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你是陽剛之氣。”
斜陽拉長兩人的身影,麥小豆一身白衣,腰間別着碧靈劍,黑團一身青衣,腰間別着與他衣服顏色相稱的竹棍,兩人有說有笑地逆着晚霞朝前走去。
“小豆。”黑團突然喊了她一聲。
“嗯,叫我作甚。”麥小豆轉眼看着他。
黑團盯着她臉看了半晌,突然笑道:“沒事,老子就只是想看你兩眼。”
麥小豆一巴掌糊在他臉上:“我們天天都在一起,有什麼好看的。”
“浮世流年,看一眼少一眼。”
一向張嘴就爆粗口的黑團,突然文藝了一把,倒是讓她不太適應了。
咳了咳,她摸着鼻頭,哈哈一笑:“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換風格了。”
黑團壓下胸腔的酸苦,調整好情緒,正色道:“虛僞男這個人,老子已經幫你考察過了。現目前看來,他勉強能及格,除了老子,四海八荒,你也找不到更優秀的了,你雖然缺點一大堆,但配虛僞男還是綽綽有餘。”
麥小豆心口一軟,突然間竟然想要放棄跟伏炎成親了。
“糰子,我……”
“你莫打岔,先聽老子說完。”他不滿地吼了聲,“你跟天界女仙比,肯定是沒得別個溫柔,也不會做家務,除了打架,你沒得一點優點。晚上睡覺,你還習慣踢被子,要不是老子經常半夜起來給你蓋被子,你早就染上風寒病死了。”
麥小豆伸手握住他垂於身側的手,衝他抿嘴一笑。
“別對老子笑得這麼噁心,一看就沒得好事。”
“糰子,你會不會怨我,覺得我很不爭氣。”
黑團垂首沉默,並未回她的話。這話要他怎麼回答,她喜歡伏炎,正如他喜歡她一樣,由心不由己。
“我也想過忘記他,不再喜歡他。可沒辦法啊,愛一個人,由心不由己,不是我能控制的。何況……他一對我好,我就更加抵擋不住。”
黑團急忙岔開話題:“哎對了,你以前說過,在堯光時,你救過一隻九尾銀狐。後來下山,你也是找那隻狐狸來着,虛僞男是天界的,並且還有些本事,你要不讓他幫你查查。”
提到這個,麥小豆不免又要感傷了。當初下山,的確是爲了找那隻九尾銀狐,可輾轉紅塵數萬年,她始終找不到他。
直至遇到伏炎,僅僅是覺得他們聲音相似,她便不顧一切地想要再次見到他。後來得知,他竟然是九重天外的上古戰神,她不死心,費盡一切當了魔君,帶兵攻入天界,再次相見,她終於打消了念頭。
他的確是上古戰神,她還記得那日見面的場景。
九天之上,煙雲嫋嫋,仙氣蒸騰。
而他那日穿了一身天青色長跑,似與藍天融爲一體,滿頭銀髮鬆散地綰在腦後,目光淡然地看着她,眼中還帶着一絲輕蔑。
她穿着銀色鎧甲,單手扛着銀月彎刀,身後跟了數千名魔兵,在他面前像個耍雜技的小丑。
她不甘心,仰頭看着他問道:“他們說,你是上古戰神,你到底是不是?”
而他薄脣輕勾,涼涼一笑:“哦?難不成本君還有別的身份。”
他此話一出口,衆仙齊齊跪地叩拜:“神君萬福,您請回九重天外去,此等小事,小仙們便可處理。”
然後她便親自目睹他被衆仙簇擁着走遠,她的刀尚未出鞘,就那麼眼睜睜看着他走遠,心有不甘。於是她腦子一熱,便衝了上去,想要找他再打一場。
那一場戰役,毫無懸念的,她敗了。然而她敗的原因,不是法力懸殊太大,只因他回頭眉梢一挑,舔了舔脣。
咣噹!她的刀掉在了地上,並且很不爭氣地流了鼻血。最後她不戰而退,落荒而逃,回到魔界後,她窩了幾十年,都沒敢再出門。
“你又發呆,老子在你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黑團見她一個人愣愣地傻笑,擡手給了她一巴掌。
麥小豆被他打回神,凝神看着他:“你剛纔說什麼?”
“老子說的話,你居然沒聽。”
“我……”
“算了,當老子沒說。”黑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們快點去天山,順便挖些雪蓮靈芝來吃,我都好久沒吃補藥了,身體都有點虛。”
“……”麥小豆忍不住想戳穿他的謊言,前不久才吃了她一根萬年人蔘。
當他們拖拖拉拉,走走停停地趕到天山時,月亮都已經攀升至高空。
黑團化作真身,還不忘穿着厚實的大棉衣。麥小豆拉着他朝山頂登去,兩人沒有用法術,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山上走。
“其實我們可以飛上去,這樣快些。”
而黑團卻擺手拒絕了:“呼一下就飛上去了,有啥子意思,一點成就感都沒得。”
但他真實的想法是,想要與她多待一會兒。
麥小豆瞥了他眼,見他眼神閃躲,於是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然而她卻不說穿,只要他高興就好。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到得半山腰時,黑團便尋了塊大石頭,拍掉上面的雪,鋪上厚實的棉被,將麥小豆拉過去,讓她坐在了上面。
麥小豆起身要離開,又被他強行按了下去。
“你坐下,不準動。”他搓了搓爪子,對着嘴呵了口熱氣,“我去找些靈芝雪蓮,你在這兒等我。”
“你去吧,我等你。”
黑團轉身投入到月色中,不一會兒便沒了人影。待他走後,麥小豆便起身,從地上摳出乾淨的雪,然後比劃了一番,畫出兩個圓圈。
半個時辰後,黑團還沒回來,而她看了眼自己的傑作,很滿意。一個蠢萌蠢萌的雪人熊貓,在他身旁是一個縮小版的自己。
“天山上好東西還多耶,老子找了好多吃的。”黑團扛着滿滿的一袋子,笑嘻嘻地走了回來,看到麥小豆堆出的東西后,他眼睛亮了亮。
“怎麼樣,我堆得,滿意不?”麥小豆雙手叉腰,得意地看着他。
黑團點點頭:“老子喜歡,不過太大了帶不走。”
“你想要小的啊?那行,我重新再爲你做一個。”
“做兩個,就照着這兩個,做一個你,做一個我,兩個都要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