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一路行過熱鬧的城鎮,翻山越嶺,一路上見低低矮矮的房屋,綠意蔥蔥的稻田,人來人往的街道……
一直走到黃昏,車隊纔在楚炎威風凜凜的命令聲中停下。
許多行人朝他們的車隊看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好奇,吹進馬車的涼風中夾雜着他們的驚歎飄進來。
雖然爲了方便,他們已經改裝成一般商隊。
但,楚炎雖不如鳳翊風華絕代,也長相俊美,自有經歷過戰場洗禮後的英雄男兒豪邁。
何況還有鳳翊那個顛倒衆生的妖孽在?
兩人隨隨便往那裡一站,都是絕美的風景。
這小小的城鎮百姓,何時見過顏值如此高的男兒?
日後真要嫁給鳳翊的話,光是替他處置那些爛桃花,就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心思。
嫌活地太舒服,纔會嫁給他呢!
楚雲歌冷笑一聲,由着翠玉和湘兒伺候下車,走上青石磚街道,眼前矗立的客棧,與大多數客棧一樣。
墨瓦雪牆,二層樓閣,門廊上掛着大紅燈,大門前站着個小二,正躬身笑着將他們迎進去。
進了客棧大堂,踩着咚咚響的樓板上了二樓廂房,一轉彎,就來了排廂房門前。
“幾位客觀,這幾間都是我們客棧最好的廂房,你們幾位看怎麼住?”小二笑着問道。
楚雲歌沒說話,徑直走進最中間那間廂房,吩咐楚炎帶上門。
翠玉關門的動作雖輕,但那關門聲,還是讓楚炎緊緊地皺起了眉。
“怎麼了?”鳳翊關心地問道。
“沒事。”楚炎隨意地笑了笑,但卻顯得乾巴巴地。“你想住那間房?”
鳳翊看了眼靠樓梯最近的那間廂房道:“我就住這間。”忽地自嘲一笑。
“萬一公主真要趕我走,也滾地快些,免得惹她煩。”
可不就是煩你了麼?楚炎暗暗地在心裡接話道,面上卻是笑地一臉抱歉。“你別和歌兒一般見識,她就是個沒懂事的小姑娘。”
“嗯,這個我自是明白的,還望皇兄能在歌兒面前替我美言幾句。”鳳翊說地誠摯至極。
瞧瞧人家這風度!再看看自家皇妹那心眼兒,也就針尖尖那麼大點兒,想想都替楚楚雲歌臉紅。
這麼一想,越發覺得鳳翊是個不錯的妹夫人選,伸手按了按他的肩頭,安慰道:“你放心,歌兒那裡,我定會幫你。”
鳳翊眸子一亮,“那就多謝皇兄了。我路上帶了百年女兒紅,不如過去喝幾杯?”
“百年女兒紅!”楚炎幾乎聞到讓他垂涎欲滴的酒香,饞地眼睛閃閃發亮,“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請!”
鳳翊一擡手,哥倆好地與楚炎搭肩進了離樓梯最近的廂房。
“公主,他們進去了。”
一直從門縫窺視地湘兒,回頭看向神情冷漠地楚雲歌。
“嗯,”楚雲歌淡淡地應了聲,一手撐着肩頭,一手在地圖上沿着一條蜿蜒曲折的黑線畫着。
“晚飯就在房裡吃,不出去了。”
“公主是不是和三皇子鬧彆扭了?”翠玉擔心地問,自從楚炎半道上,沉着臉從楚雲歌馬車下來,兩人就沒再說過話。
楚雲歌看了她一眼,“哥哥自小跟着高人在大山學藝,雖驍勇善戰,但並不懂人心險惡。”
翠玉立即明白一二,嘆了口氣,“公主,還是不要和三皇子置氣的好,免得時間一長,生出間隙。”
“是得快些,不過皇兄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親眼看見,他是不會相信的。”
“那公主打算……”
楚雲歌微微一笑,“你辦事比湘兒穩重老沉,皇兄也信任你。本公主倒是有一計,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跑這趟腿。”
“只要不是有損公主利益的,奴婢自會去辦。”翠玉垂首,一副任她差遣的樣子。
嘖嘖,真是個狡猾又刻板的丫頭!楚雲歌心裡罵了句,嘴上卻說地十分巧妙。“本公主知道,你是怕對不起母后的委託。”
“多謝公主體諒奴婢,但自從奴婢跟了公主那天起,公主就是奴婢唯一的主子。”
陰暗裡,楚雲歌的目光,涼涼一閃。“如果讓鳳翊拿着龍鳳雙劍覲見父皇,那本公主勢必會遠嫁鳳萊和親……”
翠玉面色不改地聽着,雙手恭順地垂在腹前,十指相扣的手卻冒出黏糊糊的冷汗。
楚雲歌十分和善可親地摟住她的肩頭,在她耳邊咻咻,“其實,本公主早就知道你喜歡我三皇兄,你也不想自此與他成了天涯陌路人,對不對?依着你的人才,樣貌,由我去父皇母后面前說項,肯定能成事,所以你今晚去跑腿,實際上也是成全了你自己,到時候你……”
這樣,這樣,那般,那般,楚雲歌大氣不喘地把在馬車上想出來的錦囊妙計,全都說了出來,聽地翠玉似是在人間、地獄,來來回回走了幾圈。
“公主,這些都是你想的,還是湘兒想的?”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本公主是個人才?”楚雲歌洋洋自得地拍了拍她肩膀,“不要太崇拜本公主哦!”
“這麼說,是公主自己想的?”
楚雲歌嘿嘿一笑,“那是自然,這世上除了你公主我,還有誰能有如此大智慧?”
翠玉沉了臉,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神情肅穆。“公主請賜奴婢死罪。”
楚雲歌愣住,“你幾個意思?”
“其一,奴婢沒有伺候好公主,纔會讓公主有這些驚世駭俗的心思。”翠玉說一句,就在青石磚上“咚!”地下,重重磕個響頭。
“其二,奴婢讓公主誤以爲奴婢對三皇子生有妄想,說明奴婢平時舉止不端。其三,奴婢不能按照公主吩咐行事,對公主不忠。”
她說罷,擡首,額頭上已經磕出腥血,看着格外驚心。“無論是那一條,都是重罪,所以請公主賜奴婢死罪。”
楚雲歌嘴角抽了抽,這簡直就是廁所的石頭,又臭又硬,難怪母后會把翠玉放在身邊伺候,壓根就被封建思想奴化的沒治。
強忍着要好生和翠玉談談現代自由觀的衝動,偷偷給站在牆角的湘兒一個眼風,眸子沉了沉。
“你這是在責怪本公主?還是你早就不屑當本公主的奴婢……”
楚雲歌一句比一句說地重,翠玉聽地冷汗連連,她不過是想以死明志,讓公主醒悟,成爲德才兼備守禮的公主。
一心想要辯解,突然,後腦勺一痛,兩眼摸黑,身體向後倒下。
湘兒連忙過去看了看,朝楚雲歌回道:“暈了。”
楚雲歌無奈地嘆了口氣,“把她擡下去,叫人好生伺候着,明天太陽落山之前都不能讓她醒來。”
“可是,三皇子那邊怎麼辦?”湘兒感了風寒,說話嗡聲嗡氣,聽着和男的差不多。
“見機行事,是在不行,弄暈了算數。”
湘兒答立即應是,眼中對楚雲歌全是敬佩之情,她就喜歡公主這雷厲風行的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