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這話說的曖昧,糰子聽了,露出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
這下連他也覺得小茶可能見了鬼。
餘光瞥見自家孃親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轉頭和青媚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疑問。
母子倆人很有默契,一個繼續吃着綠豆糕,一個又拿起茶啜了啜。
靜默半晌。
青媚突然站起來,手在眉上搭了個涼棚,遠目。
“今天的天氣不錯啊,我去別的地方走走。”
糰子也站起來,就着丫鬟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我也回書房看書了。”
一大一小一前一後離開,留下小茶在涼亭裡,繼續她的喜不自收。
去北苑的路與去書房的路是一樣的,糰子在半路上追上青媚,青媚也是刻意慢慢走,一邊等他。
“孃親,你有沒有覺得小茶奶奶今天有點不一樣?”
“我也覺得,她今天就像見了鬼一樣,我問到白檢辭的時候,她那張臉簡直要笑成了菊花。”
原諒她用菊花這個不甚美好的詞,但是小茶那張布了皺紋的臉,再配上誇張的笑容的時候,真挺像菊花的。
“小茶奶奶很喜歡那個怪叔叔?”
青媚遠目,手不由自主地在糰子肉嘟嘟的臉上作亂。
“可能……你小茶奶奶比較單純,聽了那怪叔叔的某些話,被他騙了吧?”
“怪叔叔會怎麼騙她呢?”糰子問。
小茶身上能有什麼值得檢辭騙的?難道是檢辭爲了能在晏家呆的更舒服,找藉口討好了小茶?
“我也不知道,以後再問問吧。”
把糰子放在書房門口,看着他走進書房又關上房門,留兩個丫鬟在外頭守着。還是搞不懂檢辭給小茶吃的什麼迷魂藥,她撇撇嘴,把這事放到腦後。
正巧現在那個討厭鬼不在,她可以去找雪鏡,趁機試一試……
就好比預謀已久的奸計終於要實現,青媚現在渾身飄飄然,邁着歡快的步伐走進北院。完全沒發現身後正跟着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除了白七還能有誰?
檢辭知道這丫頭不可能輕易收心,也深知這丫頭的話不可信,之前讓白九叫了白七來,就是爲了讓他監督青媚的。若是青媚敢揹着他做些什麼,他也不至於被矇在鼓裡。
晏府裡的丫鬟小廝們經過前幾天的大清洗,如今只剩下原來的一半不到。當初晏劉氏爲了節省晏家的開支,本就送走了不少丫鬟和小廝,如今又被送走了一半。
不過晏家現在人本來就少,只有青媚與糰子兩個主子,需要的僕人也不多,青媚便沒有再招納新人。
前幾天買下的那五個孩子都已經派上了用場,青媚讓小茶先給他們一些簡單輕鬆的活過度過度,以後再看各人的表現分派任務。如果做得好,還可以把他們拍到各鋪子裡幫忙。
畢竟他們都是出自名門大戶的公子小姐,一個個都識點字,讓他們做普通下人做的粗活,是浪費資源,也是委屈了他們。
她走進院子,正中一條青灰的磚石路直指着廳堂。廳門是四扇暗紅色的扇門,中間的兩扇門微微開着。不是第一次來
這北院,這次卻因爲心情愉悅,讓她看待任何事物都帶了欣賞的目光,覺得眼前這暗紅色的門很討人喜。
側廊的菱花紋木窗開着,乾淨爽朗。
院子西面,幾根長的竹竿架上,爬滿了花藤,稠密的綠葉襯着紫紅色的花朵,又嬌嫩,又鮮豔,遠遠望去,好像一匹美麗的綵緞。
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一襲白衫的雪鏡就坐在那裡。
他悠閒地靠在藤椅上,因爲離得有點遠,青媚看不清他的臉,不知他是在沉思,還是在小憩。綢緞般的銀髮隨意披着,一兩縷垂在半空,隨風飄搖,更添了些無聲的魅惑。
陽光透過樹葉落在他身上,點綴出斑斑駁駁的光影,更讓眼前的畫面變得迷濛。
青媚躡手躡腳走過去。
微風拂來,帶了點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雪鏡似在小憩,他闔着眼,胸膛隨着呼吸浮動。
他皮膚白皙細膩,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他的領口微微敞開,性感的鎖骨仿若刻意的引誘,青媚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好想摸摸啊。
他的睫毛又長又密,在臉上落下兩道扇子般漂亮的剪影。青媚忍不住湊過去,壓抑着呼吸,不敢吵醒他。
一根,兩根,三根……正認真地數着他的睫毛,那一扇的睫毛卻顫了顫,打亂了她的計數。她嘟起嘴,沒興趣繼續數下去了,將目光往下移。
高挺的鼻樑,紅潤的薄脣。
她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男人,脣都很薄。都說薄脣的男人薄倖,是真的嗎?
