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楊雨霏看着窗外的風景,手機忽然傳來短信提示音。
楊雨霏點開一看,是蕭先生髮來的。
蕭先生:今晚多少點能回來?
楊雨霏心裡劃過一抹暖流,回到——
蕭夫人:我也不知道,現在正趕去吃飯地點呢。
想了想,她又發了句——
蕭夫人:你想吃什麼,我給你打包回來吃。
蕭易看着前面那輛黑色麪包車,嘴角微勾,算她還有點良心。
蕭先生:我什麼都可以,不過你既然說了,那我就勉爲其難地提點要求。
楊雨霏看到,臉色微囧,那一副“你求我我施捨給你”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她想了想,找到了一個理由安慰自己——蕭先生一定又在傲嬌了!
神遊間,短信提示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低頭一看。
蕭先生:我不要蔥,我不吃辣,我不要甜,不要太鹹,不要太酸,可以要苦一點。
楊雨霏嘴角一抽,回了句——
蕭夫人:綜上所述,這位先生,非常遺憾地告訴你,你只能吃清蒸苦瓜了。
蕭易眉頭一皺。
蕭先生:不要苦瓜!
楊雨霏絞盡腦汁,都想不到要打包些什麼給他吃,於是決定跟他一個個分析講道理。
蕭夫人:爲什麼不吃蔥,吃蔥才聰明啊!
蕭易彷彿看到一個小楊雨霏在自己面前抓狂的樣子,嘴角無可抑制地往上翹,拽拽地回到——
蕭先生:對不起,智商已滿點,不需要再補聰明瞭,你比較笨,可以多吃一點。
顧茹蕙看着低垂着頭的蕭易,柔軟的髮絲將他的臉頰遮住,讓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有種感覺,蕭易在笑,他很開心。
顧茹蕙雙手微微握緊,那個手機,他到底是在跟發短信?
“蕭哥哥,我們要去哪裡啊?”顧茹蕙強擠着笑,問道。
蕭易沒有理她。
她繼續軟糯糯地說:“蕭哥哥,我肚子有點餓了。”
蕭易還是沒有理她。
“蕭哥哥,蕭哥哥,茹蕙肚子餓了……”她向以往在蕭家那樣,對着蕭易撒嬌。
兩年前,蕭哥哥滿是棱角地進入了蕭家大宅,臉上一片冷漠,不搭理任何人。
顧茹蕙就是他身後的小尾巴,蕭易去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才漸漸打開了蕭易的心房。
這一次,蕭哥哥的記憶回到兩年前,顧茹蕙相信,她照樣能用這種方法打開他的心房。
呼喚間,蕭易忽然擡起頭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道:“斐文,找家麪包店停下來。”
前面就有一家,斐文當即停了下來。
蕭易看着顧茹蕙,面無表情地說:“下車。”
顧茹蕙愣了愣,眼眸閃過一抹委屈,不安地說道:“蕭哥哥,你要趕茹蕙走嗎?茹蕙會乖乖聽話的,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不要趕我……”
蕭易不耐煩地扯開了她抓住袖子的手,暴躁地說:“你不是說肚子餓了嗎?下去買麪包吃啊!”
顧茹蕙愣了愣,心裡一喜,蕭哥哥這是——關心她?
她眼神晶亮地看着他,“恩恩,蕭哥哥想要吃什麼,茹蕙給你買,我記得你以前喜歡——”
“下車!”蕭易想也不想地打斷道。
顧茹蕙嘴巴一癟,扭扭捏捏地下了車。
她一步三回頭地看着車,確認車子沒開走,才趕緊進入麪包店。
蕭易低頭髮短信,清冷而疏離的嗓音響起:“繼續開車。”
米立“噗嗤”一笑,趕緊讓斐文開車。
他算是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讓蕭家二少有耐性,那就是楊雨霏。
米立心裡忽然升起了一股惡趣味,他看向窗外,拿出手機打開拍照功能。
斐文見此,心有靈犀地將車速慢了下來,果不其然,幾秒過後,顧茹蕙拿着麪包出來,看到車子已經開走了,非常懊惱地在原地跺了跺腳!
