆悠揚的樂聲。氣氛這樣好,他眼簾微垂,落在她煮的麪條上,心情有些沉。
“你有男朋友嗎?”他似是隨口一問,也不期待答案似的,便拿起了筷子開始吃。
喬茗一怔,“誒?”
驀地,她反應過來,心情不由低落下去。
“有過一個,初戀。不過,後來我們分手了。”她抓抓頭髮,懊惱地說道。
“是因爲孩子嗎?”霍擎琛不疾不徐地問着,彷彿胃一點都不疼了。
“你怎麼知道?”
喬茗撐圓了一雙大眼,纖長濃密的眼睫像兩把扇子似的眨了眨,呆萌又可愛。
他當然知道。
孩子就是他的,她還想讓孩子叫別人作父親?
男人不知哪來的怒氣,竟意味深長地瞪了她一眼。
喬茗懵然,他瞪她幹嗎?失戀的是她誒!這個男人,好莫名其妙哦!
他像是察覺了她的委屈,刻意轉移話題,“接下來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先把孩子生下來吧。”她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頹靡。
霍擎琛更怒,生他的孩子,就這麼讓她失望?
“你很喜歡他?”只要她敢點頭,他就——
喬茗咬着脣,“……嗯。”
霍擎琛:“……”
喬茗偷偷地打量着他,這個男人吃起東西來,身上都散發着耀眼的矜貴氣息,動作優雅得如教科書一般。
這讓她想起了許星塵。
喬茗覺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噩夢。憋在她心裡,她快要難受得爆炸了。
如今遇上這個男人,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向他傾訴苦水。當然,她也這麼做了。
聽着喬茗絮絮叨叨說着自己和初戀的回憶,面的味道,由一開始的美味,漸漸轉變成寡淡無味。
霍擎琛忽然後悔問她和初戀的事情了。
他剛放下筷子,又聽見喬茗結結巴巴道,“那個,謝謝你今天收留我。等天一亮,我就自己去市裡吧,就不麻煩你送了。”
男人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如高位者般睥睨着她,緘默間冷意森然。
喬茗沒再提這件事,而是繼續向他倒苦水。
不知何時,烏雲散去,彩虹初現,夜盡天明。
喬茗早已睏倦地靠在了椅背上,沉沉睡去。
霍擎琛起身,來到她身旁,俯身將她打橫抱起,送回了她房間裡。長臂扯過一旁亂七八糟的被子,給她掖好被角後,他剛要離開,就聽見她嚶嚀一聲。
纖細白嫩的小手,正撫在肚子上。
男人擰眉,伏低身,俊美側顏剛貼在她的肚子上,就驀地捱了一腳。
不輕不重,竟是孩子在跟他打招呼。
霍擎琛渾身僵硬得不像話,太不可思議了,這就是他的孩子?
溫暖的大掌,不自覺地覆上喬茗的手,帶着她一起輕輕撫摸孩子。
“少爺?”門口的傭人正震驚得看着這一幕。
霍擎琛側眸看去,傭人立刻噤聲,安靜地退開。
半個小時後,霍擎琛從房間裡出來,嗓音低沉,卻透着幾分愉悅。
“以後喬小姐就住在這裡,她的一切需要都由你來照顧。記住,她和孩子,都排在第一位。”
“是。”傭人忙應道。
交代完,霍擎琛就驅車離開了。
傭人心驚肉跳,一邊揣測着喬茗肚中的孩子應該是少爺的,一邊又覺得不可能。自家少爺從未談過戀愛,幾近禁慾,又怎麼會對喬小姐動情?
沒過多久,汽車轟鳴聲一下駛進別墅院子,車上下來一隊訓練有素的保鏢,踏着整齊劃一的正步靠近別墅。
傭人急忙拉開門,對着從車內下來的華貴女人,畢恭畢敬地喚了一聲,“夫人好!”
蘇依柔慵懶地掀起眼皮,“擎琛呢?”
“少爺已經出去了。”
“那喬茗呢?”
喬小姐?傭人趕忙答道,“喬小姐在休息。”
“她果然在這兒!”蘇依柔冷笑出聲,“去把她叫醒。”
“這……少爺吩咐過了,讓喬小姐好好休息。”傭人左右爲難。
“怎麼?擎琛讓你來照顧他的起居,你就以爲自己是霍夫人了?我的命令,憑你也敢違抗?!”
蘇依柔拿出霍家夫人的架子,氣勢外放,頓時把傭人嚇得哆嗦不已。
思慮再三,傭人先偷偷打了個電話給霍擎琛,然而電話卻沒能接通。她只好去叫醒喬茗,幫迷迷糊糊的喬茗穿上長裙之後,她扶着喬茗出來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逃跑!”
一桶冷水潑在喬茗身上,她一個激靈,整個人清醒過來。
蘇依柔擊了兩下掌,冷酷無情地說道,“來人!將喬小姐帶回莊園!至於這人,給她一點教訓,讓她知道敢包庇別人的下場是什麼!”
“不要!”
喬茗被兩個保鏢架起來,眼睜睜看着傭人被一頓毒打。
傭人哭喊着求饒。
深秋的寒意,隨着水分滲進四肢百骸,喬茗再也承受不住打擊,在瑟瑟秋風中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