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不斷有朝臣向皇子們敬酒,殿內的氣氛極爲熱鬧,可偏偏有一處,始終冷清,無人問津。
南宮煌坐在上首,只當未曾發現這一點。
“姐姐,姐夫。”上官雨墨忽然執杯,起身從席位上走來,柔弱的臉蛋上,掛着一抹淡笑,“妹妹我一直還未恭喜過你們成親大喜,今兒個就借這個機會,祝姐姐和姐夫白頭偕老。”
上官若愚狐疑的打量了她幾眼,正所謂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她特地過來敬酒,就只爲了祝福他們?怎麼想這事似乎都透着絲絲詭異。
“多謝。”南宮無憂漠然舉起酒杯,薄脣淺抿了杯沿一下。
見此,上官若愚也不好拒絕,剛要舉杯同她對碰,誰想到,上官雨墨卻好似腳底打滑,整個人竟朝她撲來,手中的夜光杯,自然傾瀉,杯中美酒全數灑在了她的裙襬上,胸口與大腿,浮現了一灘溼漉漉的水跡。
“啊,姐姐,你沒事吧?我替你擦擦。”上官雨墨驚呼一聲,慌忙從袖中拿出一方絹帕,想要爲她擦拭。
“一點小事而已,不用緊張。”她嘴角微微抖了抖,這人分明是故意的吧?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拒絕她的再次接近。
“姐姐,你還是去換件衣服吧。”上官雨墨不安的提議道。
這樣的場合,一身溼潤的衣物,勢必會惹來笑話。
上官若愚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眼,銳利的目光看得上官雨墨有些心驚,可她卻佯裝鎮定,仍舊是那副替她擔心的表情。
呵,有趣,這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嘴角輕輕一勾,她乾脆順着上官雨墨的意思,同意了她的提議,果不其然,見到她露出一抹大石落地的輕鬆神色,心裡愈發肯定,她必定有什麼詭計。
拂袖起身後,她朝南宮無憂使了個顏色,便同上官雨墨一道,悄然離開偏殿。
有太監將這邊的意外上報帝王,兩個女眷離席,南宮煌未怎麼在意,只吩咐,替上官若愚備上一件乾淨的衣物,免得她失禮於人前,損了皇室的顏面。
上官若愚尾隨在上官雨墨身後,離開偏殿,她就引着她一路朝御花園的方向過去,步伐略顯焦急,這會兒,天色漸沉,一輪彎月,正高掛在蒼穹上,斑駁的散落了一地輕揮。
她瞅瞅前頭的上官雨墨,玩味兒的笑了,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呀!”一聲驚呼從前方傳來,上官雨墨似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一屁.股跌坐在草坪上。
“怎麼了?”某人故作關心的走上前去,誰料,剛靠近她的身邊,一抹黑影竟從花圃後的大樹旁竄了出來,她的嘴被手絹死死捂住,一股奇異的香氣,涌入鼻息。
眼前一黑,整個人踉蹌着癱軟倒地,似乎是暈厥了。
“姐姐?”上官雨墨輕聲喚道,用腳尖踹了踹地上昏迷的女人,確定她沒有任何的反應後,臉上的擔憂,立即被冷笑取代:“姐姐,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該回來這京城,不該引起三皇子的注意。”
“二小姐,現在要怎麼辦?”隱匿在暗中,對上官若愚動手的,赫然是上官雨墨的貼身丫鬟。
“按照計劃行事,那人找好了嗎?”卸去了溫柔面具的少女,滿臉怨毒,如地獄中的羅剎,讓人不寒而慄。
“找好了,是一個御林軍,是二夫人的親人。”丫鬟低着頭,唯唯諾諾的說道,根本沒有勇氣擡頭去看自己的主子。
先前她本以爲,二小姐是個善良的人,可誰想到,那卻是她的僞裝!最初,聽二小姐說起陷害大小姐的計劃時,她是不想答應的,但她的哥哥和孃親,被二夫人扣着,她沒有辦法不答應。
丫鬟滿心的愧疚,偷偷用餘光偷瞄着地上中了迷.藥昏迷的女子。
希望大小姐醒來後,千萬別怪罪她啊。
“把人弄走,記住,不要做多餘的事,一切按照我的計劃去做,只有這樣,你的家人才會平安。”上官雨墨咬牙警告,吩咐丫鬟把上官若愚從地上扛起來,按照最初的計劃,將她擡到御花園的一處無人角落,綠樹成蔭,草坪上種植着茂盛的花簇,猶若半個人高,丫鬟將上官若愚放到花團中,藉着花簇的高度,遮擋住她的身體。
光線昏暗,此處又有花簇遮擋,不注意的話,很難發現裡頭藏了個人。
“把侍衛叫來,快點辦事。”上官雨墨催促道,話音剛落,原本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卻詭異的坐直了身體。
衣袍有些凌亂,髮髻蓬鬆,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喲,妹妹,這麼對待親姐姐,真的好嗎?”
