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舅父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傅穆急急地打斷了杜秋的話,從來無表情的面上隱含了一絲警告。
當着三殿下的面,她居然敢用這般放肆的言語來羞辱聖上。
是想要藉此來要脅,不幫她主持公道就要把此事鬧大讓聖上顏面盡失,然後找讓他丟臉的傅家麻煩嗎?
冷眼望着杜秋,傅穆聲音很溫和:“女孩子家的,不要這般口沒遮攔。你且放心,舅父定會徹查此事,不會讓你平白受屈的。來人,將這個賣主叛主的奴婢和她的家人一起拖下去,撥掉舌子,杖斃。……好了,都還圍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散了。”
“不……唔……”碧柳沒想到自己方纔還沒事的,轉眼就要被處死了,不由恐懼交加地擡頭。
但無論是求情還是求饒的話,她都沒有機會再開口了。
沒有人同情她。
一個奴婢,分不清狀況的滲進主子的戰場,活該就是炮灰的命啊!
“侯爺……”姜妙婕滿面不甘,她還待再說,傅穆冷冷地斜過去一眼,驚得她頓時再不敢吭聲了。
既然杜秋都用自己的聲名爲代價把今日的事圓了過去,沒有給傅家鬧出更大的笑話,那他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自然也不能再跟一個晚輩計較什麼了。
一向都知道這個外甥女是個聰慧的,只不過從前性子太過綿軟,吃了什麼虧都只藏在心裡不說。
如今,這是以爲馬上就要離開傅家做那高高在上的三王妃,不必再像從前那樣委屈求全了,所以就肆無忌憚嗎?
可是,這樁婚事成不成得了那還是個未知數呢!
傅穆說完了該說的話,眸光幽深地看了杜秋一眼,才向獨孤傾歌抱了抱拳:“家奴不馴,讓三殿下見笑了,臣該死!”
獨孤傾歌看向杜秋,卻見她好似沒發覺他在看她一樣,仍然揉着頭一副很疼的樣子,完全無視了他,不由皺眉,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傅穆連忙跟上。
雖沒表現什麼,但瞭解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他是不高興的。於是其他人縱使再不滿,也不敢直往上撞,只能泱泱地散了。
傅元姿見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提驗身證清白的機會,見大家都走了,只得將那股子念頭狠狠地憋進了肚子裡。
算了,來日方長!
只要三殿下不想娶杜秋,那麼這個婚約就是毫無意義的。
當然,就算毫無意義,她也不能容忍。
傅元姿眼中飛過一道冷色,跟杜秋告辭時卻仍然異常溫柔。
等所有人都走了,杜秋才遺退下人,關上房門坐到銅鏡前端看起自己如今的模樣來。
消瘦的面龐,絕麗的姿容,雖說過於憔悴,但仍能看出與前世的自己竟有五分相似。
所以她變成她,其實並非偶然是不是?
粉色的脣瓣微彎,杜秋雙手攏住肩後長髮往衣服外一拉,沒想到不習慣長髮的她,一時沒掌握好力道竟將脖子上那根細索給掛斷了,一個東西落到地上輕輕響了下。
杜秋動作一頓,想起來原主脖子上的確是掛着一顆用絲網兜住的白蠟球的。
記憶中,那是她五歲生辰時外祖父給她的。
外祖父說,她爹出去辦事沒法及時趕回來陪她,這是他託人送來給她的東西,讓她好好保管。
小時候,她曾問過他她爹是誰。外祖父沒說,只道等她長大後就明白了。
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都不會懂從小就被人嘲笑是孽種的小姑娘對父親的執念有多深。
因此,雖然只是一顆醜醜的蠟球,雖然她心底裡其實懷疑,這只是外祖父拿來哄她開心的東西,她也一樣將之當成寶貝一樣,從來不給人碰的。
自己也一樣不敢用力捏,生怕不小心弄壞了,就連那點兒微薄的信念也給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