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晨光和方青青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兩人僵硬着脖頸相視一眼,想說一些搶奪先機的話,喉嚨卻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捏着,完全吐不出一個字來。
被摔了一板凳的月晨曦,其實受了一定影響,她這會感覺自己的腦袋裡有很多金星在不停地晃着,眼前則是血紅血紅的。
不過,看到月晨宇那一副呆呆的模樣時,她努力地讓自己保持着清醒,而這一份意志力,確實幫了她很大忙,因爲她明明想暈過去,卻堅持下來了。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月晨宇的面前,腦子裡除了金星外,就是回到月家後,月晨宇所對她做的一切,鄙視的、不屑的、厭惡的、侮辱的。
一切的一切,有關於月晨宇的記憶全都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恨。
直接浮上她的腦海。
她步步緊逼,在她面前向來囂張而不可一世的月晨宇,這會卻是面色發白,被逼得往後退着,再也沒有那種囂張的神色。
“打我?”
“你知不知道就憑你這一個板凳下來,關於我對你姐姐那些所謂的傷害,不僅僅全部抵消,甚至你們還得求着我?”
“你,你放屁!”
月晨宇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他說出這些話時,底氣很明顯是不足的,甚至,他都不敢看月晨曦的眼睛,總覺得她的眼睛能夠吃人。
呵呵——
月晨曦嘴角微微上揚,淡淡的笑意從她的嘴裡吐出。
這裡明明是警局,一個充滿正氣的地方,卻在這時,因爲月晨曦那一聲[呵呵——],變得有些陰森。
“我放屁?你吃了?”
月晨曦覺得,自己之前真的是太弱了,才至於被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要問她後不後悔今天對月晨光下狠手?
呵,她怎麼可能後悔呢?
喔,也許她是後悔的,她後悔自己在大庭廣衆下對月晨光做出這些事情。
她應該在月晨光那張該撕個稀碎的嘴吐出那些言語後,默默地坐上月晨光的車,然後找一個沒有任何攝像頭的地方,展開對月晨光的報復纔是!
“知道我今天爲什麼對你的好姐姐下手嗎?”
月晨曦循循善誘。
周圍的人很想阻止,卻是發現,這種詭異的氛圍,還有佈滿了陰寒氣息的月晨曦,他們是阻止不了的,又或者說,他們不自覺地停留。
月晨宇只覺得自己肺部的空氣一點一點地減小,他明明應該站直自己的身子,並且對着月晨曦冷哼一聲“活該!”的,可是這會,他的身體和腦子完全不配合。
“不,不知道。”
呵呵~
月晨曦再次笑了出聲。
她當然看出了月晨宇的言不由衷,可那又怎麼樣呢?
她又不在意。
“因爲,你姐姐那張嘴啊,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你說,你們姐弟倆,不,你們母子三的嘴,怎麼都這麼賤呢?”
“動不動就問候我那已經去世多年的媽媽,你覺得這樣很好嗎?”
“你們既然覺得我媽媽對不住你們三個人,對不起你們這一個家,那你們怎麼不到地下,好好地跟我媽媽聊一聊對錯?嗯?”
到地下,聊一聊對錯?
月晨宇的身子不自覺地顫抖着,他慌了。
“你姐姐啊,真是學不乖。說我沒有辦法懷孕就算了,因爲這是個事實,就算別人說了我也總不可能甩她一臉大姨媽血,告訴她這是辟邪的啊。”
“可是,她爲什麼要帶上我的媽媽呢?”
月晨曦是真的受夠了。
每一次。
每一次,和月家的人碰上,她和她的母親都成爲了罪人,而他們那些人則是無辜的受害者,這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嗎?
“你們不知道嗎?”
“從我回到月家的那一天起,我和我死去的媽媽的資料,就已經全部在你們桌面上呈現了。你們能不知道,我媽媽和你們那個隨處播種的父親,根本就是一個錯嗎?”
“你們的父親,明明知道自己是有着妻子甚至有着一個女兒的情況下,還在出差的時候和我媽媽在一起,欺騙了我媽媽的真心,睡過之後就不當一回事。”
“呵呵,他覺得自己是在玩,可他特麼地在玩,就算是玩,能不能好好地玩,至少戴個套?他不戴套,讓我來到這個世上,受盡了別人的白眼。”
“可,我媽媽錯了嗎?她只是被欺騙了感情,甚至覺得我就是她和那個男人的愛情結晶!縱然後來她知道這都是個錯,可能怎麼辦啊?”
“都把我生出來了,難不成能把我掐死?又或者把我送回孃胎?你們月家的人,不是很有本事嗎?要不,你先鑽回你媽的肚子裡試試?”
月晨曦的話語,一句又一句地打在在場人的心上。
要說剛纔警局裡的人,都覺得月晨曦比較固執甚至有些冥頑不靈,不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那麼現在,他們算是改觀了。
怪月晨曦嗎?
要怎麼怪?
