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公主有孕,是驚是喜?
魯侯在母親的行宮住了兩日便回魯國了。他本來是爲王叔姬溺的求親之事而來,見舅父在母親這裡,實在是沒法子開口;心裡七上八下的爲難了一陣子,最後決定母親感情上的事情,就讓她自己決斷吧;他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齊王也在靈兒的一再催促下回到齊宮。
盂陽見他歸來,立刻關好書房的門,把面具摘了下來,這兩個月他扮作齊王,可謂是度日如年!
諸兒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做主君的滋味如何?不錯吧。”
盂陽居然變了臉色,一下子跪在他面前。
姜諸兒愣了一下,“臭小子,和你開玩笑呢,跪什麼,快起來!晚上咱倆喝上一杯,噢,還有小菲……咱們三個好好喝上幾杯,慶賀本王與妻兒相逢之喜。”
盂陽聽到妻兒二字臉色愈發得難看,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主君,末將犯了死罪!”
“這是何故?”
“主君走的第二日,公主來主君的書房找主君一同飲酒。末將不敢推辭,只好同公主飲了兩杯,不料,那酒里加了催情藥……當晚,末將便玷污了公主的清白……”他聲音顫抖說不下去。
齊王呆住,公主失身了?那小白還肯不肯娶她?他定了定神,伸手把盂陽扶起來,“這不怪你,公主哪裡弄來的**?看來本王是小看她了。”
盂陽咬咬牙,續道:“末將的罪過不止於此!昨天食醫大人給公主請脈,說是公主有喜了!盂陽死不足惜,只是公主有孕之事如何處理?”
齊王神情凝重,在房裡來回踱了幾步,“這樣吧,就等公主把這胎兒生下,若是女孩,就當做是本王的親生女兒養在宮裡;若是男孩,你就悄悄把孩子抱出宮,養在你妹子家裡,對她說是你的私生兒子,孩子母親難產去世了。”
“公主那邊,告之她孩子死產就是了。”
盂陽雙膝一軟,又跪在地上,他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重複着一句,“末將該死,末將該死……”
姜諸兒安慰他,“後宮這些女人的心術你也是領教過的,吃這樣的虧也不算什麼。我一直打算把王位傳與小白,所以侍候過本王的女子都服過涼藥,不會受孕。公主這回懷了身孕,也算是爲本王正了名,省得石無齡那幫老傢伙總是熬什麼補腎的湯藥讓本王服用。”
盂陽揉揉紅腫的眼,禁不住地笑了一下,“主君乃當世英雄,哪裡用得上補腎的湯藥?”
“你這傢伙!英雄和補不補腎有什麼關係。”
諸兒笑罵着盂陽,又想到這些時日和靈兒的魚水之歡;不由得尋思道,該弄個養腎陰的好方子給靈兒補補,每晚他未曾盡興,靈兒便求饒着便敗下陣去;不然就是裝睡,不肯幹活。想到靈兒,他心中又是一陣甜蜜。
兩人只顧着商議解決公主有孕之事,沒聽到門口用人輕輕地移開腳步走遠了。
那人正是天子之妹,周公主姬氏。
公主芳齡十七歲,是周天子的嫡妹,姬氏生得身形柔弱、五官精緻,眉目之間和她的兄長周王一樣,帶着與生俱來的偏執與憂鬱。
此刻,她疾步行在宮中的長廊下,邊走邊緊咬口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方纔在書房門口聽到對話,令她如遭雷擊!原來,那一晚與自己**、歡愛無間的,竟是主君的侍衛統領盂陽!
自那一晚之後,‘主君’一直竭力避開與她單獨相處,她心中十分苦悶;後來又聽侍女打探到主君兄妹的不倫傳言,她更是驚怒交加,寢食難安。
就在昨日,食醫診出自己懷了身孕,她快活得一夜未曾閤眼!一早讓侍女爲自己打扮妥當,穿上紅綢繡金的袍子,梳了精緻的流雲髻;又在蒼白的臉頰上勻上粉色的燕支。就等着主君下朝之後,到他的書房裡親口告訴他這一喜訊,看看夫君是否和自己一樣的歡喜。
公主走進齊王的寢宮之後,突然起了頑皮之心,不許門口的豎人進去稟報,一個人悄悄地向內房走近,想裝出豎人的聲音來,進去嚇夫君一跳!
沒想到她聽到的居然是——
公主將指甲掐着掌心,抑住身軀的抖動。
就在去年初秋一個微雨的午後,她的兄長——大周的天子親口告訴她:他已應允齊侯,將嫡妹下嫁給齊君爲夫人。
那一天,她是多麼快活啊,在洛陽的深宮中活了一十六年,她從不知道落雨的日子裡,桂子是那麼的芬芳、楓葉是那樣地悅目……她未來的夫婿是大周朝最英偉不凡的齊君!
她把宮女驅到遠處,一個人在亭廊下望着瀝瀝的雨絲,小聲地唱了一段俗曲:“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梅子熟了紛紛落在地上,樹上剩下一多半;向我示好的公子哥啊,請不要耽誤良辰!梅子熟了紛紛落在地上,樹上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有心娶我的公子哥啊,你還在那裡等什麼?梅子紛紛落在地上,要用簸箕快點收拾了;有心向我求親的郎君啊,快些開口不要再猶豫!)
那時的一切彷彿都在夢中!
當齊王帶着車隊迎她來齊國完婚之時,她數次偷偷掀開車簾,凝望着齊王騎在馬背上的英姿。她暗笑齊王如此拘泥古禮,竟然不好意思和她近前說上兩句話,更別說同坐一輛馬車中。
現在她才明白:宮中傳言的齊王與魯夫人的私情是真的,自己不過是齊王兄妹偷情的幌子!
‘多可笑啊!自己以公主之尊,竟然與齊王的替身侍衛有了肌膚之親,還因此有了身孕!’
公主回到寢房,無視身邊的侍女和僕婦驚慌的眼神,一個人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
她笑得深身顫動、不可抑止!陪嫁來的乳母李氏驚駭地跪在地上,求公主爲了腹中的世子着想,不要傷了胎氣。
世子?對,他們說若是生了男孩便抱出宮去,哪有這樣的好事?
若生了男孩,她會好好護着他,讓他長大了承齊王的王位!讓侍衛的兒子承他的王位!公主冷哼一聲,慢慢地止住了笑。
“夫人,主君差人送來了補品和絲帛,讓您好生休養,想要什麼吃食漿飲就差人告許內饔大人,主君命他專門侍候夫人的飲食。”
公主聽完豎人的回報,蒼白的臉上又浮現了一絲紅暈,她暗自思量起來:興許齊王並未因她與盂陽淫亂之事嫌棄於她。若是以後能得主君的寵幸……
她呆呆地想着齊王醉人的一顰一笑、眩目的龍姿鳳儀;心中又有了一絲暖意。
‘他,還會寵幸我麼?若是他願意傾心於我,我不如想法子墮了腹中這個孽子,爲他生一個真正的姜家世子……’
姬夫人掐着尚是平坦的小腹,閉上眼睛,突然回味起二個月前那蝕骨的一夜……
‘齊王’飲了合歡酒,覺出不妥之後便要奪門而逃,是她死死在背後抱住他,說了許多纏綿悱惻的情話,又流了許多因備受冷落、積下的心酸淚水。那人最終沒有走出內房的門,忍着身體的不適,溫柔地愛撫着她,接納了她。
公主緊閉的眼眸沁出了一行熱淚,撫在小腹上的手掌變得輕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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