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病,恐怕非宮中太醫能夠醫治好的。”溫和的聲線如一陣清風從後方刮來。
“哈?爲毛?”上官若愚沒反應過來,或者說,她壓根就沒往情感那方面去想,一心以爲,南宮無憂是犯病了。
看着顯然不在狀態的妹妹,沙千宸並未揭露真相,笑得意味深長。
“咱能說點聽得懂的嗎?你知道他的病?”上官若愚倍感頭疼,這種節骨眼,耍什麼神秘啊?
周圍的士兵不悅的皺起眉頭,對這個出言不遜的女子,忽然間沒有了好感。
她怎麼可以用責備的口氣與主子說話?
本想出聲斥責她的無理,可看看似乎毫不在意的當事人,將士們紛紛打消了這個念頭。
皇上太縱容她了,真不明白,不過是一個流落在外的公主,皇上爲何要這般放縱!
“我沒事。”南宮無憂放下手,緊蹙的眉頭輕輕鬆開,他挺直背脊,輕聲說道,神情如初見時那般平靜,甚至透着些許冷漠。
上官若愚看看他,再看看沙千宸,滿腦子問號,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二皇子若是身體不適,還是早點回去歇息爲好,莫要四處亂走。”沙千宸‘善意’的提醒。
對這個生來另類的皇子,他並無任何好感,以他羸弱的身體、難堪的處境,怎麼可能帶給表妹幸福?
作爲哥哥,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往火坑裡跳。
“不勞你費心。”他漠然啓口,鬱黑的眸子,似有寒芒乍現。
兩人氣勢逼人,暗藏鋒芒的視線隔空撞上,針尖對麥芒,似有肉眼無法瞧見的暗流正在肆意撞擊。
“你們繼續眉目傳情,繼續,繼續。”上官若愚訕笑兩聲,決定明哲保身,尼瑪,他們倆擺明看不對眼,她一介弱女子,還是別參合進去。
默默的移動步伐,遠離這兩個此刻分外危險的人物。
二人同時眼角一抽,眉目傳情?她的思維還真特別。
“時辰不早,你肚子餓了嗎?中午一起用膳?”沙千宸收斂了外露的氣勢,笑如清輝,向她發出邀請。
上官若愚剛想點頭,免費的午餐不吃白不吃,可就這時候,她卻猛地瞥見,南宮無憂黯然神傷的樣子,剛要朝下點的腦袋,瞬間僵住。
生平第一次覺得,這頓午飯不太容易吃。
“還是不要了吧?”她遲疑道,媽蛋!看着他這副不想自己答應的可憐表情,她真心受不了有木有?
“那好,我也不勉強你,沒事多來驛站走走,這麼多年沒見,我對你這些年的生活,頗有興趣。”沙千宸體貼的沒有強求,拋下這麼一句話後,便帶着士兵,率先離開。
臨走時,他略顯深意的目光,迅速從南宮無憂身上掠過。
“呼。”上官若愚長長舒出一口氣,剛纔可把她緊張死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心還痛嗎?”擔憂的目光轉向身旁沉默的男人,除了臉色比平時蒼白幾分,他的樣子,倒是沒什麼異常。
微微搖搖頭:“已經無礙了。”
“這麼快?”臥槽!這病到底是什麼?來得快,去得更快。
上官若愚仔細回想有關心臟方面的疾病,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還是找太醫看看,別留下後患。”心臟是人體最重要的器官,如果有問題,必須及早保護,不然,代價很有可能是他的小命。
“你是在擔心我嗎?”看着她爲自己憂心忡忡的樣子,心頭泛起的疼痛,如天邊浮雲,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在說廢話嗎?”拜託,她能不擔心他嗎?丫的,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成天亂跑啥?“你拖着病怏怏的身體,跑來皇宮幹嘛?”
狗皇帝難道又召見了他?
眉頭頓時緊皺,媽蛋!狗皇帝這是嫌他死得不夠快嗎?
這回,她還真誤會了南宮煌,若是沒有什麼事,他絕不可能主動宣南宮無憂進宮。
奈何,他在上官若愚心裡的印象,實在不怎麼好,於是乎,躺着也中槍。
“我……”他要怎麼說?告訴她,在聽夜月傳達她進宮來會沙千宸的消息後,他便馬不停蹄趕來?
這種話,他如何說得出口?
“你咋樣?說啊。”她催促道,完全不明白,他在彆扭什麼,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和他的關係很好嗎?”他平靜的問道,語調清冷。
“額,貌似不錯?”這個親人,她想要接受。
“是嗎?”眸光微微一暗,似失去了光澤的黑曜石。
“就這樣?我說啊,你這沒頭沒腦到底想問什麼?爽快點,別和我打啞謎。”問了半天也沒問出重點,上官若愚有些惱了,雙眼跳竄着熠熠的火苗。
她在生氣。
南宮無憂欲言又止,在說和不說間徘徊、猶豫。
她乾脆雙手抱在胸前,靜等他調理好情緒,給自己一個答案。
半響後,隨着涼風傳入耳畔的聲音,低不可聞:“他和我比,誰好?”
