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血也被這聲親熱的稱呼嚇到了,身形一晃,連忙低頭啃饅頭,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麥小豆咳了咳:“走吧,回我房間聊。”
片刻間,便到了她房內,然後黑團跟貧血很主動地脫了鞋襪,坐到了她牀上。
“你們……能不能不要這麼厚顏無恥。”
兩人假裝沒聽見,黑團還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來,坐到老子身邊來。”
麥小豆一腳將他踹飛,然後拉着白美麗坐了上去。
黑團悠然地爬了起來,緊挨着貧血坐到一起,貧血相當嫌棄地往一旁挪了挪。
對於貧血的惡劣態度,黑團滿不在乎,他直接看向麥小豆,正色道:“想咋個整她,你一句話。”
麥小豆咬牙:“你們都別插手,我要自己來。”
“你腦殼有包咩!”黑團憤憤然地吼道,“以玄夕的實力,一百個你都打不贏她。”
“所以我決定閉關修煉,一定要親手報仇。”
貧血頗爲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麥兄弟此言差矣,貧道認爲君子報仇,要立馬兌現。等你修煉完,她可能早已化作一縷輕煙,你一腔怨氣無處發泄,那才真是憋悶。”
就在幾人熱火朝天地商議着怎麼報仇時,而玄夕正面如死灰地跪在若水小築外。
寒意侵骨,冷得她心底深處直打顫。
棉絮般的大雪,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她腳下面着厚厚的一層,身上發上全是瑩白的雪。她想將身上的雪抖落,然而卻不敢動一下,任由大雪把她蓋住。
伏炎站在臺階上,背對着她,脊背挺得如鬆,一頭銀髮鋪散開來,遠遠看去,很像青松枝頭蓋了層銀霜。
“舅舅……”玄夕沉默良久,終於鼓足勇氣,顫抖着喊出口。
“呵!”他涼涼一笑,然後緩緩轉過身來,寒眸一掃,玄夕便忍不住瑟瑟發抖,雖然只是淡淡的一眼,卻冷得攝人心魄。
玄夕瑟縮着身子,哭得梨花帶雨,嬌弱的身軀好似風雪中飄零的一朵小白花。
“這些年,本君待你如何?”他平靜地問出口,語氣無波無瀾,卻讓玄夕冷得靈魂都打顫。
“舅……舅舅……待……待夕兒視如己出。”玄夕冷得牙齒直哆嗦,一句話抖抖擻擻,半晌才結巴完。
伏炎沒再說話,只定定地站着,冰寒的眸子凝望着前方,不知在看些什麼。
玄夕目光熱切地看着他,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可……可夕兒,喜歡舅舅,夕兒想與舅舅共枕牀頭,常伴你左右。”說完後,她便閉上了眼睛。
伏炎身形未動,左手一揚,只聽啪一聲,玄夕左邊臉立即腫了起來,並浮現五個紅指印。她緊咬着下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眸光一凜,眯縫着眼看向玄夕:“你是想陷本君於不義?”
玄夕哭得成了冰人,淚水剛一滾落,瞬間便凍成了一顆冰球。她身上全是厚厚的白雪,臉上凝結着冰塊,睫毛上掛着冰球。
“夕兒沒有,夕兒只是愛舅舅,愛到了骨子裡。夕兒想要做舅舅的女人,想要……”她聲嘶力竭地咆哮着,話還沒說完,啪一聲響,伏炎甩手又是一巴掌,直接將她打翻在地。
“嗚嗚……”玄夕捂着被打腫的臉,哭得嘴脣發紫。
從始至終,伏炎表情都未變,看她時的眼神,就如同此刻降下的大雪。
“念你母親有恩於我,本君就不親自動手,待她來了結。”說完後,他便轉身回了院子,門緩緩合上。
大概沒有比這更傷人的了,說直白點便是,我都不屑殺你,嫌髒了手。
外面仍舊大雪紛飛,玄夕絕望地看着那扇緊閉的門扉。她知道,她敗了!她再也沒有站到他身旁的機會。
然而她不甘心,就算她不能嫁給伏炎,其他人也不可以!誰都不可以,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
她並未走,一直在外面跪着,大雪仍舊飄零,而那扇門扉再也沒打開過。直到黑團殺氣凜凜地打了上來,她不得已才起身逃離。
“你個賤雞婆,還想跑!”黑團抄起竹棍,便追了過去。
雖然那天商議的結果是,麥小豆執意要自己動手,不准他人干涉,然而黑團氣不過啊。
況且他已經決定了要娶麥小豆,於是潛意識裡,他便把麥小豆當作了自己的人。哪個膽敢動他的女人,那簡直是茅坑裡打燈籠,找死!
玄夕本就打不過黑團,並且又在雪中跪了半月有餘,因而此刻逃命都沒逃得贏,還是被黑團攆上了。
“你個賤婆娘,還想跑!”他把玩着青綠的竹棍,嘴角斜翹,笑得有幾分邪佞。
不等玄夕反應,一竹棍便敲了下去,直接打在她頭上,頓時將她腦袋打得鮮血四濺。
玄夕立即捂住頭,眼中迸發出寒光。
黑團一把掐住她脖子,將她提了起來,猛地摔到地上。一腳踩在了她身上,用力一碾,玄夕疼得渾身抽搐。
“老子今天不殺你,小豆說要親自砍下你四肢,那老子就給你留個全屍體。”他咬牙說道,“但是,老子得卸你八成神力。”
“你敢!”玄夕瞳孔緊縮,嚇得面色發紫,“你膽敢傷我分毫……”
“老子傷了你又咋個,落駕的鳳凰不如雞。”他一掌劈在了玄夕天靈蓋上,然後只見白光迅速從她身體裡竄出來。
一炷香後,黑團仰天大笑下界去。
玄夕頹然地倒在了地上,腦袋上還在流血,體內神力被卸。從前風光無限的神女,頃刻間變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小人。
不!她決不能坐以待斃,等着麥小豆來找她。眸光一狠,她便逃下界去,只見一道白光直直地朝着妖界領域砸去。
而堯光山中,黑團已化作人身,翹着腿,枕着手臂,正悠閒地躺在院中大石板上曬太陽。現已是春末夏初,陽光不灼不烈,暖暖的,最是怡人。
距麥小豆閉關,已有半年之久。貧血跟白美麗,早已下山去了,而他只想守着麥小豆。
他正眯着眼,抖着腿,突然聽見吱嘎一聲,立即轉過頭去。恰好,麥小豆開門走了出來,四目相視,彼此微微一笑。
“你一直在這兒等着麼?”麥小豆笑着朝他走去。
黑團翻身下來,羞赧地撓了撓頭:“傻兒才天天在這等你,老子平時沒得事,天天出去耍妹兒,剛剛纔回來。”
麥小豆一掌拍在他肩頭,哈哈大笑:“哈哈……我擦,你悠着點,別磨成了針!”
黑團不服,梗着脖子反擊:“就算是針,老子也能讓你潮起潮落。”
“咳!”突然一聲猛咳,嚇得麥小豆腿一軟,轉過頭去,只見高大富板着臉,正朝她走來。
“師父。”
“既然出關了,便下山去找那啥金血。”
“師父……”麥小豆無奈地嘆口氣,“是貧血,你別瞎想,沒人取那麼猥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