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波瀾不驚,如果不是在那個午後,莊雲走進那家咖啡屋,他想他永遠也不會遇見那個溫柔清淺的少女。
時間未曾停留過。這是那家咖啡屋的名字。莊雲是在送一個客戶去機場後獨自返回的路上偶然遇見的,也許是命中註定這樣的巧合,莊雲的凌志在半路上拋錨,在給保險公司打完電話後,他一時心血來潮,一個人漫步行走,然後在巷陌拐角看到了那一家咖啡屋。
那是一家復古的老式咖啡屋,門口的落地窗前圍着一圈木製柵欄,種植着一盆綠蘿,長的極爲茂盛好看。地上趴着一隻雪白色的貓,眯着眼曬着太陽,看上去十分的慵懶愜意。咖色的木門頂端懸着牛角吊墜,一快橫放着的木牌上寫着幾個靛青色隸書,時間未曾停留過。莊雲推門進去,牛角吊墜發出金屬特有的厚重聲音,不清脆,但有着時間沉澱過後的質感。
裡面的光線溫暖卻並不讓人覺得刺眼,這是莊雲的第一眼感覺。然後他看到站在吧檯裡面讀書的那個女孩。逆着光他看不太清她的長相,只是覺得那女孩白衣斐然,長髮溫婉,輪廓美好。這個時候女孩擡起頭看到他,放下書本走出來。“您好,歡迎光臨。”女孩的聲音聽上去很舒適,並沒有像C城大多女子一樣的嬌柔嗲氣。莊雲笑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女孩走過來遞過手上的MEUN。
莊雲接過MENU,只覺觸手一片清涼。他翻看了一下,單上的飲品名字都很特別。生別離,枉自嗟,長相守……當他看到最下角那三個藏青色的小字時有些恍惚,“浮生夢。”他怔怔的念着這個名。雪衣少女立在她身旁笑痕清淺,“先生是想要品嚐浮生夢麼?”莊雲適才反應過來,微笑點頭。
少頃,少女堪堪端出一壺咖啡,卻並未很快離去,只是悄然靜立在旁。莊雲獨自斟飲,抿了一口,微微一笑,“哥倫比亞的蘇帕摩,苦中帶甘,香味獨特,令人難忘,卻也不過是平常咖啡罷了,浮生夢,何解?”少女盈盈一笑,“天地是萬物的逆旅,光陰是百代的過客,人生飄忽,匆匆百年,欣喜有之,寂寞有之,悲苦有之,歡樂有之。夢幻空花,彈指一瞬,是爲浮生。”那樣溫軟的聲音,卻像是在訴說千年清修的禪語,莊雲咀嚼着她的話,心中彷彿升起了一絲鈍痛,他再次品了一口那杯咖啡,苦中帶甘,甘中帶苦,分不清是先苦後甜,抑或先甜後苦,正如人生百年,太多不可捕捉。真真是浮生一夢。莊雲輕輕喟嘆。
“莊雲。莊周的莊,白雲的雲。”那天,莊雲在時間未曾停留過呆了很久,靜坐,喝咖啡,發呆,然後在暮色時分離開時對少女說道。
“莊生曉夢?”少女翩然一笑。“我是喬音音。”那一瞬間,莊雲的世界彷彿被無聲的洞開,無數的潮水涌進。他置身在那片潮水裡,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眼前,恍惚中全部都是喬音音柔婉的面容,溫軟的聲音。
天地是光陰的逆旅,時間是百代的過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