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國的餘軍,在南宮決和軒轅奕率領的秦幽兩國合軍之下,連連退敗,潰不成軍。
一場大雨,突如起來,洗刷了尤柏河兩岸的血水。
軒轅奕帶着南宮決來到秦國*軍隊橫渡尤柏河的地方。
南宮決也被此處的安謐所震撼,“此處,居然是尤柏河的盡頭?”
“你是如何找到此處?”
南宮決從未想到過,博濟城前水流湍急的尤柏河的盡頭,就會在博濟城的不遠處。
“前方有幾處峭壁,遮掩住了這一方的路口,若是無人帶領,只怕我輕易不會尋得此處。”
軒轅奕謙虛道,“橫渡尤柏河後,又是另一番光景。”
南宮決點頭,“趁着雨勢還小,咱們儘快渡河。”
南宮決聽衛東川提過,尤柏河在雨季之後會漲潮,到時候水勢更加兇險。
“我意亦是如此。”
軒轅奕與南宮決兩人並肩而立,站在尤柏河的岸邊,看着正在用木板搭建簡易木橋的士兵。
兩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絲的哀愁。
軒轅奕的腦海裡,回憶着當初他與蘇珞顏再此道別的場景。
如果知道,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的獨處,軒轅奕定不會放蘇珞顏離去。
即使是綁,軒轅奕也會將蘇珞顏綁在他的身邊。
“你在想什麼?”軒轅奕淡淡開口,問着南宮決。
南宮決低着頭,嘴角掛着一絲苦笑,“如果我告訴你,我在祈求上天再一次創造奇蹟,將珞顏還給我,你信嗎?”
“祈求上天,真的有用嗎?”軒轅奕眼帶迷茫,他從不信鬼神之說。
可經歷過這一次,東風無痕的料事如神,讓軒轅奕開始相信,占卜問卦、神鬼之說,也許是可以相信的。
南宮決雙眼低垂,無奈道,“除了選擇相信,我還能做什麼讓珞顏死而復生。”
軒轅奕沉默,如果這世上,他和南宮決都束手無策的事情,只怕……也只能聽天由命。
可是……人死真的能復生嗎?
“一日未找到珞顏的遺體,孤都不會相信,她已故。”軒轅奕冰冷的看着平靜的尤柏河,“待孤凱旋歸來時,若還無珞顏的消息,即使填平此河,掘地三尺,我亦會去做。”
南宮決沉默,沒有回答。
此刻,南宮決可以深深的感覺到軒轅奕對蘇珞顏的喜歡,不亞於他自己。
不遠處的斷壁的縫隙中的小茅屋內,蘇辰細心的照顧着蘇珞顏。
東風無痕站在門口處,手撐油紙傘,遠遠地看着如山丘一般綿延的部隊。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
蘇珞顏,命定之女,她的出現,改變了這個時代所有星辰的軌跡。
這個時代的一切,在蘇珞顏到來後,斗轉星移。
凡是和蘇珞顏扯上關係的人,他們的命數都會因蘇珞顏的一舉一動,而重新產生新的命運軌跡。
這就是東風無痕一直在等待的“變數”,只有“變數”出現,他與蘇辰的命數纔會改變。
一陣陣冷風吹進屋內,蘇辰見蘇珞顏無意識的皺眉,身子往被子裡躲,開口喚道
,“無痕,風大雨大的,你傻站在外面,做什麼?”
東風無痕收起傘,回到屋內,關上房門,屋內頓時暖和不少。
“你是關心我被雨淋到呢?還是關心你寶貝徒弟受涼?”
東風無痕不確定蘇辰到底是出於什麼理由,凡事有蘇辰有關的事情,他就如同一個孩童一般。
東風無痕見不得蘇辰對別人好,哪怕這人是蘇珞顏。
“自然是關心你。”這幾日蘇辰別的沒學會,看懂東風無痕的眼神和怒火,那可是學的妥妥的。
“我身子還未好透,珞顏又昏迷高燒不退,此時你在倒下,我們還能依靠誰?”
蘇辰說的煞有介事。
東風無痕心中一喜,“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蘇辰點頭,“自然,我何時說謊,騙過你?”
