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百里三乎從未那般拼命的學習過,白天放棄了遊街打卦,晚上還不忘點燈熬蠟,終於趕在凌晨到達之前,窺破剪瞳言語中的秘密。原來所謂的晦澀難懂的法律術語不過是這個信口雌黃的小丫頭搬過來嚇唬自己的,其實她自己都沒弄明白是什麼意思,只是聽過就拿出來顯擺,許是也沒有想到他百里三乎還真的能上心去查吧!饜足的伸了伸懶腰,心想着離天亮還有不少的時間,索性先睡上一覺,養精蓄銳要不然一會兒怎麼跟剪瞳那個巧言善辯的人斡旋去?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平素種下了太多的禍根,纔來了安王府中沒有幾日,那出了名的起牀氣就讓王府的人噤若寒蟬,雖說他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說寅時剛到就要叫他起來,可那些小丫鬟們愣是沒有一個敢不是好歹的敲開他百里三乎的門。枉費他一晚上耗盡心思準備了大段的說辭,結果沒派上用場也就罷了,連老哥都不大聲招呼就走了。這次老哥去的可是傳說中神秘莫測的祭壇,也不知道是否會有什麼危險。每每思及此,他便會莫名的焦躁,下一秒又不免自嘲一下,那聞人葉尋離不開白虎,否則控制不住自己的殺念,難不成他百里三乎也跟着小白混到一個地步了?離開了兄長,內心就這麼沒出息的空落落的。
噠噠的馬蹄聲在清晨中尤爲明顯,沿着這條路一字排開的都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能夠在一大清早這麼張揚的在京城中策馬奔騰,可見上官文如今的地位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但百里三乎聽到的並不是出發冗雜吵鬧的聲音,而只是一個落寞的歸人深刻又稀疏的腳步,他起身走到門口,懶懶的靠着柱子,帶着早起時特有的慍怒,飛揚的紅色裙襬依舊是那樣的奪目妖冶,他本人昏昏的睡鳳眼也在落寞的秋日勾魂。
“一大早起來送人,王爺也是夠勤快的。”
剛下馬的上官文斜了他一眼,心想着不知道又是哪裡不如意了,只要沒有剪瞳在身邊,他對百里二公子從來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作勢就要往前走,卻又被那人攔住。“二公子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找蘇管家商談,小王尚且有事,恕不奉陪。”
輕哼一聲,沒來頭的嘲諷就來的那般任性,他本來今日就不平靜,上官文越是不肯理他,他卻是偏要胡攪蠻纏一般,“王爺從來事兒忙,這會兒人還在王府,心卻不知道去哪兒了,若不是京中有太多的事情脫不開身,想來今天王爺就跟着同去了吧?也是的,這時候那幫皇子給你添什麼亂呢,不過是一個皇位而已,也值得爭得頭破血流的?”
輕鎖眉頭,在王府的大門附近討論這個,百里三乎是嫌自己命長了嗎?就算是要死,記得不要託着他下手,總歸他還是要陪着剪瞳的,她還在,他便捨不得死。“公子還是謹言慎行比較好。”
大概他是不知道什麼叫做淺笑的,凡是動作表情到了百里三乎這裡都會被異常誇大,濃烈的五官總是那般的惹人注意,而素日中囂張的語氣更是沒有一點的收斂,“是啊,這年頭可不是要謹言慎行嗎?也不知道聞人小姐的殺傷力怎麼就那麼強,說了沒幾天的話,男的都能變成女的了,我怎麼看那個韋雙都是個書生,哪知道還能有這步田地呢?”
受不了他故作風騷的樣子,上官文感到一陣惡寒,也不知道百里家的人是如何容得下百里三乎的,總之他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沒有什麼特別愛好,徑直往前走,也不再看那人矯揉造作的樣子,秋風蕭瑟,把他冰冷的話傳來,“總歸是不夠的,要不然你爲何還在變異之中?” Www◆Tтka n◆c o
百里三乎不怒反笑,聲音像是燕子的呢喃,“總歸是跟什麼人學什麼樣,這話也是你安王爺會說出來呢?”
