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顧蘿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好似每一根血管被切開暴露在冰天雪地當中,冷得徹底,冷得僵直。
如果說她再想不通其中的緣故,那她就是真的傻,而她顧蘿不傻,她有最基本的頭腦和判斷力。
報表上的漏洞百出,王月仙突然轉變的態度,還有她說的話,將這些串聯起來,若還得不出結論的話,她真的可以去死了。
她突然冷靜下來了。
“伯母,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同意我和季浩宇來往,是因爲我家有錢?”這話雖然是明知故問,但她需要從王月仙的口中得到答案,一個目光短淺的蠢人是急需要炫耀的,她不會去管現在應不應該說,她只考慮什麼時候說最解氣,最影響到別人的情緒。
顧蘿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就要和王月仙繼續對話。
王月仙瞥了顧蘿一眼,連正眼都沒有,她覺得顧蘿問這個問題實在是太愚蠢了。
“顧蘿,要不然你以爲是什麼?是因爲你這個人嗎?我還真告訴你,你這個人,我一點都不喜歡,白給都不要,要不是因爲你生在顧家,你這種人絕對不會有人要。”反正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她也豁出去了,不在乎多說一點,反正顧氏已經這樣了,再想翻騰也是翻騰不起來了。
“這麼誰來,你心中是有你滿意的人選?”
“那是當然,人家可比你乖巧懂事多了,哪裡像你,一點女孩子該有的品質都沒有,多看一眼都糟心。”
王月仙想到陸凝萱,將兩個人對比,她是更喜歡陸凝萱的,陸凝萱長得是那種乖乖的樣子,又會討好她,又會和她親近,而且現在又是當紅明星,挺好的一個孩子,比顧蘿好太多了。
只見顧蘿後退兩步,衝王月仙展開一抹笑容,“多謝伯母的教誨,顧蘿記下了。”
她優雅地轉身,後背挺直,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每一下都帶着節奏,響亮的聲音令王月仙不悅地皺起眉頭,更加不喜歡顧蘿。
沒有太多時間給顧蘿思考,她又趕回了A市,直接去了季浩宇的公寓,想着就在公寓等着吧,他總是要回來的,她需要和他好好談談,這件事不說清楚,她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走到季浩宇的公寓門口,顧蘿停住了腳步,看着公寓的門口,她竟然沒了開門進去的勇氣,她在門邊靠着,慢慢滑下來,抱着自己的膝蓋蹲下,忍不住將頭埋在雙臂之間,深棕的長髮披散而下。
此時的顧蘿看上去就像一個被人丟棄的娃娃,精緻卻迷惘。
她去想這件事的真/相,去想一切成了定局之後會造成的局面,去想當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她要怎麼做。
換做別人,也許不敢去想,但是她會去想,卻得不到答案。
不禁想到了去世的父親,如果是父親,他會怎麼做?他如果還活着的話,看到這樣的自己是不是會很失望?
爸爸,我是不是做錯了?以前你總說您的女兒是很棒的,是您的驕傲,可是現在,您還這麼覺得嗎?您的心血就要被我給毀了。
顧蘿擡起頭,露出巴掌大的臉,眼眶澀然,並沒有流淚,只是臉色蒼白,透着疲憊。
她站起身,現在不是逃避的時候,她需要去面對,去解決問題,而不是瑟縮在這裡當個縮頭烏龜。
開門走進去,發現裡面亮着燈,顧蘿皺眉,看了一眼門邊散亂的鞋子,沙發上隨意丟下的外套,明顯是有人的痕跡。
季浩宇回來了?
正準備開口叫,名字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一道嬌媚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闖入她的耳中。
“嗯~不要,不要咬那裡,啊,疼~浩宇,浩宇,不行了,我不行了,啊!不要~”酥軟的聲音夾着嬌/喘,顧蘿瞪大雙眼,直直地朝着虛掩的臥室門口看去。
聲音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女人口中的浩宇,只能是這個屋子的主人,季浩宇。
顧蘿只覺得一陣強烈的眩暈朝她擊來,險些站不穩,搖晃着一把抓住一旁的衣架才勉強讓自己站直。
耳邊再次傳來聲音。
“你不就是喜歡我咬你這裡嗎?小騷/貨,不要躲。”儘管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低沉,但顧蘿還是聽出來了,是季浩宇的聲音無疑。
抓着衣架的手骨節突起,蒼白的手背上盡是血管,一根根,清晰地透着憤怒。
她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季浩宇的房間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每一步都在剋制,她已經知道自己進去之後會看到什麼,但她必須要看,她要看看那個女人是誰,她要看看在和別的女人苟合時的季浩宇是個什麼樣的嘴臉。
走到門口的那一瞬,顧蘿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前進了,一股情/欲的氣息撲面而來,令她作嘔,她強忍住噁心朝着裡面看,裡賣弄的光線並不明亮,卻也不昏暗,窗簾只是拉了薄薄的一層,透了些許的路燈進來,加上房間裡的暖色調的壁燈,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牀上兩個人的樣子。
看到季浩宇伏在女人的身上發泄着獸/欲,看到女人在他的身下婉轉低吟。
只見那女人將臉側過來,正好對上了顧蘿的眼睛,眼中不見半分驚訝和慌亂,有的只是譏笑。
陸凝萱!
顧蘿的腦海中閃現這個名字。
她記得這張臉,記得這個女人對她做了什麼,她沒有後退,只是看着陸凝萱露出一抹笑容,笑容中的譏誚並不比陸凝萱眼中的少。
面對這樣的顧蘿,陸凝萱驚住了,她以爲會看到顧蘿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的樣子,可是顧蘿卻笑了,竟然還在嘲笑她,顧蘿有什麼資格可以嘲笑她?
現在她纔是贏家,顧蘿纔是那個輸的人!
顧蘿伸出手將門口用力一推,門口在牆壁上砸出一道劇烈的聲響,“咣”一聲,季浩宇的動作猛的一聽轉過臉,看到站在門口的顧蘿時,臉上寫滿了震驚了慌亂,好像時間便定格在了那一刻,房間裡的熱氣瞬間被冷霜覆蓋。
三個人誰都沒有動,就這麼對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