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晨曦差點中計答應下來，所幸的是話語剛出口，她就強行地改口了。
“不行。”
她的話語有點僵硬。
陸小木很敏感，感覺到這裡面的不對了，他低着頭也不回答，擱置在腿上的一對小手不停地搓啊搓。
月晨曦真擔心他會把手給搓破咯。
想到陸小木在這裡留下來後，再重複的事情，她還是咬了咬牙，篤定回答，“你就說吧，什麼時候回去？”
陸小木依舊沒回答，他只是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那模樣，委屈又不敢訴說。
月晨曦表示：賣萌可恥，賣委屈可恥！怎麼能夠因爲她心軟，就在她面前委屈可憐啊。
心好累。
月晨曦不想摻和在陸夜白和陸小木媽媽的感情裡，不肯退讓。
只是希望有個媽媽的陸小木不願意放棄她這個媽媽，也不願意退讓。
一大一小的人兒，相對坐着、僵持着。
正是僵持的時候，月晨曦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低頭掃了一眼手機，發現顯示着張瑾的名字，她詫異地挑眉，指尖在屏幕上猶豫着，最終還是點了解鎖。
她想看看，張瑾給她發了什麼，另外，她和陸小木僵持的時間也久了，需要緩和一下。
解鎖手機後，發現張瑾發的居然是一個語音文件，她更詫異了。
想了想，她還是擡頭。
“你先認真想一想吧，我有點事兒。”
說完，她起身回到自己的臥室。
當她點開張瑾發來的語音文件時，那裡面的話語，讓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剛纔還因爲陸小木的可憐模樣動搖的心，再次堅硬起來。
因爲，她聽到了——
“你是不知道，這個陸總啊，他是不近女色，可是，人家一個兒子怎麼來的？當然是人家妻子所生的咯！不是不近女色，而是專一罷了。”
“可不是呢嘛。有人傳言陸總的妻子不在人世，我倒是不這樣認爲。要是真的不在人世，他至於一直不找？而且，我也有這方面的消息，聽說是鬧了彆扭出國了而已。”
“嘖，挺狠心的一女人，扔下自己兒子不管了。但陸總也是個癡情的，認真撫養着孩子，又等着她回來。說句不好聽的，真要是不愛那個女人，怎麼可能會把孩子撫養到那麼好。”
“可不是呢嘛！”
語音文件裡傳出一句又一句的議論，可每一句話裡，都有着它不同的意義。
到語音的後面，月晨曦聽到了張瑾的勸告。
無非就是勸她不要傻乎乎地相信陸夜白，不要當便宜媽。
後面還有很多，可是月晨曦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她的耳邊、腦子裡，一直都在回想着那些議論的話語。
是啊。
沒有愛又怎麼可能真的能夠把一個孩子撫養得如此好？
有一句話不是說嗎？
愛屋及烏！
手機不知道何時滑落在牀上，順着滑滑的薄絲被，掉落在地面上。
月晨曦卻一無所知，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媽……”
房門突然被推開，陸小木從外面走了進來，眼裡有着擔憂。
他在客廳裡聽到了東西落地的聲音。
月晨曦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但這會依舊有點心不在焉，也沒有心情再和陸小木糾結送不送的問題。
“你回去嗎？”
“我不想……”
知道陸小木的意願後，月晨曦也沒有再開口勸，她點了點頭，“那就去洗澡吧。”
陸小木有點受寵若驚，有點不真實。
直到他洗漱過後，頭髮和身子都乾乾淨淨，月晨曦給他講着睡前故事，臨睡前他還想着：真的好不真實呢，媽媽居然讓他留下來了，耶！
陸小木想着，自己說服了月晨曦。
事實上，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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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晨曦再一次失眠了。
哪怕她昨天晚上沒睡，今天白天只是休息了一個小時，渾身疲乏得只想躺在牀上就睡，可她躺回牀上時，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一夜無眠。
次日。
月晨曦起牀，看着鏡面裡那個黑眼圈比昨天還要重的自己，忍不住扯起一抹苦笑。
“真以爲年輕就是本錢呢，這麼糟蹋自己。”
連續兩個晚上的失眠，真不是開玩笑的，哪怕年輕，也遮不住臉上的憔悴。
洗漱後，月晨曦簡單地化了個妝，着重眼底周圍。
看着鏡面裡，化了妝依舊青黑極重的自己，月晨曦不由地笑了。
只是，這抹笑很勉強，勉強得讓她自己都跟着心酸。
“承認吧，你真的栽在了陸夜白身上了。可是，這份感情啊，是不該有的，不該有的！”
用力地在心裡重複着‘不該有的！’這四個字，她抿了抿脣，出了臥室。
“小木，你今天晚上不要過來了。”
吃着早餐時，她平靜地看着面前的陸小木，“我工作很忙，真的照顧不了你。”
陸小木剛舀起一勺粥往嘴裡放，因爲她這一句話，停頓在原來的地方，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月晨曦，“可是……”
昨天晚上不是這樣的啊！
按照昨晚的發展，今天她不會說什麼纔是啊！
陸小木自然不知道，他誤解了她的沉默。
“沒有可是。”
再次喝了一口粥，她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雖然你自己會照顧你自己，可是我不放心。而且我工作很忙，時不時地跑一趟，很不定時。”