米立嘿嘿一笑,將她拍了下來。
楊雨跟蕭易正發着短信,忽然收到米立發來的照片,愣了下,那上面是顧茹蕙。
隨後,米立將事情的原委發了過來,調戲道:“你老公真是威武霸氣。”
楊雨霏臉頰升起了一抹紅暈,心裡暖暖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外面的天空一片陰沉,但她莫名其妙就是覺得天氣好。
去到餐廳,楊雨霏坐了下來,鄭伯庸還沒到。
斐文開着車尾隨其後,賽格早就發現這輛車在跟蹤,但他認出了車牌,並沒有出聲。
蕭易下了車,本想光明正大地走進去,卻被艾瑞克給拉住了。
“哎,你這樣會被發現的!”艾瑞克急忙道。
他是蕭易的私人醫生,蕭易失憶後就一直跟着她,連他最喜歡的研究也放下了。
蕭易面無表情地說:“誰說我是跟蹤她了?我也是過來吃飯的。”
艾瑞克嘴角一抽,這男人不傲嬌不行麼?!
“好好好,大爺你是過來吃飯的,但我是過來跟蹤的,你配合我一下好不?”他問道。
蕭易嘴角一扯,傲慢地說:“嗯。”
艾瑞克讓蕭易戴上了口罩,趕緊低頭溜了進去。
斐文和米立同樣戴上了口罩,溜了進去。
不一會兒,鄭伯庸就到了,他的助理看到楊雨霏,臉色有些奇怪。
就是因爲這個明星,讓鄭伯庸推掉了導演聚會。
鄭伯庸開口道:“我也不廢話,這次來是想問一下我的新戲你想不想參與?”
楊雨霏搖了搖頭,爲難道:“鄭導,不是我不參與,而是我的演技真的不行。”
提起這個,鄭伯庸眸中有抹黑氣一閃而過,身爲頂級導演的威嚴向她壓來。
“你在說謊,當時面試,你是故意演壞。”他毋庸置疑地說。
楊雨霏眼皮一跳,難道被他看出了些什麼?
果不其然,下一秒鄭伯庸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研究過你拍的夢迴古朝,那戲裡你分飾兩角,愛恨情仇演繹的遊刃有餘,尤其是臉部微表情。”
他擡眼掃了楊雨霏一眼,“不下於一般影后。”
楊雨霏心臟重重一跳!
但她面上仍是爲難地說:“實不相瞞,就是拍了那部戲讓我發現,我對演戲有恐懼感。”
鄭伯庸冷冷地說:“你在說謊。”
楊雨霏拳頭微微握緊,就是死咬着對演戲有恐懼感不放。
她不能進入演藝圈,演戲是她的一項生存本能,如果徹底暴露了出來,下一次遇到的危險就會呈幾倍增長!
就算是爲了蕭易,她也不能進入演藝圈!
而在他們的隔壁,蕭易全程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艾瑞克嘆了口氣,對他說:“雨霏也算是對你情深義重了,當初你問過她爲什麼不演戲,她說要是別人知道她會演戲,下次遇到危險就不好逃脫了。”
“自從跟你在一起,她也是深居簡出,不讓自己成爲別人拿捏你的弱點。”
蕭易眼眸微暗,拳頭悄無聲息地握緊,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覺得楊雨霏乖巧的讓人心疼。
這個笨女人,她想要做什麼就去做啊!搞得他像個壞人似的,真是鬱悶死了。
隔壁,鄭伯庸和楊雨霏互相僵持。
鄭伯庸看着她,忽然開口:“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去演戲,但我鄭伯庸從來都不會埋沒人才。”
“我這部戲裡有個不需要演技只需要露臉微笑的花瓶,非你莫屬!”他重重地說道。
楊雨霏嘴角一抽,不知道自己該傷心還是該開心。
能被鄭導承認有演技是一回事,但給她演的卻是花瓶這一類角色,只不過她現在的身份也只能演花瓶了……
想來想去,她都有點被繞暈了。看到楊雨霏一臉懵懂的樣子,鄭伯庸有些開心,這孩子在自己面前總是處變不驚,這下還是被他嚇到了。
角色敲定,鄭伯庸正打算起身結束談話,楊雨霏叫住了他。
“鄭導,你之前說我很像一個人,那個人是誰?”
