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炎趕來時,恰好瞧見被人羣圍攻在中間的麥小豆,他正要朝她走去,只見麥小豆一扭身,挽住楚少君的胳膊。
“師兄,你相信我嗎?”
楚少君伸手把她護在懷裡,重重地點了點頭:“師兄永遠站在你這邊。”
跨出去的腿,又縮了回來,伏炎悄然退至一旁,抱拳靠在一棵槐樹上,看向人羣時的眼神,透着一絲森冷。
陸香雪帶領高碧山衆弟子,一致聲討麥小豆:“師妹成魔,就是你害的,麥小豆你還有何話說。”
“呵,我害她。”麥小豆冷笑,“是她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成了我的錯。首先,我不知道她使了什麼詭計,總之打鬥中她突然就消失了,再次出現時便成了這幅模樣。”
語畢,她頓了頓:“倘若我真有意害她,我爲何害完後不走,還等着你們前來相救。”
“這正是你的高明之處,賊喊捉賊,你這種心腸歹毒的人,就不配修仙,你與妖魔有何區別。”陸香雪情緒很是亢奮,表現得一身正氣,勢要除去麥小豆這個禍害。
麥小豆氣得渾身戰慄,正要衝上去理論,楚少君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朝陸香雪略帶不滿的吼道:“陸香雪,你別太過分了。孰是孰非,待查證後,自有分曉,用不着你在這兒叫囂。”
陸香雪脖子一梗,正要吼過去,陸二爺手一擡,制止了她,怒聲吼道:“高掌門,我女兒出事,你不該出來給個交代嗎?”
陸香雪見狀,連忙低頭:“二叔,妹妹此刻正被關在鎖妖籠裡。”她說着,忍不住掉下淚來,並一臉自責,“都怪我,我這個做姐姐的太大意了,沒能保護好妹妹。誰能想到門中會有如此歹毒之人,爲了能夠進入天界,竟不惜用卑劣手段,殘害同門。”
麥小豆震驚得無法言語,靠,說瞎話的本領也太強大了吧。她至今還沒搞清楚狀況,無端端的就成了殘害同門的卑劣之人。
陸二爺瞪了眼陸香雪,她立馬噤聲,乖巧的站在一旁。
“諸位道友都在,你們也都看見了,高碧山弟子麥小豆,殘害同門,殺害無辜村民,然而高掌門卻一心包庇弟子,避而不見。”
由於天界大會舉辦地是在高碧山,因而今夜除了高碧山本門弟子外,各大門派的掌門,以及參與考覈的修仙者全都在此。所以當陸二爺此話一出,人羣立馬炸了,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鍋,噼裡啪啦一陣響。
修仙甲:“高碧山發生如此大事,高掌門爲何還不出現主持大局?”
“可不咋滴,仙使來臨,他卻閉關修煉。此時門中弟子殘害同門,傷及村民,他竟然也不管,真是枉爲一派掌門!”
麥小豆忍耐已到了極限,她雙拳緊握,正要上前去理論,卻被楚少君一把攬到身後,他自己迎上陸二爺駭人的目光:“家師正在閉關,陸二爺有事的話,可與晚輩……”
楚少君話還沒說完,便被陸二爺嗆聲打斷:“你是誰,配與老夫說話嗎?今夜之事,想必高掌門是不打算給個交代了,那就只有老夫親自動手了。”
給交代,交代!交你妹啊!麥小豆一忍再忍,實在忍不住了。她現在總算弄明白了,反正一句話,陸小雨害她不成,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然後這不要臉的一家子還反咬一口!