可她覺得雪鏡不是個薄倖的人。
親一下吧!
這個念頭在她腦中形成,一發不可收拾,再也壓不下去。
反正她此番前來,就是爲了親他的。
爲什麼她明明不喜歡檢辭,卻總被他吻得暈頭轉向?明明不喜歡檢辭,卻在他按揉她的腰肢時,生出酥麻的感覺?
那個人那麼讓她討厭,他吻她時都能給她美好的體驗,那雪鏡呢?
雪鏡這麼好,這麼溫和,還答應她不會離開……
爲了她,只與闊別十年的哥哥相處了一天,就又和哥哥分離,爲了她,違抗他哥哥的意願,不肯回雪國。
儘管……儘管他喜歡的那人也許並不是她……
但是,儘管如此,這樣一個溫和又好看的男人,又有誰會不喜歡呢?
尤其是和檢辭對比之後,她就更喜歡雪鏡了。
想着,想着,她慢慢低下頭。
還從來沒有調戲過雪鏡呢。
如果說摸胸肌是小兒科,那親吻應該算是進階的調戲吧?當初她就覺得,像雪鏡這樣好的男人,如果真讓她摸了胸,那簡直是對他的侮辱和褻瀆,是對他的不尊重。
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像對待離火那樣對待雪鏡,如果要做出個比喻,雪鏡就像柳家小湖裡的睡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但是她現在不但要調戲雪鏡,還是升級版的。跳過摸胸的步驟,直接親吻他。
不知道雪鏡會不會生氣……
湊近了,湊近了,近到可以隱約感受到雪鏡的呼吸
,他呼吸的熱氣打在她臉上,青媚可恥地紅了臉。
眼看她與雪鏡的脣只剩一根手指的距離,突然,金屬破空聲在耳邊響起,以極快的速度靠近。
危險!
青媚下意識擡頭。
“誰!”她厲聲問道。
陽光下銀色的東西險而又險地擦過她的臉頰,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接住。
是雪鏡。
青媚下意識轉過頭,入眼的是雪鏡銀色的瞳子。他眼底倒映着她小小的臉,目光清明,一點都不像剛睡醒的樣子。
也就是說,剛纔他是在裝睡?
“你醒了啊……”青媚乾笑道。
她一邊說,忙直起身子,一邊後退,與雪鏡拉開一個安全距離。剛纔受了驚,現在又因爲被抓包而緊張,她忽視了雪鏡眼底劃過的可惜。
雪鏡的手動了動,最終沒有動作。
爲了掩飾心中的尷尬與不安,再加上剛纔那把銀色的飛鏢着實讓她驚懼,青媚皺着眉頭看向北院的石門。
“是誰?給我出來!”
頂着她殺人的目光,穿着墨藍色長衫的白七從門後走出。
“白七?”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個可惡的白檢辭派來監視她的。
白七看了眼雪鏡,眼底閃過一絲殺意。這個男人,剛纔明明是醒着的,卻在王妃面前裝睡,想要以此引誘王妃,當真不識好歹。
只是他們的王妃……
白七又將目光投到青媚身上。
他們的王妃也着實讓人氣惱,如此輕而易舉地就上當了,還想趁王爺不在紅杏出牆,難怪王爺會讓白九連夜招來自己,難道就是專程來監視王妃的?
他進院子裡,好像一點都不爲自己剛纔做的那件事感到愧疚,讓青媚更是窩火。
如果不是雪鏡反應快,那個飛鏢說不定就紮在雪鏡臉上了好嗎?雪鏡那麼帥氣的一張臉,若是真的被扎花了,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放肆!我準你住在我家,你卻出手傷人,誰給你的膽子?”青媚努力做出一副色厲內茬的樣子。
因爲她現在正在氣頭上,裝起來也還是有那麼點樣子。
本以爲可以嚇到白七,白七也真的如了她的意,撩起衣袍單腳跪在她面前。
“王妃恕罪。”
青媚:“……哼!”
看到檢辭的人竟然向她下跪,青媚有種扳回一局的優越感。不得不說,她苦中作樂、自欺欺人的本事越發的高了。
等等!
他剛纔喊的是什麼?
王妃?
王妃應該是女人才能當的吧?
雪鏡是小王子,而不是王妃。
那誰是王妃?
青媚不敢把這頭銜往自己頭上戴,生怕她自作多情惹人笑話。她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白七,正巧與白七的視線在空中相遇。
“只是這人想要引誘王妃,卑職纔不得不出手。”
青媚:噗!
“誰是王妃?”誰拓麻是你家王妃了?
別亂認親戚!
別以爲你叫我王妃,我就會準備一間比白九還要好的房間給你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