“你還是回家吧，好歹你家裡還有青婆婆照顧你。”
陸小木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美滋滋地睡了一覺，起來後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他難以置信。
“媽媽……”
“好了，快吃飯吧，吃完了你凌叔叔該來接你了。”
月晨曦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很是努力地在臉上擠出漠然。
陸小木看到她這樣，用力地抿了抿自己的脣，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默默地吃着早餐。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食不知味時，月晨曦早就不知道這味道是什麼了。
……
月晨曦忙起來了。
她拼命地忙碌工作，甚至沒有給時間自己休息。
她生怕自己靜下來，腦子裡、耳邊就會響起那語音文件裡他人的話語。
辦公室裡的人隱隱覺得月晨曦有點不對勁，卻說不出來。
因爲月晨曦拼命忙碌起來，狀態確實是這樣，他們也是見過的。
一絲不對勁，他們無從探究，也只能以爲是真的需要這麼忙了。
心裡暗忖：“月晨曦真的是一個很敬業的妹子呢！”
月晨曦並不知道別人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只是拼命地忙着。
當她好不容易有一次休息，前去茶水室接開水時，轉頭卻是看到了張瑾。
“晨曦……”
張瑾看着突然轉身的月晨曦，低聲開口。
月晨曦除了有點詫異外，心底再沒有別的情緒浮動。
她默默地挪開了兩步，“張同事。”
她的稱呼太過生疏，張瑾聽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晨曦，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
要是往常，月晨曦該被氣笑了，但現在，她還真的沒有太多的波瀾起伏呢。
“張同事，我需要回去工作了。”
說完，她特意從另一邊繞過張瑾，準備離開茶水室。
“月晨曦！”
張瑾哪能想到她會這樣。
語氣、動作都疏離得厲害，他惱得不行，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憤憤開口，“你就這麼喜歡那個陸夜白！就這麼犯賤地想要做別人的情人！”
月晨曦不想搭理他，可是，那一句‘你就這麼喜歡那個陸夜白！’的話，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心裡。
是啊。
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無形中她居然喜歡陸夜白，而且喜歡得這麼深了。
只要想到和陸夜白分開，她的心就跟針扎似的，疼痛又癢，卻撓不到。
很痛苦。
不過，張瑾說出這些話，是打算和她徹底地撕破臉嗎？
想到這種可能，她嘲諷地扯了下嘴角，看着面前的張瑾，她平靜開口，“是，我就是喜歡他，就算做他的情人，我也情願！”
他想聽的不就是這個嗎？
那她就說唄！
張瑾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樣，他微張了嘴巴，“你……你居然……”
“你是想說我居然墮落成這樣吧。”
雖不說全部瞭解他的想法，但有些還是可以判斷出來的。
她冷嗤一聲，“我墮落成這樣，應該是你們很多人都樂意看到的纔是啊。怎麼？驚訝？覺得看錯我了？那就麻煩您，以後千萬別再招惹我了。”
她真的是膩煩了這種糾纏。
這種糾纏帶給她什麼了？
帶給她月晨光的記恨，帶給她愛慕他的同事們的排擠，帶給她無盡的麻煩和一次又一次地傷疤重揭撒鹽！
她容易嗎？
她就是想好好地過個日子而已，爲什麼一個兩個的，都來糾纏她！
她累了，真的很累！
一字一句地說出這些話後，她也不再去管張瑾是什麼樣的神情，擡腳要走。
誰知，張瑾再次叫停。
“月晨曦，你是因爲我和晨光訂婚了，所以才這樣的，對吧！”
他說得篤定。
月晨曦都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這麼大一張臉，居然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簡直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月晨曦惱怒轉身，幾乎是想都不想，話語就這樣脫口而出。
“張瑾！我麻煩你自戀的時候帶上個腦子好嗎？！當初是你背叛我，但是提出分手的人是我！請記得是我！”
“你以爲你有多大的臉面，值得我爲了你賠上我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像你這樣的渣男，已經不多了！麻煩你珍惜一下你自己的羽毛，ok！”
她真的是被氣到了，說這些話的時候，話語直至語氣，都非常地尖銳。
張瑾被罵得一愣一愣的。
從分手到現在，這是月晨曦第一次如此不顧一切地罵他。
月晨曦可不管他究竟是什麼想法，出氣後轉身就走。
當她打開茶水室的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貼在門上的李芸。
兩人對視，皆是無語。
因爲張瑾的事情，李芸和她很不對付。
不知道李芸聽到了多少，月晨曦也懶得管，擡腳離開。
唯獨李芸，沉默了幾秒，最終默默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