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青鸞大驚失色,連忙調控內息,幾乎費勁五層的內力,才硬生生地扳回去,並且朝蕭沐月的那一邊,重新壓上去。
對面,蕭沐月卻已經耗了七層的力度,眼看着手腕一點點被壓下,蕭沐月又提了提力道,骨節泛白。
又重新回到各不相讓的地步。
校場之外,衆人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得看着場內。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臉上都憋出赤紅色,額頭青筋暴起。
蕭沐月很吃力,此時,她已經用了全部的力道,並且隱隱遭到壓制的狀態,反觀北宮青鸞,雖然也用了十層的功力,面色卻輕鬆一些,只是,想要壓制蕭沐月,是在太難了。
意識到這一點,北宮青鸞頓覺後背涼意陣陣,蕭沐月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沒有內力,卻能和她的全身內力對抗!
如果剛纔,她直接壓下去,她根本一點反手的餘地都沒有。
可是,蕭沐月卻提醒她……
就在這時,嘭得一聲,兩隻手肘壓着的紅色檀木桌,突然炸開,一瞬間,木刺飛揚,四處亂飛。
同時,蕭沐月和北宮青鸞跳開,避開飛來木刺,驚訝得看着對方。
北宮青鸞正視蕭沐月,冷靜道:“王妃好功夫,不過這一局,似乎我們誰都沒贏,平局如何?”
北宮青鸞已經不再小看眼前的女子,這天下雖大,她卻從沒聽過,徒手對抗內力者,這個蕭沐月當真不像外表那麼簡單。
這一局,其實她已經輸了。
只是……
蕭沐月微微一笑,揚起沾滿汗水的下巴,“就按公主說的,平局。”
平局!
周圍又是一陣議論。
“什麼!居然是平局,那底下一局,無論輸贏,王妃都佔盡優勢啊!”侍衛甲說道。
“哇!王妃好厲害,居然打了個平局。”某燒火丫鬟一臉崇拜。
“也不知道下面一局,又要比什麼!”
……
寒溪久久回不過神,看着臺上揮汗如雨的女子,狠狠倒吸一口氣。
天哪!
這得多硬的拳頭,才能受的住東蜀公主的內力。
當年,北宮青鸞隨軍出征,和那時軍中的王爺較量,雖不敵,卻有深厚的內力功底,且思維敏銳,殺伐果斷,今天連續兩次,敗在王妃手下!
無法相信!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絕對沒有辦法相信,就是現在,寒溪還在懷疑,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是否真實。
墨千城看着臺上的人,依舊面無表情,只不過,眼底閃現的炙熱,泄露了不一樣的心情。
北宮青鸞看着蕭沐月,淡淡說道:“下一局?”
“下棋!”蕭沐月十分乾脆說道,“綠翹,拿副棋到湖心亭等我。”
綠翹被點名,趕忙一合嘴巴,撒起腳丫就去準備棋盤。
而蕭沐月又看向北宮青鸞,努了努嘴,“公主,請吧!”
王府後院,東西側院之中奼紫嫣紅的王府花園內,奇花異草爭奇鬥豔,花園中,一片望不到邊的碧波湖上,清涼的小庭矗立,翹起的檐角,猶如飛鳥展翅,景緻迷人。
湖心亭內,棋盤擺開,蕭沐月和北宮青鸞相對而坐。
除了兩人之外,還多了一個不速之客——墨千城。
北宮青鸞緩緩開口,聲音清冽,“王妃,是否說說,這棋的比法?”
有了兩次的經驗,北宮青鸞的態度,多了些隨意。
因爲蕭沐月是防不勝防的~
與其提防,不如將心思放在邪門歪道上,說不定能勝出。
蕭沐月撲撲嘴巴上的糕點碎屑,含糊道:“我們比點不一樣的。”
她一開口,亭中幾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北宮青鸞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蕭沐月道:“以往的棋局過於嚴肅,棋局像戰場,一點也不好玩。”
“那王妃的意思……”
“我們來玩紳士棋。”
“紳士棋?”北宮青鸞狐疑道:“那是什麼棋?”
墨千城也微微挑眉,他怎麼沒聽說過紳士棋,這丫頭腦袋裡,又在胡謅?
蕭沐月捻起一塊馬蹄綠豆糕,不急不慢得解釋,“其實它還有個很通俗的名,叫做五子棋,五子棋呢!顧名思義,就是五顆棋子連成一線,無論橫豎,就能贏了。”
“就這樣?”
蕭沐月睨了墨千城一眼,哼哼道:“就這樣?王爺想要試試,是不是就這樣?你想這樣,也要看對手給不給你機會贏。”
蕭沐月又把規矩詳細敘述一遍,“這玩法雖然簡單,可是棋局千變萬化,誰也說不準是不是?”
“當然,我只知道這規則,並沒有嘗試玩過,這點公主儘可放心,我是不會坑你的。”
說着,又把手上的糕點扔進嘴裡,勉強緩緩腹中飢餓的感覺。
從早上睜眼,連口水都沒喝,一直到現在,五臟廟早就造反了。
摸摸肚皮,暗道,乖乖,等我下完這盤棋,我們再去找好吃的。
北宮青鸞沉眸,細想剛纔的規則,其實蕭沐月說得簡單,橫豎一條線,可攻可守,亦是千變萬化。
仔細想想,便能看出,這規則簡單,卻完全不能掉以輕心。
不僅對棋不能掉以輕心,對人也一樣。
她再也無法將蕭沐月和無害這兩字聯繫到一起。
棋局鋪開,黑白子落,時間一點一點得流過。
開始,如所有人看到的,簡潔,簡單。
不僅是北宮青鸞,就是出題者,蕭沐月的手法,也無比生澀。
蕭沐月投機取巧,也只是第一局,第二局是實力,第三局完全是現賣。
不僅她沒下過棋,就是之前的原身蕭沐月,棋藝也不怎樣。
更別說,後來很多年,一直追逐太子墨子翎,哪有心思下棋,除了太子喜歡的琴藝,什麼技能都荒廢了。
漸漸的,北宮青鸞入了佳境,得心應手,主攻,而蕭沐月不鹹不淡,依然防守防守,再防守。
局勢一邊倒。
可是,這不是象棋,更不是圍棋,只分輸贏,無論過程再怎麼激烈,蕭沐月總能在關鍵時候,堵住北宮青鸞的去路。
這也就足夠了。
湖心亭外,流水潺潺,碧波盪漾,偶爾有一隻鳥雀劃過水面,落在湖面蓮葉上,愜意得整理羽毛,又撲凌凌得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