有人十句話內,撒謊一句,自然不會讓人覺得他說謊了。
可有些人,十句之內,撒謊九句,自然,也不會有人信他說的那一句真話。
蘇辰和東風無痕的性格,如同這兩類人。
蘇辰是十句之內只會偶爾說一句假話者。
而東風無痕,則是喜怒無常,口不擇言,說話完全憑心情,讓人無法捉摸,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蘇辰和東風無痕暫居的小木屋,位於兩個峭壁的縫隙之中,此時風雨飄搖,下山的路溼滑,蘇辰想要向南宮決傳遞消息,也無法傳遞消息。
正所謂天公不作美,南宮決、軒轅奕,因爲這場大雨,與蘇珞顏擦肩而過。
蘇珞顏迷迷糊糊的昏睡着,腦子很清醒,可是眼睛卻無法睜開。
腦海裡浮現的光景,有現代的,有異世的。
蘇珞顏被眼前的景象所懾,亂了心神,她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蘇珞顏發現她如同一個路人,看着她過往的一幕幕,想要出聲提醒她自己,後續發生的事情,卻無人能感應到她。
蘇辰按時替蘇珞顏把脈,發現蘇珞顏的脈象虛弱,時有時無。
蘇辰擔憂,探向蘇珞顏的鼻間,發現氣息也是凌亂,時有時無。
“無痕,珞顏這是怎麼了?脈象很是奇怪。”
天空中烏雲密佈,月娘和星星都被遮蔽,夜幕一片漆黑,除了下落的雨點,再無其他。
蘇辰想要夜觀星象,查探蘇珞顏的星盤,也無從下手。
東風無痕替蘇珞顏把脈,探得情況如蘇辰一般。
“氣息和脈象都如此混亂,只怕她的三魂六魄正遊離在她的身體之外。”
東風無痕猜測道,“蘇珞顏本就是你從異世帶回來,同秦國公主命格相同之女,亦或是那秦國公主的轉世。”
“可即使在相同的命格,亦是兩個人,咱們用外力將她們的命軌連在了一切,可此時生死關頭,只怕命軌正在發生變化。”
“是福還是禍,就要靠蘇珞顏的造化。”東風無痕一臉凝重的看着蘇辰,“替她點起引魂燈,爲她遊離的魂魄找到回來的路。”
蘇辰點頭,點燃一盞油燈,放在蘇珞顏腦袋正中間之前,“禍福相依,只希望珞顏吉人自有天相,可以化險爲夷。”
傾盆的大雨,從天空之中狂瀉而下,墜落在小木屋時,“啪嗒、啪嗒。”一聲一聲的敲擊聲,夾雜着風透過木頭縫隙的咆哮聲,將整個屋內營造出一種緊張的情緒。
一向不慌不忙的蘇辰,一反往昔,焦躁的在房間內踱步,“珞顏高燒不退,神志不清,脈象混亂,呼吸已經快停止……”
蘇辰不顧雨勢打開窗,想要觀察天空中的星象,只可惜,天幕一片漆黑,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你做什麼?快關窗,引魂燈要不能滅。”東風無痕開口提醒着蘇辰。
蘇辰這才發現,他差點釀成大錯,急忙關上窗戶,走向蘇珞顏身旁,“如何?引魂燈滅了嗎?”
東風無痕兩手護着引魂燈,“還好我護的及時,蘇辰,關心則亂,你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蘇辰點頭,“我儘量。”
長夜漫漫,東風無痕和蘇辰輪流替蘇珞顏看護着那盞引魂燈,這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一直皺眉,睡得不安穩的蘇珞顏,漸漸的呼吸恢復正常,臉上因高溫產生的紅暈也慢慢散去。
東風無痕瞥了眼體力不支,靠在牀邊休息的蘇辰,拿起一旁的披風,替他蓋上。
蘇辰感覺到異常,睜開眼,“怎麼?珞顏出事了?”
東風無痕搖頭,“你安心睡吧,她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不再發高燒。”
蘇辰鬆了口氣,“無痕,還好有你在。”
東風無痕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蘇珞顏,這丫頭,出的主意,好像還挺有用。
蘇辰側耳傾聽,“大半夜的,怎麼還會有戰鼓之聲?”
東風無痕打開窗戶,只透了一個縫,“已經天亮,不過,大雨依然未停。”
蘇辰擔憂,“也不知道博濟城的情況如何。”
東風無痕寬慰道,“你不必擔憂,如果我未猜錯,此時南宮決和軒轅奕的大軍,正在攻打樑國邊城堰都。”
蘇辰驚訝,“南宮決和軒轅奕的大軍?不是樑國棟和軒轅奕的大軍?”
“我離去前,給軒轅奕留下一個錦囊,錦囊內留下四字,倒戈相向。”
東風無痕笑的胸有成竹,“蘇珞顏墜入尤柏河生死未卜,你覺得軒轅奕還會再進攻博濟城嗎?”
蘇辰何等聰明,一點即通,“軒轅奕新帝登基,御駕親征,若無勝果,班師回朝,只怕臣下趁機造反,故而,只能調轉槍頭,與南宮決一起合作。”
東風無痕點頭,“你可知這一盤棋我謀劃了多久?”
東風無痕自信的笑着,一切,都如當初他窺伺天機看到的一般。
蘇辰詫異,“你是說,一切都是你謀劃的?”
東風無痕點頭,“蘇辰,當年你打開時空的大門時,我就已經有所察覺,暗中施法助你,替你引航,若是沒有我,你覺得你可以如此輕鬆的在時空之河內來去自如?”
蘇辰其實早就猜測到,暗中有人相助,也猜到了可能是東風無痕。
此時有他親口印證,一直盤旋在腦海裡的疑惑,全都迎刃而解。
“故而,我在帶珞顏回來的時候,珞顏會與我墜落到不同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