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決這一走,一夜都未歸。
蘇珞顏坐在府衙之內,一夜未眠。
一整晚,博濟城內“轟隆”之聲不斷。
博濟城內的百姓,這一晚,也都未能入眠。
大家都知道,戰爭開始。
翌日一早,衛東崖前來敲蘇珞顏的房門。
蘇珞顏打開房門,看到衛東崖全副武裝,身穿鎧甲。
“你……”蘇珞顏皺眉,“你的傷不是還沒好嗎?”
衛東崖微笑着搖頭,“已經無大礙,作爲先鋒軍將軍,我怎麼能躺在房內什麼都不做呢?”
“找我何事。”蘇珞顏知道,衛東崖無事,不會在這節骨眼上來找她。
“你幾日未在城內現身,如今敵軍來襲,百姓心生擔憂。”
“未防止內憂,民心不穩,你若無事,就在城內走動走動。”
蘇珞顏在大秦國內威望很高,深得民心。
蘇珞顏消失幾日,未在城內走動,已有流言。
傳言蘇珞顏已經默默離開博濟城,回到皇都。
“好。”蘇珞顏落落大方的答應,“你等我一會。”
蘇珞顏回到房內,將她的毒物全部帶上,隨着衛東崖去街上走走。
蘇珞顏的毒物在大幽國*軍營,被東風無痕搜刮走了不少。
此時,身上的這些,都是她之前的存貨,品種沒有那麼多。
不過,用來防身,還是綽綽有餘。
博濟城的百姓們,被一夜的動盪攪亂了心遲。
有些人茫然的駐足在街頭,無措的看着城門不斷升起的烽煙。
有些人時不時的探頭,觀望着,大部分的時間躲在屋內,收拾着行禮。
蘇珞顏漫步在街頭,看着博濟城周圍飄散着的濃煙,擔憂的問着衛東崖。
“情況很糟糕嗎?”
衛東崖皺眉,不知道該如何同蘇珞顏道名,“博濟城四門都被圍攻,敵人有備而來。”
“莫將軍埋伏的大軍,正向博濟城趕來,不過……樑國的軍隊,就在莫將軍大軍不遠處,莫將軍若是趕來,只怕,還需些時候。”
蘇珞顏沿途始終保持着微笑,客氣的與路過的百姓打招呼。
“大家辛苦了。”蘇珞顏見有些百姓主動幫忙,很是欣慰。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也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蘇珞顏登上城門,一眼就能看到南宮決身穿鎧甲,站在最中間,認真的看着城門外的情況。
蘇珞顏走上前,“情況如何。”
南宮決皺眉不語。
蘇珞顏握住南宮決的手,“一切都會無礙的。”
南宮決咬脣,將一壞消息告訴蘇珞顏。
“莫將軍的大軍不知道爲何,軍中的士兵染上了瘧疾……”
“一時之間,無法趕來,幸好樑國的軍隊沒有發現他們,暫時,他們只能按兵不動,蘇辰已經趕去莫將軍處,治療瘧疾。”
“他們最快需要幾日才能趕來?”蘇珞顏皺眉。
“蘇辰說,給他二日時間,一定會帶着莫將軍的大軍趕來,與我們匯合。”
“我們要以十五萬兵力,抵抗敵軍四十萬大軍兩日?”蘇珞顏眉頭緊鎖,這並
不是一件易事。
博濟城的地勢並不險峻,敵軍只有兵力夠,很快就能攻下。
這也是這麼多日,南宮決爲何一直擔憂的原因所在。
之前,兩軍兵力懸殊不大,可是如今……
“蘇辰臨走前,在城門口步下了迷陣,咱們還能撐一段時間。”南宮決嘆息一聲。
蘇珞顏知道,迷陣並不會拖延太多時間,只要敵軍一旦探查到迷陣的具體範圍,饒過即可。
蘇珞顏看着城門下,不遠處,兩軍交匯之處。
兩軍士兵廝殺在一起,馬蹄聲如雷聲一般,滾滾而來。
蘇珞顏數不清到底有多少的士兵在拼殺。
戰鼓陣陣,刀劍撞擊聲,士兵們的嘶喊聲,與如雷的馬蹄匯聚成一首含血的戰歌。
一聲聲的撞進蘇珞顏的心裡。
蘇珞顏從未如此正面的看過“戰爭”。
之前的小打小鬧,也未有如此震撼人心的場面。
南宮決感覺到蘇珞顏手心冒着陣陣冷汗,“怎麼了?”
“原來,這就是戰爭。”
蘇珞顏有感而發,“廝殺並不需要技巧,只要有勇氣。”
南宮決不贊同,搖頭道,“勇氣和技巧並存,才能活下來。”
這樣的場面太殘忍、血腥,看似輕鬆的舉刀、落下,卻包含了太多情緒。
“你回去府衙待着,靜候佳音。”南宮決握着蘇珞顏的肩頭,將其轉身。
蘇珞顏這才發現,她的雙腿已經不自覺的在顫抖,“決,我是不是很沒有用?”
