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雖然給出去了,不過,案情的調查卻和上官若愚猜想的一樣,沒有進展,吃過早飯,她就孤身一人前往皇宮,四處打探有沒有人證能證明,南宮無憂所言非虛。
可惜的是,宮裡的所有人對此莫不是搖頭,似乎沒人聽說過他在宮中暈厥這件事。
打聽了一上午,上官若愚差點把皇宮逛上一圈,還是沒能找到蛛絲馬跡。
“唔,”坐在一顆大石上,她古怪的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對勁!這件事真的很不對勁,宮裡所有人統一口徑,要麼,是真的,要麼,是被人下了封口令。
前者呢,能證明南宮無憂的嫌疑更大,後者,則能證實,背後有人在引導整件案子。
“麻煩啊。”她略顯煩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頭髮,糾結的嘆息一聲,這種時候要是有測謊儀就好了。
但這念頭也只是隨便想想,沒能從宮裡打聽到有用的線索,上官若愚果斷決定出宮,從遺體中尋找。
她來過皇宮一次,這次可以說是暢通無阻,現在誰不知道,她在爲北海國太子辦事,誰敢隨便阻撓?悠哉悠哉的出了宮,她擡腳走向大理寺,爲了節約體力,在京城裡,找了輛轎子,如法炮製的用風瑾墨的名義忽悠對方沒收自己的銀子,隨後,她滿意的坐在轎子中,出發前往目的地。
“有權有勢真好。”只要搬出名頭就能省下好多的開支,好羨慕有木有?
上官若愚愈發堅定,抱緊土豪大腿的行爲是對的!
軟轎在正午時分終於抵達大理寺外的空地,她笑容滿面的向轎伕道謝,態度極爲真誠,廢話!享受了免費的勞動力,再不道聲謝,那能說得過去嗎?
轎伕們如蒙大赦般,各種歡喜,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坑了。
得到風聲的刑部侍郎着一身朝服親自出門迎接,“姑娘,有什麼地方需要下官幫忙?你只管說,下官保證爲你辦到。”
“去把屍體移出冰窖,放到房間裡,記住,要輕拿輕放。”上官若愚沒和他客氣,該怎麼指揮就怎麼指揮。
“啊?”侍郎顯然被她的要求驚住,“這……這遺體可不能隨便移動啊。”
萬一哪兒磕壞了,碰到了,他們拿什麼向北海國交差?
“我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同意,你只管照做,天塌了,也壓不到你的頭頂上。”或許是她說得太果決,侍郎不疑有他,急忙吩咐侍衛,去冰窖搬出屍骸。
而他自己,則恭敬的把上官若愚引到廳裡,又是奉茶,又是殷勤的陪同。
很快,屍體就被安放在了後院的廂房中,上官若愚慢悠悠放下手裡的茶杯,拂袖起身:“那個誰。”
手指在侍衛羣中點了點,點中的是昨天替她記錄的侍衛。
“你跟我來。”助手一個就夠了。
侍衛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接收着同伴們投來的,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侍郎趕緊推了他一把:“快去啊。”
尼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愣着做什麼?
“噢噢。”侍衛這纔回神,趕緊追着上官若愚的步伐上去。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幅可怕畫面,還在心裡沾沾自喜的,自己即將混出頭,做着美夢。
將房門推開,一股冷氣從裡面飛竄出來,那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體,此刻猶如一塊釋放着寒氣的冰,還沒靠近,就能感覺到那股冷氣。
“把門關上。”上官若愚頭也不回的吩咐道,然後,解開白布,屍體和她昨天看見的沒有什麼兩樣,不過過一會兒可就說不定了。
她沒有多餘的動作,站在木板旁,靜靜等待,她不吭聲,侍衛當然也沒敢說話,只能屏住呼吸,在心裡暗暗猜測着,她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太慢了。”這自然融化的速度真心能等死人,上官若愚無力的揉了揉眉心,沒有升溫設備,又不能直接用火爐烘烤,哎,煩啊。
爲了不讓自己在等待中太過無聊,她乾脆轉過身來,向侍衛提醒道:“你最好做足心理準備,待會兒的畫面,一般人可承受不了。”
侍衛根本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只是聽她說得嚴肅,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你現在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做心理準備,當我說開始的時候,不論你看到了什麼,都得給我保持最基本的冷靜,做好你的本職工作。”雖然,她不認爲他能達到自己的要求。
“是!”侍衛信誓旦旦的應下。
兩個時辰後,冰化得差不多,那股被冰封的屍臭味道也逐漸瀰漫開來,侍衛哪裡受得了這薰鼻子的味道,胃液開始翻騰,臉色迅速白了。
他以爲,就只是這樣。
但當他看見上官若愚用蠟燭烘烤過手裡樣式奇特的小刀,再度剝開死者的衣物,並且,用刀尖對準遺體的胸膛時,他見鬼似的瞪大了雙眼。
侍郎雙手揹負在身後,一個勁的在屋外來回踱步,時不時擡起頭,朝房間望去,但除了緊鎖的房門,他啥也沒看到,裡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傳出來。
“蹬蹬蹬。”鈍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侍郎立即擡頭,只見一抹尊貴的身影正朝這方走來,“怎麼是三皇子?”
