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鷹嫤被衛嘉俊吼的有點懵,她錯愕的看着氣憤的衛嘉俊,好一會兒才弱弱的開口,“嘉俊,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我現在……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你怎麼能把我往別的男人懷裡推呢?你說過,你不會推開我的,你會幫我忘掉冷言的!你……”
衛嘉俊深呼一口氣,直接打斷沐鷹嫤的話茬兒。
“沒錯,我是說過那樣的話。那個時候,你說冷哥不愛你,對你冷絕無情。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吧?我所看到的,聽到的,認證到的,全是冷哥對你的好,對你的寵,對你的愛,對你的愧疚。”說到這裡,衛嘉俊頓了頓。
好一會兒,他才繼續補充道:“冷哥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朋友。我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兄弟是那樣絕情不負責任的男人,因爲對他人品瞭解,因爲相信他的爲人,所以我告訴自己,如果冷哥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那般不堪,冷絕無情的對你,心裡固執的只裝着顧小魚一人。那麼……”
又是一陣子的沉默,衛嘉俊目光灼人的看着沐鷹嫤,眸子中滿是沉痛。
沐鷹嫤眉頭一蹙,臉色有些蒼白。她依照着衛嘉俊話中的深意朝下接着說道:“如果……如果冷言對我沒有感情,心裡只裝着顧小魚,你就準備義無返顧的愛我,追求我,包容我的一切。然後,如果……如果他不愛顧小魚了,對我又愛,又愧疚,又想重新與我在一起,你就大方的成全我們?是這樣嗎?”
面對沐鷹嫤的質問,衛嘉俊無奈的垂下了頭。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承認!
“沒錯!我確實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對你百般的好,萬般的寵,我故意在冷哥面前疼你愛你,做出親密的舉動,讓他心生嫉妒,懊惱不已。每次看到他幾近崩潰的抓狂模樣,我就知道,事情並非你所說的那樣。冷哥他……很愛你!很愛很愛你!”衛嘉俊說這話時,臉上的沉痛之色愈加明顯了。
沐鷹嫤突然笑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很愛我?所以呢?因爲他愛我,所以你就不愛我了,要放棄我了,是這樣嗎?”潛意識裡,沐鷹嫤覺得自己是可悲的。她是一件禮物嗎?任由衛嘉俊獨自做主,讓來讓去,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推開?
衛嘉俊聽到沐鷹嫤這樣說,知道她是想歪了。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悲慼的回道:“你錯了!不是我要放棄你,而是我要成全你。愛分很多種的,如果明知道自己心愛的人不愛自己,心中有別的人存在,還固執的與之在一起,那是很不理智的行爲。有一首歌唱的好,《有一種愛叫做放手》,我希望我能做到那種豁達的心境!”
沐鷹嫤沉默了,臉色有些蒼白。
衛嘉俊繼續說道:“我知道,無論你心裡愛着冷哥也好,恨着冷哥也罷,你的心中裝着的男人只有他一個。至於我……如果我沒猜錯,你心裡受了太多傷痛,所以渴望得到慰藉,渴望得到包容的寵愛。我可以給你慰藉,給你無上的寵愛包容。可是,給你又能怎樣?你得到後,快樂嗎?幸福嗎?心動嗎?你是否依然痛苦?是否黯然惆悵?”
“我……”沐鷹嫤急急的開口,可是隻說了一個字,便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衛嘉俊就像一個先知一樣,那麼直白的走進她的內心,解剖着她心中各種情緒。
她確實很渴望被人放在手心裡寵着,愛着。她認爲,那是她追求的愛情的極限。在沒發生今晚這些事情之前,沐鷹嫤真的很依戀衛嘉俊給她的柔情,給她的寵溺。但是,當冷言爲了救她而受傷的時候,她真的……真的失去了方向感!
一瞬間,沐鷹嫤覺得自己就像在黑暗中被人牽引着走向光明似的,一下子釋然了很多事情。衛嘉俊說的對,她逃避冷言,拒絕冷言,可是有用嗎?她嘴上說痛恨冷言一套,心裡想着另一套。她選擇和衛嘉俊在一起,還直白的說讓衛嘉俊幫她忘記過去。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這種做法其實是很不道德的,很卑劣的,很無恥的,也很過分的!
即使衛嘉俊沒有明說,可是這一刻她還是反覆的在心中自責起來。她這樣做,這樣把衛嘉俊牽扯進來,讓衛嘉俊寵着她,包容她,對衛嘉俊來說是一種徹骨的傷害,這種行爲對衛嘉俊是很不公平的!
什麼叫“一語驚醒夢中人”,沐鷹嫤算是徹底體會了!
人都說,一步錯,步步錯。她慶幸衛嘉俊是個正人君子,在最關鍵的時刻及時點醒了她,令她懸崖勒馬,沒有害人終害己!