尼瑪,真以爲她是傻子,這麼容易中招?她老早就察覺到上官雨墨今夜的不同,在心頭戒備,要是這樣還能中招,她乾脆拿塊豆腐把自己撞死得了。
“你……怎麼會……”上官雨墨臉色驀地一白,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好似見到鬼似的。
不可能!那迷.藥即便是武功高強之人也能放倒,她怎麼可能這麼快甦醒?
她立即懷疑上了自己的丫鬟,陰狠冷冽的視線,如同鍼芒,刺在丫鬟的身上。
“二小姐,這不關奴婢的事啊。”丫鬟趕緊開口求饒,眼淚刷拉拉從眼眶裡掉落出來,哭得好不可憐。
不是她?那她怎麼可能醒得如此之快?
“夜月。”上官若愚坐在地上,輕喚一聲,一道黑影快如閃電,掠過朗空,如鬼魅般出現在上官雨墨身後。
她甚至來不及呼救,就被一個手刀,利落的劈暈,身體軟綿綿倒在地上。
“啊!”那名丫鬟以爲自己見到了鬼,竟嚇得渾身直哆嗦。
“吵毛?”上官若愚似笑非笑的拍着裙襬,從地上起來,一腳踹中上官雨墨的身體,將她踹進花簇中,尼瑪,她可沒忘記剛纔這人踹了她好幾腳,這叫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噗通。”丫鬟立即跪地,拼命的衝她磕頭求饒,“大小姐,這不關奴婢的事,都是二小姐讓奴婢做的,求大小姐開恩啊。”
“她是主謀你是從犯,現在還好意思求饒?”上官若愚譏笑兩聲,見這丫鬟哭得實在可憐,眸子裡掠過一道精芒。
夜月的背脊下意識僵了僵,每當姑娘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代表有人要倒黴了。
“不過呢,看在你方纔對我還算有一分良心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她咧開嘴,笑得分外燦爛,可背後,卻彷彿有黑色的曼陀羅正在盛開,神色說不出的危險。
丫鬟一聽,哪裡有不答應的?慌忙點頭:“請大小姐吩咐,奴婢定竭盡所能爲大小姐辦事。”
她只是個普通人,若是東窗事發,她必定難逃一死,如今,有活命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會放過?
“來,我說給你聽。”上官若愚笑眯眯的衝她勾了勾手指,附耳在她耳邊嘀咕幾句。
只見這丫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似驚愕,似忌憚。
“大小姐……這……不太好吧?”這種事,她若是做了,絕對會被砍頭的。
“如果我現在去檢舉你參與陷害,你說,你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按照我這妹妹的個性,只怕最後,會將所有的罪名通通推到你的身上,把你說成是主謀,到那時,不止你要死,你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可是,如果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上官若愚威逼利誘,蠱惑的嗓音,讓這名丫鬟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她猶豫了半響,終是咬牙,答應了她的要求。
“去吧。”她揮揮手,目送丫鬟向偏殿的方向離去,而自己則笑盈盈的待在御花園中,靜等着丫鬟去把人帶過來。
“待會兒人到了以後,你直接出手,把人打暈。”上官若愚斜睨着旁邊沉默的夜月,吩咐道。
被委以重任的夜月倍感壓力,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敏銳的聽覺。
“對了,你順便去太醫院,給我弄點東西過來。”她要以其人之道反之其人之身,一抹冷芒在她的眉宇間浮現。
她自問自己從不主動招惹誰,可若是別人欺負上門了,她也沒有理由再裝聖母,再被動挨打。
以德報怨這種事,可不符合她的性格。
很快,御花園外的幽靜小道上,有兩道人影正焦急的向這方趕來,一席深紫色朝服的冷峻男子,步伐焦急的跟隨在丫鬟身後:“你說二嫂在這裡?她人呢?”
他冷聲問道,若不是聽這丫鬟說,上官若愚在御花園裡遭遇到意外,而上官雨墨也陷入其中,他根本不會過來。
想到那女人落難,他心裡既着急,又有些幸災樂禍,以至於,爲了成爲第一個欣賞到她落魄樣子的人,他甚至未曾將此事告訴給別人。
“就在那邊。”丫鬟指了指花簇的方向,藉着朦朧的月光,南宮歸玉隱隱約約瞧見,在這茂盛的花簇中,似乎的確有一個人影,正靜靜躺在其中。
他雙腳生風的向這邊靠近,誰想,就在他踏進花簇的剎那,夜月果斷出手,趁他不備,將人敲暈。
“喂喂喂,死了沒?”上官若愚從暗中走出來,笑如朝陽,蹲在地上猛戳着南宮歸玉的身體,確定他昏迷後,她才拍拍手,“把東西給他灌下去,哦,對了,別忘了給我妹妹也灌一點。”
她不是愛慕三皇子嗎?不是爲了他,想對自己下手嗎?ok,她這個做姐姐的,今兒就成全她。
在這以天爲被,以地爲牀的地方,讓他們上演一出水乳交融的好戲。
夜月硬着頭皮強行將從太醫院偷來的強勁春.藥,給昏迷的兩人灌下,隨後,輸入內力,促使他們倆從昏迷中醒來。
上官若愚默默的推到大樹後邊,靜靜的看熱鬧。
活春宮啊,尼瑪,她可沒看過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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