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沉跟風崖齊聲道:“哎,好嘞,小神告退。”
麥小豆沒理他們,徑直朝一羣凡人走去。她之所以生氣,是因爲風崖跟敖沉身爲龍君,怎麼說也是天界掛了職位的神仙,眼見着菜花禍害凡人,他們卻不管不顧,真是讓人心寒。
沿海的百姓極爲信神,尤其信封海神娘娘,他們每次出海,都會到海神廟中祭拜供奉着海神娘娘的雕像。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他們從不曾怪罪過這些神,總是把所有罪責擔在自己身上。
若是那日出海,沉船撞礁,全船人都死於海中,他們依然是把錯歸結到自己身上,認爲是他們衝撞了海神娘娘。
話說回來,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山中有山神,海中有海神。而百姓所祭拜的海神娘娘,其實就是四海龍君。
說起海神娘娘的來歷,就得從很早前說起了,那時候人類起源尚不久。住在海邊的漁民們,因爲靠打魚爲生,所以對於大海,是發自骨血的熱愛。
當時東海龍君是一個年輕的女仙,某日無聊,便化作一條小魚在海中游來游去。恰好那日一書生在海邊吟誦詩歌,朗朗書聲如琴音鶴鳴,聽在東海龍君耳中,極爲舒心。
於是東海龍君便記住了這位書生,每日都到海邊來聽他吟詩。時間一長,書生再蠢也發現了異樣,他看見有條紅色小魚,總是游到自己跟前來,時不時擺尾吐泡泡。
心下好奇,他一伸手,將小魚撈在了手中:“小魚啊,你很喜歡聽我吟詩嗎?”
小魚點頭。書生像是在海中發現了珍奇異寶般,激動得又跳又叫。
“想不到小生已達到如此造詣,竟然連一條魚都被感動了,如此說來,小生定然能夠拿下隔壁村的小鮮花。”
噗!東海龍君差點吐血而亡。
後來那書生日日到海邊吟詩,東海龍君本想委婉地告訴書生,他的詩寫得並不好,只是聲音好聽罷了。但怎麼才能讓他明白呢,她身爲龍君,又不能親自告訴他。
於是她便想了個轍,在書生又去海邊吟詩時,她甩了只鱉魚上去,砸到了書生臉上,言外之意,你的詩歌很土鱉,一點也不感人。
而沒想到那書生並沒領悟,還厚顏無恥的亂下決定,認爲連鱉都被感動了。這一激動,便一發不可收拾,從此他作詩作得幾近癲狂。
東海龍君覺得這是她造成的錯,於是決定把書生拉上正軌。然後在夜間時,她便鑽入書生夢中,說自己是海神娘娘,每天都聽到他在海邊吟詩,然後委婉含蓄地說了他的一些缺點,最後告誡他,不要再吟詩了,可以選擇在海邊唱歌。
翌日書生起來,興奮無比,召集全村人,告訴他們,海神娘娘說他唱歌好聽,從此他就開啓了歌唱生涯。
村中人不相信,於是他再次到海邊吟詩,然後還對着大海吶喊:“海神娘娘,昨夜你跟我說,我唱歌好聽。可是他們不相信,你快點出來啊,給我解釋解釋。”
東海龍君有些猶豫,因爲昨夜她的確入夢跟書生說了那番話,可青天白日的讓她現身,怕是不合適。並且她剛上任不久,此事若是被上級知道,怕是會有麻煩。
但若是不出去替書生解釋一番,累他被人誤會,自己心底又過意不去。
思來想去,想得她頭都要炸了。突然靈機一動,嘿!她是東海龍君,又不是海神娘娘,如此一來,也不會受到上級的責罰。
想通後,她便衝出了水面,化作另一個模樣,雙腳懸於海面,笑着看向衆人:“這位公子的話並不假,昨夜的確是我託夢於他,告訴他,他唱歌很好聽。”
書生激動地看着衆人,又指向東海龍君:“海神娘娘,她就是昨夜出現在我夢中的海神娘娘。”
東海龍君笑着點頭,衆人見狀,齊齊跪地叩拜。因受到了跪拜,東海龍君很是有面子,於是一高興一激動,玉手一揚,從海中飛出無數的奇珍異寶。
自此,海神娘娘一說,傳遍了所有依海而生的小漁村。凡是沿海的百姓,皆信奉海神娘娘。
書生便每日到海邊爲東海龍君唱歌,並且還成功娶回了隔壁村的小鮮花。直到他老去,而因着書生的緣故,海邊的人都養成了外出打魚唱歌的習慣。
因爲他們始終堅信着同一個夢想,海神娘娘喜歡聽人唱歌,只要博得了她的歡喜,何愁打不到魚。就算那天打不到魚,他們也不會怪罪海神娘娘,只會認爲是自己歌唱得不好聽。
“海神娘娘。”一個男子拉了麥小豆一把,回憶切斷,她定睛看去,正是剛纔說死了阿爹的那位年輕男子,她笑了笑,解釋道,“我不是海神娘娘,剛纔你們也聽到了,他們叫我魔君。”
“魔君?”衆人似乎不相信,彼此對望幾眼,一致搖頭,“不可能,海神娘娘,您這麼善良,怎麼可能是無惡不作的魔君。”
“……”麥小豆嘴角抽了抽,一時間有些傷懷。
她曾經的確是貨真價實的一枚盜匪,但她是個有原則的盜,不傷害無辜百姓,並且心情好時,遇到老奶奶過馬路,還會上前去扶。總的來說,她並非善人,但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此時因爲順手救了幾個人,便被他們當做海神娘娘,麥小豆一時間有些恍惚。她做過妖,做過魔,哪怕是輪迴後,也只是做了個半吊子的小仙,從未做過神。
“我真不是海神娘娘,行了,大家都別站着了,各自回家吧。”她揮着手,遣散他們,似想起什麼,又問道,“哎對了,沙海村距這遠麼?”
“我們村就是沙海村。”回她的還是那個男子,剛纔拉她的那個。
麥小豆眼中一亮,欣喜地看着他:“你們村就是沙海村,那太好了,我正好要去你們村找個人。麻煩這位小哥了,幫我帶下路吧。”
“嘿嘿……”他撓頭一笑,“我叫牛壯,海神娘娘叫我大牛就行。”
“好,那麻煩大牛帶我去趟沙海村。”
大牛笑着應道:“好嘞,海神娘娘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