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似乎不打算罷休,手機響的吵人興致,他低低咒罵了聲,伸長手臂去拿手機,黑着臉不耐煩地冷冷說道:“你最好讓我認爲這通電話有意義。”
“冷睿,你回來吧。”
雲詩詩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房間很安靜,黎雪菲也聽得清,她躺在枕頭上沒做出干涉,只等他反應。
靳冷睿皺眉厭惡地吐出個字,“滾。”
他說完便把手機拿開,剛要按下掛斷,那邊又傳來聲音,清晰無比,語氣甚至有些驕傲:“我懷孕了,是那次。”
晴天霹靂。
靳冷睿全身的血液都衝到頭頂,眼前有陣眩暈。
他死死握着手機,最終泄氣地把手機重重摔出去,手臂撐着牀榻,慌亂地摸她的臉,平生又一次感到害怕:“雪菲,你聽我說……”
“別碰我!”
黎雪菲避瘟神似得揮開他的手,拉過被子裹住自己,如墜冰窟,身體冷的發抖,緊緊咬着後槽牙。
她以爲自己會爆發出來,理直氣壯的質問她。可這一刻她心灰意冷,半句話都不想與他多說,緩緩閉上眼睛:“靳冷睿,你走吧,我不該見你。”聲音冷漠的像是不曾認識過這個人。
“雪菲,你別這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是你拍戲受傷住院那天,我當天想來找你,但臨時……”靳冷睿上一次如此慌亂還是她離開那天,他以爲要失去她了。
這次直覺告訴他,他又要失去她了。
不行,他不允許。
“臨時和她上牀了,是嗎?”太諷刺了。她竟然淪陷在這段時間的美好當中,當他是爲自己留在墨爾本,做了這麼多事情,一時情迷,竟生了跟他回國的心思。
這時他給了她沉重的一巴掌,把她拍醒,告訴她這一切不過是她自己的癡心妄想。
這算什麼,樂極生悲?
多諷刺啊。
“不是,雪菲,你聽我說完好不好?”靳冷睿無奈地皺眉,靠近她捧着她的臉,用盡耐心地解釋,“當時是因爲……”
“呵呵,靳冷睿,你別告訴我,她給你下藥了。無所不能,商業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靳總,讓人下藥了。”黎雪菲笑聲嘲諷,又極盡自嘲,甚至厭惡,“靳冷睿,你的每一個行爲都讓我覺得噁心。”
灰暗的房間中,她一雙杏眸尤爲明亮,眼裡是直戳人心的冰冷厭惡。
靳冷睿失聲,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捏住他的心臟,一會兒捏圓一會兒捏扁,折磨得他難以呼吸,密密麻麻的痛楚遍及全身。
面對冷漠到極點,厭惡到極點的她,他無力的垂下手,退卻的避開她那讓他無地自容的目光,緩緩下牀,穿好衣裳,右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低聲道:“我過段時間再來和你解釋。”說罷,朝房門走去。
“不必了,再見就是陌生人。”
靳冷睿身體僵住,心臟被人打了一拳,低頭按着門把手,良久才緩過來,推門離去。
黎雪菲裹着被子,像是剛從冰窟裡撈上來,五臟六腑都生痛。
這段時間她過的有多幸福,和靳冷睿相處的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諷刺。
原來這段時間他的放平姿態,刻意討好,與她恩愛,全都是背叛和欺騙後的彌補。她竟然還傻傻的以爲他愛慘了自己。
呵呵。多可笑。
她呆坐良久,伸手胡亂抹了把臉,臉頰竟是乾的。她明明撕心裂肺的痛着,竟連眼淚都流不出了。
夜盡天明,黎明的光芒照進房間裡來,屋子逐漸暖過來。
黎雪菲起牀時瞄到牀的手機,過去撿起來收好,等午休的時候郵寄回去。
洗漱好去換衣裳,化妝的時候刻意用了支比較提氣色的口紅。
推開房門,瞥見倆寶貝快速的往客廳跑,心裡咯噔一聲,若無其事的開口:“慢點跑,小心摔着。”
小小明暗中拉着大寶的袖子,後者拍掉他的手,走去黎雪菲身邊仰頭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問着:“媽咪,昨晚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她蹲下身和他平視,摸摸他的小腦袋:“昨晚媽咪從牀上掉下來,磕到腦袋了,是不是這個聲音啊?”她鼻尖發酸,吸吸鼻子掩飾過去。想來是昨晚靳冷睿扔手機的聲音讓他們聽見了。
小小明顛顛的過來,伸出小手放在她腦袋後面:“媽咪腦袋還疼嘛,寶貝給你揉。”揉兩下忽然想到什麼,“媽咪,舅爺爺呢,他房間裡沒有人,東西也不見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倆寶貝和他的感情飛速上升,見不着還找上了。
黎雪菲將小小明也抱在緊緊抱在懷裡,在兩人看不到的角度抹去眼角的淚水,輕笑着安慰他們:“舅爺爺還有那麼大的公司要管理,不能總是待在咱們家啊,他回去了。”以後不會再來了。
“好吧,那等舅爺爺下次來再和他玩。媽咪來吃早飯吧。”小小明有點不開心的噘嘴,學黎雪菲的樣子輕拍她的背
她在家吃完早飯叮囑倆寶貝注意安全,開車去片場拍戲。今天有場比較重的戲,是女主演醉酒後和閨蜜哭訴心聲的。
道具酒瓶裡裝的是白水和果汁,黎雪菲舉着大半杯果汁往下灌,灌的太猛有汁水順着下巴流下來,她粗魯的抹去汁水,含糊的說臺詞。
臺詞像是爲她量身定製,前半段是做戲,到後面代入她的情感,竟哭的一塌糊塗,無酒也醉的深。
鼻涕眼淚都下來,臺詞句句哽咽。片場一片安靜,只有她哭聲陣陣響起,在場的女演員竟有聞聲落淚的。
“過!”導演面色沉重地喊停,這段戲演的淋漓盡致,一條就過。
喊停之後,黎雪菲精神有點恍惚,直到工作人員到身邊跟她說過了才反應過來,起身往後面走。起身時不小心撞到桌角,剛嚥下的眼淚又冒出來。
導演給孟嵐多使眼色,後者上前扶她到邊上休息。
黎雪菲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擡起雙手都擦不過來,接過孟嵐多遞的紙巾胡亂擦兩下。
“入戲太深了?”孟嵐多打開瓶礦泉水遞給她,坐在她對面,望着滿臉淚水的姑娘,心頭髮悶,“還是遇到什麼難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