“……我大概昨晚沒休息好,剛纔居然出現了幻聽。”手掌無力覆住臉蛋,她拒絕承認剛纔有聽到,他問出一個極度幼稚的問題。
“他和我比,誰更好?”第一次開口後,接下來的詢問,彷彿也變得不太那樣艱難。
南宮無憂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如此執着,可他的心裡,卻總有一個聲音,在這麼問着,固執的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你和他比做什麼?因爲他長得帥,所以你自卑了?”他的神經有敏感到這種地步?“我說啊,樣貌是人家爹媽給的,那是先天的硬件條件,咱就算羨慕,也沒辦法。”
“誰更好?”他一根筋的想要得到答案。
上官若愚無語的望着他,“真想知道?”
“恩。”他緊張的輕輕捏緊拳頭,不知道她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更不知道,在她的心裡,他和沙千宸究竟誰更好。
“理智分析,論身份,他比你高。”
“……”氣息微微低沉。
“論長相,他比你帥。”
“……”
“論內在嘛,”她故意拖長尾音,撇着某個大放怨氣的傢伙,不再逗弄他,以前她怎麼沒發現,他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呢?
南宮無憂緊緊盯着她,似期待,似不安。
“好吧,我和他不是太熟,也只接觸過兩次,內在這玩意兒,暫時我還沒有發現,所以,你比他好,這答案,你滿意了嗎?”上官若愚笑容滿面的反問道。
被她直勾勾盯着,白皙的面龐不自覺染上淡淡的粉色。
心,像是有一隻小貓在不停的撓着,癢癢的。
“我比他好?”他喃喃反覆道。
“是,你比他好。”爲了不打擊他的自信,上官若愚用力點頭,哎,他這小孩子個性,到底是咋養成的?
“那你爲何對他笑?”他冷不丁吐出的一句話,讓上官若愚臉上的笑容僵硬在了脣邊。
這話聽着怎麼有一股酸味?
難道說……
“喂,你該不會對他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所以吃醋吧?”她貌似發現什麼秘密般,捂嘴驚呼,長長的睫毛輕輕撲閃着,煞是好看。
“我不……”她誤會了。
“哎喲,沒關係,咱倆誰跟誰,不就是挑戰綱常,挑戰倫理嗎?我能理解,也絕對支持,愛情是不分國界,不分年紀,不分性別的。”她哥倆好似的大力拍着南宮無憂僵硬的肩頭,笑得格外燦爛,只見眉毛不見眼睛。
“我……”
“你這樣可不行,喜歡一個人就得告訴他,恩,要不我給你支幾招?你試試看?俗話說男追男隔層紗嘛,你一定可以的。”她再次打斷了他的話,似乎是故意不給他機會辯解。
最終,南宮無憂只能沉默。
“好啦,要是你真的確定看上他,隨時歡迎你到我家裡來找我取經,泡仔這門學問,我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那就這樣,我先閃了,你慢慢想想啊。”她揮揮手,一溜煙跑開,步伐略顯匆忙,怎麼看,似乎都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南宮無憂靜靜站在原地,如一尊石化的精美雕塑,默默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道盡頭。
“主子啊。”一直藏身在暗中的夜月,無語望天,爲毛!到底是爲毛!爲毛他家主子的追愛道路,非得這般艱難?
剛纔就差那麼一點,主子就能表露心意,又陰差陽錯的沒能表達出來。
真是夠了!
上官若愚一口氣衝出老遠,直到累趴,她才停下步伐,扶着身邊一棵大樹的樹幹,彎着腰,用力喘氣。
臥槽!好險,好在她跑得夠快,不然,絕對會造成不得了的後果。
擦了擦額頭上的密集汗珠,她背靠粗大的樹幹,順勢跌坐在地上。
寒風迎面撲來,有一股淡淡的冷意。
她疲憊的合上眼,連帶着,眸子裡那些複雜的思緒,通通被她壓下。
他剛纔想說的話,她知道。
因爲知道,所以,便是他出現時的異常,她大概也能猜中。
可是,爲什麼會這樣?
上官若愚沒談過戀愛,上輩子光是活着,就讓她疲憊不堪,而這輩子,她的心思又全都放在兩個寶寶身上,至於愛情,她不曾期待過,也不願去觸碰。
可偏偏是他,這個讓她憐惜,讓她無法狠心對待。
“煩啊。”她煩躁的扯了扯頭髮,有種陷入迷宮,無法找到正確出路的鬱悶感。
就在這時候,耳畔突然有細碎的聲音傳來。
她刷地睜開眼皮,朝四周望去,我勒個去,這是哪兒?
完全陌生的風景和建築,讓她頓時愣了,光顧着閃人,她完全沒注意方向。
“恩啊……”聲音忽然加重,清晰無比的落入她的耳膜。
這種聲響,分明是女人情動時發出的。
雖然沒有實戰經歷,但作爲成年女人,島國動作片,她也看過不少。
所以說,她這是撞上有人在打野戰?
哎喲喂,這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