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伏炎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你很在意那隻狐狸嗎?”
麥小豆回過神,點了點頭:“嗯,以前是很在意的,可現在……呵!過去那麼久,再深的感情也都淡了,不過一隻狐狸罷了,誰還記得他呢。”
頓了頓,她聲音平靜道:“再說了,離開堯光後,雖然一直都在找九尾銀狐,可真正陪着我的卻是糰子,要說在意,我肯定更在乎糰子。而狐狸,僅僅只是回憶。”
當她出僅僅只是回憶時,伏炎胸口一涼,像是被人劃了道口子,透着一絲涼意。
原來,僅僅只是回憶。
麥小豆正要接着講下去,突然間,伏炎一把將她抱住,用力地將她抱着,恨不得揉進身體中。
“你……你幹嘛呢?”麥小豆被他抱得都快喘不過氣了,伸手將他推開,“伏炎,你鬆開,快要勒死我了。”
“小白。”伏炎低聲喊她,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很輕很輕,然而卻讓麥小豆心口一鈍。
“你怎麼了?”麥小豆沒再推他,任他抱着。
伏炎瞬間收斂了所有情緒,繼續恢復成淡定從容的模樣,將她從懷裡鬆開,眉宇帶笑地看着她。
麥小豆皺眉看了他幾眼,很正常,沒有任何異常嘛。
“你若不想聽,我便不講了。嘿嘿……”她撓着頭,笑得有幾分羞澀,“再說了,那些陳年往事,現在說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讓你知道了我以前的醜事,一點也不好。”
“沒事,你繼續說,我喜歡聽。”伏炎抱着她坐在樹梢頭,遠目前方。
兩人靠在一起,天邊晚霞投映到身上,疏影橫斜,在地上印出斑駁的光點。
清風吹起她耳側的長髮,纏繞在伏炎胸前,她順手理了理,伏炎卻將按住她的手,邪笑道:“耳鬢廝磨,青絲纏繞。”
麥小豆笑着揶揄他:“你滿頭銀髮,可不是青絲哦。”
伏炎臉上笑容未變,點着她的鼻頭:“繼續說,我想知道小白以前的生活。”
你的過去,我不曾參與,可你的未來,我將會陪伴到底。
“後來啊……後來我跟黑團在那座靈山生活了不知多久,恰好那天打劫遇到你。於是我便四處找你,查出來你是天界的神君,可我一個小妖,上不入九霄,下不淌幽冥,想要見到你,簡直是癡人說夢。”
在追求伏炎的這條路上,她走得太艱辛了,荊棘叢生。當她終於見到他時,卻是受盡了磨練,早已是傷痕累累,然而比這更傷的是心上的傷。
在她下定決心要做魔君時,黑團極力反對,其實在這幾十萬年中,她已經把黑團訓得服服帖帖。她說一,黑團絕不敢說二,她叫黑團朝東走,黑團絕不敢向西。
可是在她要做魔君這件事上,沒想到黑團卻極力反對,爲此她不惜動用家法,將黑團狠狠地打了一頓。那一次,她把黑團打得遍體鱗傷,可他卻硬是咬緊牙關,不求饒,不妥協。
無奈之下,她選擇了絕食,餓了半個多月,黑團終於看不下去,就問她:“你爲啥子非要當魔君?”
小白回道:“因爲當了魔君,我就可以統領魔界。”
黑團大聲吼道:“小白,你變了。老子不喜歡你了,你不再是以前的小白了。”
他們爲此事大吵了一架,吵完後,黑團怒氣離家出走。他走的那天,正是隆冬之季,大雪紛飛,滿山望去一片白。
而她目送着他轉身離開,身形蕭索地沒入寒風冰雪中。她沒有罵他,沒有打他,也沒去追他。
黑團一走,便是三年,在這三年中,她懷揣着從魔界撿來的魔璽,悄悄住在魔界邊境,不斷地修煉,時不時就潛入到魔界中觀察局勢。
第四年春,黑團回來了,他粗魯地朝她咆哮:“當初老子要走,你千方百計纏着老子,不放老子走。現在你滿意了,老子終於離不開你了,你狗日的,心機重得很。”
她張開手臂,笑看着他:“久別重逢,應該給彼此一個擁抱。”
黑團用力把她撲倒,兩人笑着,互相撓着對方,一起滾到草堆裡。
玩累了,瘋夠了,黑團停下來問她:“小白,你非要做魔君,是不是爲了那個男的?”
她看着他清澈透亮的眼睛,如實回道:“嗯,就是他。我查過了,他叫伏炎,是九天之上的神君,還是上古戰神。我想見到他,跟他說聲,我喜歡他。”
黑團滾了滾,滾得滿身枯草,他撇了撇嘴:“老子不曉得那些情情愛愛,老子只曉得跟你在一起有吃有喝,每天過得很開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蹺着腿,嘴裡咬着一截枯草,愜意地眯起眼睛。陽光暖暖的,照在他身上,黑白分明的毛,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
她擡手揉着黑團的臉,嘻嘻笑道:“糰子最豁達了,你就是我的小太陽。”
黑團得意地抖着腿:“那當然,冬天的時候,你總是習慣躲在老子身邊。”
“你毛茸茸的,暖和嘛。有你在,我們便是天下無敵組合。”把黑團誇獎完後,她又再次提出了要做魔君的事情,“糰子,我要做魔君,你會支持我嗎?”
“老子不支持有啥子法,現在已經離不開你了,你喜歡做的事情,老子就只有陪你一起。你想上天,老子就陪你爬雲,你想下地,老子就爲你打鬼。”
在黑團的陪伴下,她刻苦修煉,並將魔界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點一點瓦解。當時機成熟時,她手持魔璽攻入魔界,沒帶任何兵力,就她跟黑團,他們兩個就抵得上千軍萬馬。
她登上魔君寶座那天,黑團站在遠處笑着看她。
她帶領魔兵攻入天界那日,黑團陪在她身邊。她被伏炎打敗,灰溜溜地逃回魔界,躲在魔宮大殿好幾年不出門,仍舊是黑團陪在她身邊。
麥小豆手一攤:“大概內容就是這些,那些零七八碎的事情,說起來一年都說不完。畢竟我跟他在一起太長,經歷的事情,自然就很多。”
伏炎按了按眉心,別開身去,將心中那抹酸楚強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