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表哥表妹不得不說的故事
魯侯去南方行宮看望太夫人,帶去了朝野夏時的進貢。
兩個月之後,太夫人居然和魯候一起回來了,還帶回了孃家侄女兒夏侯薇。夏侯小姐是太夫人同母弟弟、夏侯大將軍的嫡女,她上面有三個哥哥。身爲夏侯將軍唯一的女兒,一直被全家人視若珍寶。
靈兒注意到夏侯薇已梳了婦人的髮髻,加之魯侯那躲躲閃閃的眼神,靈兒心下明瞭。這表哥表妹的是親上加親了。太夫人也是不甘寂寞的,把親侄女兒塞給兒子,便是要爲母族立一臺柱吧。
太夫人遠沒有靈兒想得那般心思淺薄:她之前對魯侯娶妻之事並不熱心,是因爲夏侯家唯一一個嫡女還未長成。她只盼着魯侯多娶幾個如夫人,正妻之位給她親侄女留着。
只是她沒想到兒子豔福匪淺,竟然求得了齊國女公子做君夫人,還一舉生下世子,打亂了她當初的計劃。她與夏侯大將軍商議過:在薇兒未進王宮爲夫人之前,暫不對姜靈兒下手;正好用姜氏的勢力牽制衛妃母子與司寇姬揮的野心。現在夏侯薇成了魯王側夫人,還有了身孕,以後的事如何運作,還得走一步看一步。
靈兒微笑着打量這位夏侯家的貴女:夏侯薇長得甚是嬌媚。柳葉眉丹鳳眼,小瑤鼻兒,櫻桃嘴;白嫩的圓臉兒還帶着一團孩子氣。
靈兒心中暗歎,這樣的嬌小姐兒若是找個大夫之家的小哥兒嫁了,定會過得和在孃家時一樣嬌縱。只是進了王宮便不知如何下場了,那衛清一人便能把她玩於股掌之中,除非太夫人能鬥得過衛清。
太夫人的樣子比去年離宮之時要年輕了許多,興許是南地比這曲阜城暖和的緣故?
“賢媳,薇兒今春已及笄,母親將她許給王兒做側妃。昨日醫師診出薇兒有了身孕,你要好生待她,如親妹子一般,可好?”太夫人目光炯炯,直直地望着靈兒。
魯侯面帶憂色,只怕性情剛烈的靈兒一時不爽又當場發難。
“是,母親。小童對夏侯妹妹一見如故,定當照料好夏侯妹妹,讓她生個白胖的公子,爲主君開枝散葉。”靈兒笑吟吟地,臉上無一絲不快。
太夫人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許多,她拉過紅着臉的夏侯薇,拍了拍她的手,“薇兒,去給夫人叩頭,以後凡事要聽夫人的。君夫人是當世才女,賢良淑德,你要好好學着。”
夏侯薇跪下端端正正地給靈兒叩了頭。
靈兒將她扶起,“妹妹是有身子的人了,以後在姐姐面前不必行這樣的大禮,凡事以腹中的公子爲重。”
夏侯薇點頭稱是,仍是紅着臉兒不敢擡頭。
太夫人對還未從‘噩耗’中驚醒過來的衛清說,“衛妃,你一向細心,在薇兒有孕期間,你就負責她的飲食吧。”
衛清忙堆起一臉笑容連聲稱是。
“衛妃,聽聞你對飲食調理很有心得,薇兒這肚子裡的公子你可要小心照料啊。”太夫人望着衛清意味深長地說。
衛清冷汗直冒,“是,太夫人,奴婢自當盡心竭力。”
靈兒心道太夫人的確很明智,讓衛清親自負責夏侯妃的飲食,衛清無論如何是不敢在食物中打什麼鬼主意了。
晚上,靈兒正在榻上給同兒講神話故事,魯侯來了。
“夫人,還未睡下?”
“拜見主君。”
“拜見父王!”
魯侯扶起夫人和世子。幾個月不見,夫人似乎更美了:原本冷豔的眉目增添了幾分母性的柔情,顯得越發得光彩動人。
姬允擡手想去撫摸夫人的臉頰,靈兒不動輕色地將姬同抱起來,避開了他的示好。姬同也本能地抗拒別的男人接近自己的母親,他雙手環住母親的頸子,用警惕的眼神望着父王;魯侯不悅地垂下嘴角。
“乖孩兒,去自己房裡睡吧,不要老是纏着你母親,讓你母親也得閒歇歇!”
靈兒不肯放下兒子,“主君,同兒還小,夜裡有時驚了夢就在廂房裡哭鬧。主君不如今晚去看看衛妃,衛妃可是日日唸叨您哪。”寒香心中記掛死去的衛城,定是不願再替她侍寢,不如讓那個衛清再糾纏他一番吧。
“好,好!”魯侯想起白日裡看到衛妃一臉的哀怨,心疼得不得了。早想過去看看了,就怕一歸來便去姬妾那裡不合規距。
夫人雖是貌美,可在這男女之事上甚沒意思,別說親了,連主動抱他一次都沒有過。夏侯妃更是年幼不通男女之事;只有那衛妃在牀幃之中甚是可人,上吸下吮無所不至。
想到衛妃跪在自己**咿唔哼叫時的磨人處,他yu火中燒,一刻也不想停留,撫了一下姬同的小臉便匆匆走了。
靈兒又講了一個烏鴉喝水的故事,姬同的上下眼皮開始打起架來,寒香過來把他抱到廂房去睡。
鳴鳳宮裡安安靜靜地,只餘宮燈中蠟燭的火苗跳躍燃燒着。靈兒走到窗前對着那彎下弦月,靜靜地立着。
青蓮宮的方向隱隱起了樂聲,似乎是衛妃爲魯侯奏響了器樂。
‘衛清是真心愛着魯侯的吧,所以今天得知夏侯薇進宮纔會那般失態。哪個女人不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獨享情郎的寵愛啊。自己不在乎魯侯寵幸多少個姬妾,是因爲自己心裡對魯侯根本沒有一絲眷戀。’靈兒這樣想着,心中對衛清的憎惡減少了幾分。
佛說人生八種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自己在此世還不到二十年,便深嚐了六種,這‘求不得’是最苦啊。
也好,至少在姜諸兒心裡,靈兒永遠都是青春貌美的模樣。而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諸兒給予她的柔情,來生也不會忘卻!
靈兒吸了下鼻子、抹乾淚水,小聲吟唱起來:“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夏日遊,楊花飛絮綴滿頭。年少輕狂,任意不知羞。爲比花容,一身羅裳玉搔首。休言愁……”
姜諸兒這時在做什麼?是和他的寵姬琴瑟和鳴,還是趁夜深安享魚水之歡?靈兒撫上火熱的臉頰,‘我這是怎麼啦?是在思春麼?唱支開心的曲子!’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嘆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瞭,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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