蘇珞顏一直認爲,天上地下,她是最聰明伶俐、厲害絕頂的存在,然而,此時面對如此恢弘的戰爭,她發現,自己很渺小。
她好似連一個普通士兵都不及,如果以她現在的狀態上戰場,只怕,敵人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斬殺。
“上陣殺敵本就是男兒事,你無需介懷。”南宮決對一旁的衛東崖道,“護送公主安全回府衙。”
衛東崖點頭答應。
衛東崖一路跟着南宮決從皇城走來,發現,南宮決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衛東崖自恃甚高,然而,在南宮決面前,卻也不得不說一個“服”字。
這麼多日,南宮決貴爲將軍,卻從不擺架子,對待士兵和將領一視同仁。
更難能可貴的事,只要是南宮決親自下的命令,他必定以身作則。
一日三次,親自巡視城防,以最短的時間,熟悉和掌控博濟城內的一切。
就連衛東川這個鎮守博濟城五年的將士,也對南宮決心服口服。
短短的幾日,南宮決已經比衛東川還熟悉博濟城的一草一木。
蘇珞顏搖頭,“我想待在這。”
蘇珞顏需要時間,來適應這新的情況,“我想幫忙。”
蘇珞顏不想傻傻的守着空房子,聽着外面不斷響起的嘈雜,而什麼都不能做。
敵人的流箭灑向城門,南宮決揮舞着佩劍,擋在蘇珞顏身前。
衛東崖站在一側,配合着南宮決,將蘇珞顏守護在他們中間。
“這裡太危險,珞顏。”南宮決擔心,“我不能時刻關注你,我……”
“我可以自己照顧
自己。”蘇珞顏撿起一旁,已經中箭身亡的士兵的佩劍。
“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蘇珞顏眼內透着認真與倔強。
南宮決了解蘇珞顏,知道她不會在此時退縮。
南宮決無奈嘆息,“衛東崖,找一件合適的盔甲給珞顏。”
“什麼?”衛東崖不相信他的耳朵,南宮決居然答應了蘇珞顏的要求。
這怎麼可以?城牆之上不時有敵人的流箭掃來,偶爾還有穿越過迷陣的士兵,攀爬上來,如此危險之地,蘇珞顏怎麼可以逗留。
“將軍,公主貴爲秦國皇太女,身份無比嬌貴,留在城牆上,恐有危險。”
衛東崖開口勸說,“公主,您還是回府衙待着,好嗎?”
蘇珞顏搖頭,“衛東崖,這是命令!”
衛東崖聽後,身子一愣,他知道,他剛纔有失身份,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這就去拿。”
蘇珞顏蹲下身,合上倒在她腳下士兵的雙眼。
蘇珞顏深呼吸,調整着她自己的情緒,這就是戰場,前一秒還在身旁呼吸的戰友,下一秒,可能就會倒地,永遠的沉睡。
南宮決與蘇珞顏對視一眼,兩人心有靈犀,同時衝着對方微笑。
“一切有我。”南宮決寵溺的看着蘇珞顏,“儘量,站在我的身後,好嗎?”
蘇珞顏點頭答應。
敵人的流箭時不時的掃向城樓之上,蘇珞顏儘可能的躲在南宮決身後,一時,倒也無礙。
不過,她突然心生一計,“決,你說,我可以把毒塗在箭頭之上,然後在給士兵使用嗎?”
“我有一種毒粉,是可以令皮膚潰爛……”
“我還有一種毒粉,是可以令人皮膚瘙癢難耐……”
南宮決聽後,“毒粉的量夠嗎?你自己必須留下一些,用來防身。”
“恩,這種毒粉,很容易製作,我去藥鋪中尋幾味草藥,即可立馬製作出來。”
“衛東崖。”南宮決喚着。
在城門一旁守候的衛東崖聽到南宮決的呼喊,小跑而來,“南宮將軍,有何事吩咐?”
“帶着你的一隊士兵和公主一同去城內藥鋪,將公主研製出來的毒粉,抹在箭頭之上。”
“是,屬下領命。”
衛東崖帶着蘇珞顏下了城樓,南宮決重重的呼了一口氣,看來短時間內,他不用再擔心蘇珞顏會沒事做的跑上城樓。
前往藥鋪的衛東崖,好奇的問着蘇珞顏,“公主你會製毒?”
蘇珞顏點頭,“這天下的毒,只怕還沒有什麼是我不會的。”
“別的可不敢說,這毒,我可是行家。”
來到藥鋪,同店主道明來意,店主很大方的免費提供草藥給蘇珞顏他們。
“公主,我這準備了不少傷藥,如果有需要,儘管拿去。”
蘇珞顏感激的對着店主道謝,“謝謝您,您想的真周到。”
衛東崖吩咐士兵將傷藥先拿回醫療營,“真是萬分感謝。”
店家憨笑着,“我家世代在博濟城爲醫,如果將軍不嫌棄,我可隨這位小哥一同前往醫療營,協助軍醫。”
“如此,甚是感激。”衛東崖真誠的感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