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若說這七日內發生的大事,約莫只有兩件,一,南商國二皇妃,攜帶一雙兒女遭遇殺手伏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二,則是原本該在大牢中等待處決的二皇子南宮無憂,竟在某夜,無故消失,引得南商朝廷震盪,帝王震怒,下令捉拿,不論生死。
北海國皇城,太子府。
一名穿着粉色流蘇宮裝的丫鬟,正急匆匆的從前院往後院趕去,手裡捧着一個盛滿溫水的金盆,嘴裡還念念叨叨着:“哎呀,時間來不及了,得快些給姑娘擦身啊。”
或許是太着急,在進屋時,一個不留神,腳竟踩中裙襬,整個人因慣性朝前倒下,手裡的金盆哐噹一聲掉落在地上,水花四濺,打溼了地上那張價值連城的長白山虎皮地毯。
“……”睜開眼就見到門檻處摔着位美人,且美人還梨花帶淚,這種場景,她是該出聲安慰,還是該上前去散發散發自己憐香惜玉的情懷?
上官若愚吃力的睜開眼睛,想想後,兩個想法全部淹沒在腦海中,不是她太無情,而是她現在根本沒力氣說話,更別說起身了。
陌生的房間,古色古香,頭頂上鵝黃的帳幔將這八仙架子牀包裹着,透着一股奢華的美感。
看樣子,她還在古代,難道又穿越到了另一個未知的朝代?
這麼想着,她心頭咯噔一下,眼前一黑,特想兩眼一閉,再死一次。
“呀,姑娘!您醒了?奴婢這就去通知太子爺。”剛從地上狼狽爬起來的丫鬟,驚喜的叫嚷一聲,完全無視掉上官若愚一副好想死的表情,利落的轉身,狂奔出門。
轉身轉得太乾脆,竟一頭撞上了門框。
這人是逗比麼?來搞笑的?
嘴角狠狠抽動兩下,心裡那股想死的心情,詭異的消失無蹤。
啊,世界如此精彩,她還是好好活着的好。
嚶嚶嚶,就是可惜了,她好不容易存起來的家當,再也見不到她的寶貝,再也見不到她人生的初戀。
若是南宮無憂知道,他在某人的心目中,竟排名如此靠後,大概會氣到毒發吧。
很快,屋外有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紅衣如妖,華貴非凡,來人熟悉的身影,讓上官若愚激動得掉下兩滴眼淚。
艾瑪,她沒有穿越,還活在這個熟悉的朝代!
“……”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妖孽般精緻面容,浮現一絲驚愕,“你這是見到孤太歡喜,以至於喜極而泣?”
喑啞似魔的嗓音,帶着幾分蠱惑人心的魅力。
好在上官若愚心智夠堅定,纔沒有被他吸引,眼睛輕輕眨了眨,如果不是她沒力氣開口說話,這會兒,她絕對會讓他知道,調戲自己的代價。
“去請太醫。”風瑾墨微微側目,向屋外的丫鬟吩咐一句,爾後,雙腿生風,邁入房中,一步步走至牀沿,一股淡淡的紫羅蘭香氣,撲鼻而來,青絲高束在羽冠之中,這人,許久不見,依舊是風華無雙啊,渾身上下散發着能讓女人心醉的荷爾蒙。
“孤此番救你於危難,你打算如何回報孤,恩?”語調微微揚起,他似笑非笑的問道,如琉璃般深邃的桃花眼裡,有華光閃爍。
總之不會是以身相許!
上官若愚面無表情的在內心吐槽。
“不若以身相許如何?”食指輕輕挑起她的下顎,他俯下身,曖昧的湊近她的面部,那張精緻到好似上帝完美傑作的面龐,就連看慣了各色美人的她,也有些把持不住。
她立即將眼睛轉開,拒絕被她蠱惑。
不要以爲她動不了,就對她動手動腳啊喂!她可是隻對一個人鍾情的!
“呵,不說話,孤便當你默許了?”風瑾墨自說自話,好似未曾看見她不悅的神情,昔日,他在她手裡吃癟頗多,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怎能不連本帶利的討要回來?
但當他看見她毫無血色的面龐時,眼眸中的興味逐漸減淡,喃喃道:“孤還是喜歡你平日牙尖嘴利,生龍活虎的樣兒。”
擦,她又不是母老虎,能用點好聽的詞語嗎?
上官若愚雙目噴火的瞪着他,要不是她這會兒動不了,絕對會賞他一拳頭,讓他知道刺痛美女玻璃心的代價是什麼。
太醫來得很快,提着一個木質藥香,跟着丫鬟進了屋。
他恭敬的行禮後,這才走到牀沿,準備替上官若愚把脈,可這手還沒碰上去,便被一束微冷的視線盯住。
一張滿是皺紋的菊花臉,微微一抖,弱弱的問道:“太子爺?”
他是哪兒做得不對嗎?爲嘛用這麼可怕的表情看着他?他的心臟不好,求放過啊親。
風瑾墨收回目光,低垂下眼瞼,邪笑道:“男女授受不親,太醫,你說是嗎?”
“……”上官若愚整個人都不好了,爲毛聽到他的話,她會有種自己和他曾發生過一段情的錯覺?
