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三十八年前的風族大難
盂陽迅速拉開弓箭對準那林中的怪物!
“將軍不可!”風鳴止住盂陽,“這是山神的坐騎——麒麟獸,多年難得一見啊,將軍可不能傷了它!”
盂陽急忙把弓箭收在身後,那隻樹林中的神獸漸漸露出全貌:
只見它長着像神龍一樣的腦袋,駿馬一樣的身軀,身上還覆着一層金黃色的麟片;它的身量尚小,背上並無雙翼,應是幼年的麒麟。
這會它正瞪着兩隻琥珀色的圓眼,好奇地打量着這三個人,諸兒撿起身邊的一隻野果,招手讓它過來。
小麒麟猶豫地看了一眼盂陽,又看看齊王手中紅色的野果,終於邁步走近。
姜諸兒伸手摸摸小麒麟才露出尖兒的小角,呵呵笑道:“是個小哥兒呀!”麒麟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果子,突然伸出舌頭用力地搖頭,想來那野果的味道不佳,它被酸到或澀到了。
小麒麟委屈地瞪了諸兒一眼,跑向澗下喝水去了。
“這小傢伙真有趣!”齊王哈哈大笑。
“殿下真乃奇人也!”風鳴讚道:“這種上古傳下的神獸常人是無緣得見的,除了隨我們族長祭神之時偶然得見真容,老漢也是鮮能見到啊!”
諸兒不以爲意地笑笑,若是當年他未被齊宮的人擄走,說不定就是下任的風氏族長了,想來神獸是憑本能識得伏羲氏的傳人。
過了午時,三人回到風氏村寨中,石之紛如已在風鳴家中燒起木柴,烤着那幾只打來的野羊。
風鳴並無家眷,齊王一行人打算今晚就在他家住下,明日一早便回臨緇。
吃過午膳,姜諸兒在村寨之中慢慢行走。寨中的建築似乎是一個五行八卦圖。各家房屋以石牆木頂房爲主,周圍飾以芳香花木。
風氏一族人口不多,男子以狩獵爲生、讀書唱賦爲樂,女子採桑養蠶、兼養家畜。寨子裡有專門的匠人制弓箭和銅器,族人自給自足,除了兒女婚嫁,幾乎甚少與外人來往。
齊王盯着寨子圍牆下精妙的機關,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這裡的防犯甚是嚴密,當年怎會讓太夫人的區區幾個侍衛擄走自己,還滅了身爲上任族長的祖父一家?
他繼續向着走着,盂陽和風鳴跟在他身後。
“那邊是?”
“稟殿下,那邊是我們族裡的墓地,風族祖規,死去的人不能葬在離家人太遠的荒涼之地。所以,村寨的東半部是村人居住之地,西半部是族人的墓地。孩子們打小就在那邊玩耍,省得故去的先人覺得寂寞……”
姜諸兒心中一動,向那片墓地走去,盂陽和風鳴來不及阻止,只好跟他走進墓地。
“這些黑玉石碑的是前幾十任族長的大墓,那些青石碑的是族人之墓。”風鳴在齊王身後解釋道。
姜諸兒在最西邊的一個黑玉石碑前停下,‘第玖拾叄任族長風清揚之墓’,這是他的親祖父!
諸兒一下子跪在墓前,眼淚奪眶而出!
“這是?”風鳴驚異地問盂陽,盂陽搖搖頭。
齊王伸手摸着那塊冰冷的石碑,“他……他親人可在?”
“唉,”風鳴嘆了口氣,“清揚族長的離世,是我們風氏一族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否爲本王詳述?”
“這……主君既然想知道,就恕老漢羅嗦了。三十八年前,清揚族長的兒媳鄭氏少夫人有了身孕,這本是族裡的喜事。清揚族長佔了一卦,之後便悶悶不樂。到了少夫人臨產那個月,他竟然說要和家人們搬出寨子,去東邊大路邊搭一個木房臨時居住,待孫兒生下再回村寨。”
“族人們不解,問他爲何要這樣做?少夫人臨產在即,搬去陌生的地方,豈不失了胎神守護?”
“清揚族長說他得了神旨,寨中風水於那未出世的孫兒不利,一定要出寨生養才成。族長是這方圓幾百裡最睿智的聖人,旁人誰能不聽他的話?當即族人便收拾了東西去寨外十多裡的地方,就在通往臨緇城的大路邊搭了個土木房子,族長一家人只帶了兩個侍女搬了過去。”
“沒幾日少夫人便有了生產的徵兆,清揚族長命公子風慧隱回寨,要他親手做個沉香木的小牀帶回來。慧隱公子對父親甚是恭順,雖然不放心將產的妻子,卻是聽話地回寨子做木牀去了,當時還是老漢幫他解的木頭呢。”
“老漢幫着慧隱公子把做好的小牀拉回族長那邊,卻是……”
風鳴想到當年的事,依舊滿面懼色,“地上都是血啊,族長和夫人還有少夫人以及兩個侍女都倒在血泊裡!少夫人的肚腹已平,想來孩子已生下了……但是孩子不見了!慧隱公子抱着鄭氏夫人哭得像瘋癲了一般!我在族長手邊看到一塊帶血字的布巾,拿給慧隱公子看,上面寫道:‘天意如此,吾兒切不可追查。’”
“慧隱公子輕聲唸了幾遍血書,又抱起死去的鄭氏對我說:‘鳴大哥,請您去找人來收殮我父母。’我連聲應着回寨子叫人。”
“可是,我和族人們趕到的時候,慧隱公子抱着鄭氏少夫人坐在門口,胸口插着他的配劍,他……已經尋了短見!都怪老漢愚昧啊,早應該覺察慧隱公子有尋死之意!唉——”
風鳴老漢抹抹眼淚,回頭卻看見齊王雙肩抖動,似在暗泣;盂將軍也是虎目蘊淚,拿袖子拭着。
風鳴不是全無眼色之人,他仔細看着齊王的側面,他的面目竟然與逝去的慧隱公子極爲相似!
就在姜諸兒在親祖父墓前哀哀低泣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西方齊王城的方向已是陰雲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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