這位貴人怎麼會來這兒?
侍郎立馬整理身上的衣衫,拿出最完美的一面,迎接南宮歸玉的到來。
“微臣參見三皇子。”
“那女人呢?”南宮歸玉完全沒理會張文的請安,冷峻的眼眸迅速掃過四周。
“姑娘她正在房間裡。”張文指了指前面那扇緊閉的房門,解釋道。
“她在裡面做什麼?”這女人又在搞什麼鬼?南宮歸玉得到線報,她派人將屍體移出冰窖,爲了看看她到底有何打算,他纔會親自走這一遭。
張文也是一頭霧水:“回皇子的話,下官也不清楚姑娘究竟在做什麼,不過,姑娘她聲稱得到了北海太子殿下的首肯。”
這樣麼?
南宮歸玉冷哼了一聲,她倒是膽子不小啊,敢拿着雞毛當令箭。
“既然如此,本皇子就在這兒候着。”說罷,他直接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優雅落座,墨色的衣訣緩緩垂地,大有要等上官若愚出現的架勢。
侍郎先是一愣,隨後急忙吩咐人上茶,貼身伺候這位渾身鑲金的皇子,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要知道,雖然聖上有八位皇子,但聖寵經久不衰的,卻獨獨只有三皇子一人,這位說不定就是下一任的君主,作爲大臣,哪個不長眼的敢得罪他?那不是白白送上自己的仕途嗎?
從下午一直等到日落,直到天際最後一抹晚霞的餘暉被黑暗吞噬,房間裡依舊沒有動靜傳出來,南宮歸玉等得耐心徹底宣告結束,他甚至好幾次有衝動想要破門進去,但他的理智卻阻止了他。
“三皇子,您需要用膳嗎?”侍郎戰戰兢兢的問道,誰讓這皇子的氣勢太過可怕,讓他想有底氣都做不到。
“不必。”南宮歸玉連一個正眼也沒投到他的身上,這女人,是打算在裡面過夜嗎?她就不害怕?還是說,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正當南宮歸玉躊躇着是否要進去看看時,那扇緊鎖的房門總算是吱嘎一聲打開了。
率先衝出來的,是負責記錄的侍衛,他一臉慘白的跑到院子的大樹旁,單手撐住樹幹,彎腰哇的一聲嘔吐出來。
“……”這是看呆了的刑部侍郎。
“……”這是一臉嫌惡的南宮歸玉。
他在玩什麼?
安靜的院落中,只有侍衛不停嘔吐的聲音不斷徘徊,很快,上官若愚揉着太陽穴,從裡面走出來的身影,將南宮歸玉二人的注意力徹底吸引住。
“你對他做了什麼?”他大步上前,陰惻惻的質問道。
“喲,三皇子,咱們還真有緣啊,這兩天走哪兒都能碰上。”上官若愚衝他揮了揮爪子,明明笑得那般燦爛,但嘴裡吐出的話,卻暗藏鋒芒,這不是明擺着在諷刺南宮歸玉跟蹤自己麼?
侍郎偷偷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爲她的大膽感到心驚。
南宮歸玉用力握緊了拳頭,他忍!
“爲何他會變成這副德行?”他直接將炮口轉向那名還在嘔吐的侍衛,猜測着,她到底做了什麼事,能讓他變成這樣。
上官若愚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三皇子,明明是他自己心理素質太差,這事也能怪罪到我的身上?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能對他怎麼樣嗎?”
他的問題,問得還真有水平。
“……”憋屈!這女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南宮歸玉忍得很痛苦,心裡的怒火澎湃的翻涌着,只差要迸發出來。
“對了,三皇子,你這麼晚等候在這裡,是爲了等民女一起用膳嗎?哎呦,民女還真是祖上積德,纔有這樣的服氣啊。”上官若愚故作嬌羞的擡起手臂,用手掌捂住嘴脣,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夠了!”他實在是受不了這個行事詭異的女人,爲了不再給自己添堵,南宮歸玉拂袖離去,至於詢問她的調查結果這件事,則被他徹底的拋在了腦後。
“誒?三皇子,你不留下來用膳嗎?民女還等着和你同席呢。”上官若愚踮着腳,繼續噁心南宮歸玉,不出她所料,某位心比天高的皇子,離開的速度愈發加快,彷彿身後有厲鬼在追趕似的。
哈哈,他也有今天!
上官若愚心裡別提有多得意,能讓南宮歸玉吃癟,她爽得很。
侍郎此刻看向她的目光,既恐懼又敬畏,能把三皇子氣成這樣,還活得好端端的,這女人絕對不能得罪!
“姑娘,你餓了嗎?屬下們已經備好了酒菜,是特地從京城最出名的悅來酒樓買回來的,味道極好,姑娘要不試試?”侍郎趕緊出聲巴結她,大獻殷勤。
這招正好戳中上官若愚的死穴,哎喲,又有白吃的膳食,她最近是走了狗屎運麼?怎麼運氣這麼好呢?上官若愚毫不矜持的留在大理寺用晚膳,在她看來,有白吃的東西不吃,絕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