太醫瞬間秒懂,笑得一臉曖昧,咻地將手收回,“是老臣愚昧,請太子爺見諒。”
原來這位是太子爺的新歡啊,哎呦,他也是的,怎麼就莽撞到看不清事呢?好在太子爺沒有動怒,沒有怪罪於他。
“診脈吧。”風瑾墨略感滿意,在牀頭的一把紫檀木椅上悠然落座,慵懶的擡了擡下巴,一副二大爺的架勢,看得上官若愚直想抽他兩下。
尼瑪,做人莫裝逼,裝逼遭雷劈啊。
太醫從藥香裡取出金絲,替她玄絲問診,雙目半睜半閉着,好一會兒,才道:“這位姑娘體內的毒素已清除大半,但氣血不足,筋脈堵塞,怕是短時間內,需要好好調理。”
“可有大礙?”風瑾墨低聲問道。
“若是好好療養,過不了幾日,便能下榻。”太醫說得篤定。
上官若愚這才鬆了口氣,她可不想拖着一副羸弱的身體過後半生。
“抓藥去吧。”他揮揮手,示意太醫滾蛋,屋外的丫鬟識趣的送太醫出門,將空間交給他們兩人。
太子爺一定很想和姑娘單獨相處的!
她偷偷看了看屋內靜默無語的兩人,怎麼看,怎麼覺得般配。
這些天來,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太子爺這般看重一位姑娘,不僅把自己的臥房讓給姑娘養病,還奏請皇上,下旨請太醫常駐府中,只爲了能及時替姑娘醫治。
要說太子爺和這位姑娘沒有私情,她纔不信呢。
“你倒是命大,身中劇毒,竟還能留下一口氣。”待到外人離去後,風瑾墨這才慢悠悠開口。
上官若愚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表示對他的不屑。
拜託,別小看了她的求生意志,ok?在生死關頭,她可是拼了全力的,想要活下去,不過話說回來,爲毛她會在這人的府中?
許是她面上的疑惑太過明顯,風瑾墨好似她肚子裡的蛔蟲,解釋道:“孤的人將你從護城河畔救起,帶回北海,這救命之恩,你可要牢牢記在心頭纔是啊。”
有這麼巧的事?
她面露一絲狐疑,擺明了不相信,自己會這麼巧合的,被他的人救下,該不會是他在暗中圖謀什麼,碰巧撞上她遭遇暗殺,這才把她救起來了吧?
“怎麼,孤的話就如此沒有可信度?”手指輕輕把玩着耳鬢的鬢髮,他似笑非笑的問道,微微敞開的衣領內,白色的褻衣,若隱若現,性.感到讓人只想把他的衣物扒開,一窺究竟。
“你暫且住在孤的府中,有任何疑問,待你傷好後,再說。”風瑾墨調侃了她幾句,卻因她沒有反駁,喪失了興趣。
她還是精力十足時,更惹人喜歡。
起身,替她溫柔的掖了掖被角,三千青絲輕撫過她的面頰,觸感癢癢的。
好在上官若愚不夠解風情,不然,這會兒只怕早就跪倒在他的裙襬下,被他迷得七葷八素。
風瑾墨剛要轉身離去,誰想,她竟吃力的用手指拽住他的衣袖,失去血色的脣瓣,顫抖着,似是想要開口。
一抹暗色掠過他的眼眸,他何嘗不知她想問什麼?笑道:“寶寶們很平安,如今也住在孤的府邸中,放心,在孤這兒,無人膽敢傷他們分毫。”
是嗎?
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下,手指輕輕鬆開,她蒼白的面容上,浮現了幾分輕鬆之色。
只要孩子們平安無事就好。
上官若愚不想去想南商國的事,就憑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哪怕知道了,又能做的了什麼?她只能儘快養病,然後回去,在那裡,還有事情等着她去做。
北海皇城內,誰人不知,太子府中住進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且還有兩個奶娃娃,不少皇孫公子在背地裡議論着,該不會是太子爺在外邊養的妾侍,這會兒終於要給人家一個名分了吧?
這事早已驚動了北海風王,在聽太醫說,那位不知名的姑娘已無大礙後,他便差人通知風瑾墨進宮。
“太子,你打算如何安置朕那皇孫?”已年過四十的風王正是男人最成熟,最耀眼的年紀,一雙與風瑾墨如出一轍的桃花眼,深邃如海,額角的幾縷皺紋,不僅未給他增添老態,反而平增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端坐在龍椅上,樂呵呵的問道,笑得活像個彌勒佛。
風瑾墨痞氣的站在御書房中,隨手撥開肩頭落下的幾縷秀髮,笑道:“皇孫?父皇,誰告訴你,那是孤的種,恩?即便孤想要給他們名分,也要看那女人願不願意啊。”
這話七分假,三分真。
上官若愚,這個女人,是他生平遇到過的,最特別的女子,昔日,他紅顏滿天下,卻獨獨在遇見她後,對這世間的紅顏們,再難升起半分興趣。
哪怕那些女子,想方設法的引誘他,迷惑他,他仍舊提不起任何興致。
他想,或許他是有點喜歡她的,那樣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子,怎能不惹人喜愛?但這份喜歡,太淺,也太淡。
風王面色一怔,顯然對他的回答頗有些意外:“怎呢,那兩個孩子,不是你的子嗣?”
“呵,孤倒是挺想認的。”風瑾墨沒心沒肺的笑着,讓人分辨不出他話裡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