“衛嘉俊,你是個好人!我……我對不起你了,我……”沐鷹嫤臉色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衛嘉俊爽朗一笑,“呵呵,你沒對不起我。我這人啊,你不瞭解!我跟冷哥不一樣,他是愛上一個女人就很難放下。我不同啊,女人對我來說就如同衣服一樣,我看到好看的衣服就愛不釋手,但是讓我穿一件衣服一輩子不換,我可受不了。所以你該慶幸你最終認清了自己的內心,沒有選擇我,不然哪天我膩了,就像脫衣服一樣把你丟掉了哦!呵呵,呵呵呵……”
這一刻,衛嘉俊明明是在笑,可是臉上僵硬酸楚的神色,眸子中閃現的隱忍痛苦,皆令沐鷹嫤心底悔恨不已。
她深知,事實遠非衛嘉俊說的這樣……
醫院的病房外,衛嘉俊高大的身影略顯蕭瑟的站在清冷的走廊裡。
他背靠在牆壁上,一邊吸菸,一邊目光落寂的盯着大理石地面。他以爲自己是個很灑脫的男人,他以爲自己愛了,但是最起碼愛的不是那麼深的。卻未料想到……決定成全的那一刻,心還是痛了,痛的無法呼吸,痛的肝腸寸斷!
原來,一個人的愛情不甜,酸酸的,澀澀的,還有一點兒苦!
相比較於病房外吸菸獨自承受苦楚的衛嘉俊,守在病牀前的沐鷹嫤心情也不好過。她知道,她錯了,錯的很離譜!她辜負了衛嘉俊,傷害了冷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追求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糾結什麼。
她以爲,以爲只要不跟冷言在一起了,他們之間就都不會痛苦了。可事實上,這只是她荒唐固執的一己之念而已。因爲……她拒絕了冷言後,冷言在痛苦,她也在痛苦!
“冷言,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醒吧,你醒了,我們重新開始。”沐鷹嫤拉着冷言的大手,輕輕地摩挲着,小聲的召喚着。
她想清楚了!剛剛被衛嘉俊那一通教訓後,她想的真的很清楚很透徹了!
對於冷言與她的過往種種,她固然是依然介懷的,但卻不能否認也依然愛着的。她願意,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給浪子回頭的冷言一個機會,給他們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是的,她願意,就算結果她無法預知,無法想象,她也要給他們之間最後一次機會!
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沒有什麼比兩兩痛苦更悲哀,沒有什麼比珍惜彼此更美好!
“冷言,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你爲什麼還不醒來呢?”沐鷹嫤一邊溫柔地摩挲着冷言的手掌,一邊輕聲自言自語。
手,突然被緊緊攥住,而後,沐鷹嫤渾身僵了一下。
欣喜的擡起頭望向病牀上的男人,沐鷹嫤脣畔掀起一抹欣慰的笑。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四目交接,冷言的眼中滿是激動的光芒,沐鷹嫤見狀,高興地喊出聲來。
冷言咧着脣,聲音很微弱的說:“剛剛……你說的話不是誆我的吧?”
呃?沐鷹嫤翻翻白眼兒,沒好氣的甩開冷言的大掌,“我閒的抽風啊,誆你有什麼前途?”
“咳咳,咳咳咳!”冷言的手被沐鷹嫤甩開後,直接打在自己的胸膛處,換來陣陣隱忍的巨咳。
沐鷹嫤見狀,急忙湊上前,精神高度緊張中,“你沒事兒吧?對不起,我笨手笨腳的,我……”
咬住脣,沐鷹嫤一時間慌亂不已,話都不會說了。
冷言眼看沐鷹嫤緊張兮兮的模樣兒,饒是傷口疼的深入骨髓,但他心中卻像是抹了蜜一樣甜。他的嫤兒,那個關心他,愛護他的嫤兒終於回來了!有種像是在做夢的幻覺,好不真實啊!
強自忍下麻藥失去效用後身體各處的劇烈疼痛,冷言淡笑道:“你別緊張,我沒事兒!”
如果真的是夢,冷言希望這個夢長久一點兒!
沐鷹嫤將脣咬的更緊了,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冷言,明顯看到那個嘴硬的傢伙額頭沁出細汗了。嘴一撇,沐鷹嫤直接不爭氣的落下淚來。
曾經她的肋骨也斷過,她休養了一個月。她很能理解那種斷骨之痛,在現代醫學上來講,肋骨是人身體上不算很重要的骨頭。最起碼,它斷掉了是不需要像胳膊腿兒骨折了那樣下鋼板、鋼釘固定住的。
然,這樣不特別重要的骨頭,一旦斷掉了,就會承受常人無法想象的劇烈苦楚。她記得,她肋骨斷了的時候,時不時的就會想咳嗽。每次一咳嗽,胸腔震的那斷骨處撕心裂肺的疼。哪怕後來她身體恢復了,每每劇烈咳嗽的時候,胸腔都會感到隱隱的悶痛感。
而此時此刻的冷言,他不但肋骨斷了,脾臟摘除了,後背還被捅了七刀之多,刀刀見骨。這樣前後夾擊,只怕他說句話都會牽扯的傷口疼痛難忍,更別說是咳嗽了。想必,定是疼的徹骨寒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