鄭伯庸眼神一凝,“不關你的事。”
楊雨霏攔住了他,“可是這個人對我非常重要。”
他目光銳利地看着她:“你是知道了些什麼,還是說,誰告訴你些什麼?”
楊雨霏看他這樣子,知道不告訴他點東西,他是不會告訴自己的。
羅芳已經死了,關於身世的線索全都斷了,只能從鄭伯庸這裡找突破口。
她悄無聲息地比了個嘴型——孔家。
鄭伯庸心臟重重一跳,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裡,他纔開口:“是孔家來找你了?還是你找到自己的身份銘牌了?”
他的聲音罕見的帶了絲顫抖。
楊雨霏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說。”
鄭伯庸深沉地看着楊雨霏,緩緩開口:“那個人,是孔家家主第三個兒子的妻子,是我曾經喜歡的女人,你和她長得很像,無論是外貌還是神態……”
一樁陳年舊事從她面前揭開,楊雨霏怎麼也想不到,鄭伯庸跟那個女子會有這種糾葛。
聊到一半,孔令奇忽然打了個電話給她,楊雨霏接起。
孔令奇想要約她去吃飯,被她拒絕了,他以爲她是故意的,追問不捨,楊雨霏無奈,只能說自己正在跟導演吃飯。
不說的話,誰知道這個神棍又會發什麼瘋?
楊雨霏好不懷疑他會叫警察過來抓她!
要到了地址,孔令奇這才掛斷電話。
孔令妃就在孔令奇旁邊,問道:“雨霏妹妹在哪裡吃飯啊?不過來跟我們一起吃嗎?”
孔令奇不疑有他,說了一個飯店的名字,道:“她沒空,下次我們再約她吧。”
他看了看孔令妃,猶豫地說了句:“楊雨霏人挺好的,你跟她多接觸。”
她們是親姐妹,相處起來應該不困難。
孔令奇眉頭一皺,眼裡閃過一抹堅定,雨霏的事得找個時間跟家族說一聲。
他的雙眼陡然一厲,不然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上門來欺負自家妹妹!
孔令妃低眉順眼地應了聲好,低垂着腦袋,眼裡閃過一抹陰狠的光。
飯店裡,楊雨霏一直聽鄭伯庸在講故事,蕭易也在偷偷聽他講故事。
所有都說完了,鄭伯庸嘆了口氣,說道:“你和你媽長得很像,都是寧折不彎的類型,脾氣又倔強,不肯低頭。”
“可惜,這麼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就被孔三給毀了!這個人渣!”
楊雨霏:“……”
她解釋過幾次,她不一定是那個女人的孩子,但鄭伯庸卻一臉無所謂地說:“孔家既然找上門,就已經認定你是孔家的人。”
她不知道鄭伯庸爲何會如此篤定,還想問下去,但他並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鄭伯庸敘述的往事,其中有一半都是在罵孔三渣男的!
等鄭伯庸離開了,楊雨霏這才鬆了口氣,臉上有些無奈,撒了一個謊就得繼續撒謊。
她現在倒是希望自己是那個女人的孩子,這樣就不用繼續騙下去了。
出去飯店,楊雨霏走沒幾步,忽然,不遠處有陣耀眼的白光打來,很刺眼,楊雨霏偏頭躲了躲。
光是從一輛摩托車上的大燈發出的,這輛摩托車就像瘋了那樣,直直地往楊雨霏這邊衝!
楊雨霏眼睛瞪大,心臟砰砰直跳,趕緊退後了幾步。
哪知那輛摩托車就是認準了她,車頭一擺還是朝她衝過來!
車上的人戴着厚重的頭盔,看不出樣子,“嗤!”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已經來不及了!
“雨霏!”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