“臭老頭子,是你女兒要害我,我不知她使了什麼詭計,反而把自己給弄魔化了。想必你心裡是最清楚的,今天你既然找上門來了,怕是不見我的血,你是不會罷休的。”麥小豆勾脣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一人做事一人當,那我們現在就出去,我跟你單獨打。”
“小畜生,這可是你自找的。”陸二爺話一出口,只見一道青光閃過,衆人還未反應過來,麥小豆已經摔了出去。
伏炎正要上前,楚少君已經快他一步抱起了躺在地上的麥小豆,於是他又退回去,靠在槐樹旁。
“高掌門,你若再不出來,休怪老夫不客氣了。”
麥小豆抹了把嘴角的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楚少君,湊近他悄聲低語道:“師兄,一定把鎖妖籠收好了,我懷疑……”
話還未說完,麥小豆已經落入到陸二爺手中,他單手掐住麥小豆的脖子,將她提起來懸在空中。
“你!你放開我師妹。”楚少君急得眼眶都紅了。
“放開她?呵……這妖女害了我女兒,還殺害無辜村民,道友們,你們說能放過她嗎?”陸二爺說着,並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殺了她,爲民除害!”已有被洗腦的人出來附和。
眼看着楚少君伸手往懷裡掏去,麥小豆以爲他是要將鎖妖籠拿出來給陸二爺,於是急得連忙搖頭:“師……咳咳,師兄不要。”
楚少君雙拳緊握,眼看着麥小豆被掌控在陸二爺手裡,他又氣又急。倘若不放出陸小雨,恐怕師妹會有危險,可若是放出了陸小雨,那麼今晚高碧山必定不得安寧,而他也沒法給村民們交代。
“放開她。”一道清淺冷淡的聲音響起,衆人聞言,紛紛轉過頭去。
陸香雪第一個轉頭,在看到伏炎的剎那,眼中一亮,驚呼一聲:“神君。”正想上前,心中一番思忖後,便嬌羞地,柔媚地,溫婉地退卻一步。
然而伏炎至始至終,看都沒看她一眼,一直將目光投在麥小豆身上。
如同雞崽一般被提在手中的麥小豆,此刻已經暈乎乎的,辨不清事物了。她隱約聽到了伏炎的聲音,然而那聲音太過清淡縹緲,因此她以爲自己在做夢。
“神君萬福。”衆人全都虔誠的彎腰跪拜,伏炎略一擡手,便將他們微彎的膝蓋扶正。
聽聞神君二字,陸二爺震了震,他雖然未見過伏炎,但此前陸小雨同他提過,此刻見到本人,心中便已瞭然。呵……想徇私,這麼多人看着,他倒要看看,堂堂上神要如何包庇一個凡人。
他狀似很恭敬的朝伏炎欠了欠身,然而說出的話卻絲毫沒有恭敬之意:“想必這位就是天界來的神君了,如今小女被人害成魔,怕是神君也看不過去。”
原則上,任人聽了此番話,都會客套疏離的敷衍一番。然而伏炎非一般人,他淡淡地掃了眼陸二爺,薄脣輕啓,涼涼地回道:“本君看得過去。”
他一般不拿架子,拿架子的時候,都不一般。此話一出,衆人又是一驚,看來今晚是個驚人之夜啊。
陸二爺也沒想到,堂堂神君,說話會如此的流氓。他也驚了一把,被堵得啞口無言。
伏炎只是略一擡手,原本還在陸二爺手中提着的麥小豆,已經落入到他的懷中。他單手抱着麥小豆,闊步朝大殿走去,然後一個旋身,袖袍一甩,坐到了高位上。
眼見着陸二爺徑直跟來,並跪在了他腳下,於是眉頭微蹙,冷冷地看了他眼:“你還不走。”
陸二爺咬了咬牙,強行忍住伏炎施加給他的靈壓,低頭道:“望神君給個交代。”
“哦?”他眉梢一挑,彎起嘴角冷笑道,“你想要本君給個交代?”
語畢,還不等陸二爺回答,他袖袍一揚,剎那間風雲變色,天空中銀光乍現,雷聲滾滾,雅雀尖叫着亂躥。
而跪在大殿外黑壓壓的一羣人,早已嚇得噤若寒蟬,一個個抖得篩糠似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便是上古戰神,輕輕一揮手,便足以撼天動地。
陸二爺一直低着頭跪在地上,然而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握成拳,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因此不敢造次。
伏炎冷冷地瞥了他眼,並未揭穿,因爲此刻還不是時候,大魚沒出來,他豈會因爲一隻小蝦米就收網。
“孰是孰非,本君有眼睛。”他冷眸掃了眼大殿,沉聲道,“誰還想要交代,儘管提出來。”
然而誰還敢要交代,他們本來就只是藉着陸二爺的話,想故意刁難一下高掌門,並打算擠走高碧山的三個名額。但此時此刻,保命才最重要,誰還管那麼多。
“沒事的話,都退下吧。”他再次揮手,天地恢復如初,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臨走前,他看都沒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陸二爺,抱着麥小豆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