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你誤會了,情況是這樣的。”李元方笑着解釋,“是黑團說,今夜我們這些人暫時別分開,全都要聚攏在一起,互相照看着,以防出事。”
麥小豆轉頭看向黑團,他得瑟地哼了聲:“哼,難道虛僞男沒給你說咩,東南方瘴氣籠罩,而且陰氣特別重,估計今晚怕要有大麻煩。這邊是城內最乾淨的地方,目前暫時不會有危險,但是以防萬一,還是不能大意。”
瘴氣?麥小豆皺着眉頭,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難怪了,剛纔在周王府時,她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而她以爲自己是……咳,所以當她說呼吸困難時,伏炎誇了她句靈敏。
前後一想通,她驚得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從座椅上彈起身:“不行,我要去找他。”
“找哪個?找虛僞男咩。”黑團懶懶地問了聲,麥小豆理都未理他,起身走到青衣身旁,一把撈起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身上,轉而看向陳王,“去拿些被子出來,分給大家。”
交代幾句後,她便轉身朝大門走去,銀白的月光投映到她身上,勾勒出一個淺淡的薄影。墨色長髮不羈地揚在腦後,隨着她的走動擺出一道有規律的弧度。
李元方看着她被月色罩住的迷濛背影,聽着她厚重的腳步聲,心尖隨之一顫。他很想站出來說,我跟你一起,然而話到嘴邊卻嚥了回去,去了又能如何,反倒是個累贅。
黑團在麥小豆轉身離去的剎那,便一直看着她,月色下,她的背影有幾分迷離,直到她擡腳跨出大門,直到大門重新關上,他纔回過神來。剛纔的那一幕,讓他看得晃了神,有那麼一瞬,他以爲那纔是真正的小白。
背影太像了,就連走路的氣勢都像,尤其是那一腔孤勇。曾經小白每次作戰時,都會對身邊的人說,壯士出征,莫問歸期。
記得與她一起並肩攜手的最後一戰,是在涯之羽。那夜她一身銀色鎧甲,單手扛着銀月彎刀,墨色長髮高高豎起,在她身後跟着三萬魔界精兵。
而妖界將軍,卻帶了十萬妖兵,敵我兵力雖懸殊較大,但她毫無懼意,帶領魔兵們與妖兵大戰了三月。最終她凱旋而歸,魔都子民跪地相迎。
黑團憶起往事,眼睛微微有些潮潤。他揉了揉眼睛,轉回視線,恰好看見李元方一臉的擔憂。
他默了默,悶聲道:“有虛僞男在,應該沒得事。”話雖這麼說,而他一顆心卻揪了起來。
“嗯,我相信她不會有事。”李元方勾脣笑了笑。
其實麥小豆腳一跨出門檻便後悔了,一股涼風撲面而來,冷得她一抖。然而出都出來了,此刻若再回去,那也太慫了。
三更鼓響後,彎月逐漸隱入雲層,僅有一些稀疏的星子掛在天上,道路上除了佝僂着背的更夫,鮮少有行人。
挨家挨戶大門緊閉,僅有一些風月場所還亮着燈,藉着昏黃的燭燈,麥小豆繼續前行。她隻身走在婆娑的樹影間,只覺脊背發寒,額頭沁出緊張的汗珠。
她不確定伏炎會在哪兒,所以沒法準確地鎖定目的地飛過去,只得地毯式的找他。反正朝着東南方準沒錯,而她這一路走來,確實感到空氣中有些異樣。
“啊!”突然一聲尖叫,嚇得她雙腿一軟,片刻後,她強自鎮定下來,順着聲音飛了過去。
尖叫聲來自前方的密林,麥小豆站在樹林外,握着碧靈的劍的手止不住的發顫。
她這個神仙,來得太陡然,除了十年前那夜大戰魔獸外,便是上次被黑山老妖抓住。除此之外,她一沒收過妖,二沒驅過鬼,就連周王府那具沒任何殺傷力的肉屍,也是伏炎出手解決的。
原本像她這樣的小仙,就該如同司命跟百花那樣,看看文,養養花,逗逗鳥。打仗的事,理當交給那些法力高強的仙。
然而越是抗拒什麼,便越迎來什麼,總之她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定了定神,麥小豆頭髮一甩,咬緊牙關走進了樹林。她甫一進去,便倒退着衝了出來,裡面的屍氣太重了,她忍不住想吐。
屍氣?她用袖子掩着嘴,猛然反應過來,嚇得面如死灰。
此刻在逃命跟救人之間,麥小豆猶豫了,也就是她猶豫的功夫,突然間,一股邪風颳來,頓時煙塵四起,嗆得她連連咳嗽,忙不迭掩嘴捂鼻。
天上雷雲滾滾,似有一場暴雨即將襲來,銀光交錯間,她好像看到了樹林中有無數雙顏色各異的眼睛,麥小豆穩住心神,站在林外按兵不動。
此時此刻,她已經從驚恐過渡到了鎮定。主要是,慌亂只會加速滅亡,爲了活下去,她不得不保持鎮定。
桀桀……待雷聲停後,她聽到了桀桀的怪叫聲,這聲音跟周王府那具肉屍很像,且更加的讓人毛骨悚然。
撤!麥小豆立馬做出決定,保命要緊,現在得趕緊找到伏炎,憑她一己之力,除了送死也做不出多大貢獻。
而她剛一轉身,只見一道閃瞎眼的金色光芒踉蹌着朝她衝來。她本能的想避,卻在身體做出反應前,已經被撞在了地上。
“啊哦!”壓在她身上的不明物體還怪叫着吼了一聲,麥小豆被壓得兩眼翻白,顫抖着開口,“能……能否起身?”
“呀,不好意思,貧道速度有些快,沒剎得住。閣下沒事吧?”
麥小豆抖擻着站起來,擺了擺手:“沒……沒事。”
“哦,那就好,貧道法號貧血。敢問兄弟尊姓大名?”
“兄……兄弟?你哪隻眼看出了我是男人?”麥小豆幾乎咬着牙問出聲。
貧血手一揮,邪氣地笑了笑;“別裝了,像你這種爲了佔些小便宜,不惜男扮女裝的人太多了,貧道一眼就能把你看穿。”
“……”她竟無言以對!
“你也是來收服殭屍的,那巧了,我們還真是同道中人,走吧一起去。”貧血說完,便拽着麥小豆衝入了樹林。
“噯噯,道長,你搞錯了,我路過打醬油的!”
然並卵……她已經被貧血帶了進去,眼前站了一排紅眼,綠眼、藍眼的殭屍,也不知是啥品種?麥小豆緊拽着貧血的道袍,死死地咬緊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