他們雖然不贊同月晨曦在自己的母親被侮辱的情況下,用板磚砸了車窗再掐別人的脖子,可是,人在憤怒之下行爲又怎麼輕易能夠控制?
最起碼的是,月晨曦只是砸了車窗。
至於掐月晨光的脖子?
醫生是檢查過的了,力度並不大。
現在看來,只是想給月晨光一個教訓而已。
至於月晨宇?
他也不知道是被月晨曦那一臉的血給嚇到了,還是月晨曦那一句又一句的話語給刺激到了,他這會呆呆地看着月晨曦,眼裡泛着恐懼,還有着茫然。
月晨曦本來就是靠着意志力撐着的,看着月晨宇被自己嚇得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她呵呵一笑,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眼裡都是濃濃的惡意。
“月晨宇,有一個姐姐挺不錯的是吧?不過,你這個姐姐可真是好樣的呢,一直都把你當槍使!”
“月晨曦!”
因爲完全沒有想到月晨曦會這樣做,月晨光呆愣住了,這會聽到月晨曦居然把她平日裡對月晨宇的態度都給戳了出來,她沒能再忍住,當即起身有些慌亂地衝着月晨曦怒吼。
因爲她的慌亂,再加上月晨宇砸了月晨曦後,被月晨曦的話給帶進了一個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角度,也因此,在聽到月晨曦說月晨光把他當槍使時,他還想着不會的。
可,聽到月晨光那慌亂的語氣時,他突然覺得,好像沒有什麼是不會的。
細細想來……
“呵,你怕了嗎?”
月晨曦已經轉身,已經和月晨光對上,她看着面前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怕得在顫慄着的月晨光,嘴角微微上揚,“你確定你不是把你的好弟弟當槍使嗎?”
“當初是我和張瑾先在一起的,然後,張瑾因爲你的背景,再加上你對他的欣賞,刻意的勾引,張瑾和你在一起了。”
“可你怎麼對你這個弟弟說的呢?我猜一猜……”
“恩,你應該是對他說,你和張瑾是真心相愛的,而我纔是插足你們的第三者吧?”
“還有,你不就是看我不順眼嗎?一方面是覺得我回到你們月家,會搶奪了屬於你月大小姐的光環,另一方面,不就是怕張瑾對我不死心麼?”
“月晨光,你可真女表,女表得讓我噁心!”
月晨光簡直要瘋了。
她看着一向聽自己話的月晨宇,在月晨曦的話語下面色漸漸發生變化,甚至看向她的目光裡,都帶着濃濃的猜疑。
“你胡說!”
“我胡說?”
月晨曦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就當我胡說唄。反正你明明看不順眼我卻是假裝好人,在別人的面前僞裝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月晨光急得不行。
可她這會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驚愕地看着面前的月晨曦。
而這會的月晨曦,因爲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腦袋裡不停地犯着暈。
“小宇,你不要聽她的,她就是在胡說八道!”
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反駁月晨曦的話,月晨光索性轉移了自己的目光,落在月晨宇的身上。
要是以往,月晨宇肯定就相信她了。
但是這一次,月晨宇卻發現,自己似乎無法相信。
因爲沒有得到月晨宇的迴應,月晨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突然想到了方青青,連忙把方青青拉了過來,“媽,你跟弟弟說啊,我真的沒有啊!”
她很着急。
不知道的人都會以爲,她這是怕月晨宇誤會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就是怕月晨宇知道她就是把他當槍使,找她算賬而已。
月晨宇這人沒什麼本事,就算真算賬其實也沒什麼,可他是月家唯一的男丁啊,真要鬧起來,她都無法保證父母能夠不偏心的。
方青青也是有些亂的。
她都已經五十歲了,縱然平日裡看月晨曦很不順眼,甚至在月晨曦的面前丟失理智什麼的,可是這會對月晨曦的話,她無法反駁。
她本來沒這種感覺的,可聽了月晨曦的一番話後,就好像被洗腦了,總覺得月晨曦說得就是對的——月晨光就是把月晨宇當槍使。
被月晨光拉過來時,方青青分明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掐得很緊,她覺得很痛,但想到這裡是警局,而鬧彆扭的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兩塊肉,她到底還是強忍了下來。
“小宇。”方青青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輕聲地勸說道,“你不要聽她胡說,你姐姐平日待你怎樣你不清楚嗎?何況你們倆可是親姐弟啊。”
方青青其實是有些怕自己兩個兒女真的因此離心,說這些話時她自己覺得心虛,到最後不得不說上一句親姐弟這樣的話。
一側的月晨曦,眩暈之中聽到方青青那一句親姐弟的話,嘿嘿地笑了出聲。
被打斷的方青青惱極了,衝着月晨曦怒吼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啊。”
月晨曦笑得眼前越來越暈,但她還是一字一句地說道,“親姐弟又怎麼樣?手心手背是肉可天平從來都沒有勻稱的時候。”
“月夫人難道忘記了自己從我這裡拿走副卡,但是悄悄給了自己兒子卻是連女兒都沒有告訴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