他的聲音不大,可上官文卻是一個練家子,遠遠的聽着一清二楚,腳步一滯,終究是沒說什麼,只當做是百里三乎的酸話,笑笑也就罷了。皇宮中的部署已經差不多了,越是到了最後的時刻,他越是知道自己無論何時都要收斂,若是當真功高蓋主,那麼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個死字的。遇事讓被人衝在前面,何嘗不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君子中庸,他要的不是高人一頭,不過是技高一籌而已。
蘇木在半路跟上來,等了一下,見百里三乎沒有叫他的意思,索性就跟上上官文的步子去了東苑,“王爺,剛纔三皇子那裡來信了,說是冰雨想着在王府中還有幾個不錯的姐妹,既是始終都是下人,不如送到她那裡去服侍也好。冰雨是家養的丫鬟,從小就在王府中,怕是去了那邊,一時也不怎麼習慣吧。”
“蘇木,你讓人去跟冰雨說一聲,她去了三皇子那裡,就算三皇子的人,不要操心別的事情,更不要自作聰明,本王是絕對相信三皇子的。府中現在的探子不少,她要的人你一個個查過,選一兩個過去就行了,下人不需要太多,最好就是安分不生事兒的,懂嗎?現在是非常時期,本王不需要那些傻子去橫生事端。”
經歷了一晚上暗房的折磨,蘇木的體力有些不支,這還是守門的一聽王妃走的就放水的結果,果真暗房不是人呆的地方。他勉強維持着恭敬的姿態,說道:“冰雨似是很得三皇子的喜歡。”
“恃寵而驕,不是什麼好事兒,你找個妥帖的人提醒她一下,這種事看的就是個人的造化了。”
再次強調了這信的重要性,他說道:“三皇子是親筆寫信送過來的,王爺說過這種事情屬下可以自己決定,但屬下覺得這裡面似乎有些不尋常的,王爺要不要親自看信?屬下試了幾種方法,並未發現信中還有其他的玄機。”
抿脣不語,蘇
木的謹慎心細是毋庸置疑的,若是這信裡面沒有玄機,那麼有問題的只能是那個寫信的人了,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不調低,怎麼那孩子還是看不開呢?罷了,也就成全他一次吧。“不必了,你辦事我從來都是放心的。三皇子既是肯親自寫信,怕是還有些小孩子心性,你讓人在府中散播一下三皇子是如何喜歡冰雨的也就罷了。記得讓西苑的人聽得清清楚楚纔好,還要讓暗衛把反應給記下來。”
“是。”蘇木心想着這事兒辦的可真是有點奇怪,三皇子好好地特意寫信過來氣人的嗎?蘇木這個榆木疙瘩自己不開竅也就罷了,還連帶着覺得別人幼稚,這種心情連上官文看着都覺得可憐,果真沒有人是完美的,想蘇木這麼妥帖的人,不在感情上受挫還能在什麼方便受罪呢?
無語的看着他有些失神的樣子,心想着經過了昨夜的折騰,怕是他一晚上都沒睡好吧,連睡覺都是各種東西幫着吊着的,暗房遠遠比別人想想的更加殘忍,除了煙燻火烤還有冰凍嚴寒,這冷熱交替太過頻繁,雖說沒有刑部的七十二道刑罰,卻也是十分磨人的。“昨晚的暗房睡的可好啊?”
“王爺說笑了,屬下如何能睡得好呢?”
忽的關心起來剪瞳的苦肉計,於是挑了挑眉,在木椅上閒閒的坐下,吹了吹剛上的茶水,打趣的問道:“描雲可曾去看過你?”
提到這個,蘇木更是苦澀不已,想他做事極少有紕漏,不過是沒有讓王妃稱心如意的娶到描雲,怎麼還要遭受那麼殘忍的刑罰呢?跟自己作對的人不但沒有一聲溫言軟語,反而會幸災樂禍到暗房門口嘲笑。“她的性子王爺還不清楚嗎?少不得一陣譏諷。”
“呵呵。”這兩人倒是有意思,一個愚不可及,一個烈火心性,雖說還沒清楚彼此的心意,可始終是歡喜冤家,最後也是會到一起去的。果然描雲不曾讓他失望,若是哭的梨花帶雨,又怎麼會是她呢?那時候就算手中掌握着暗房的鑰匙,她也改會想着回去睡一覺,起來再去給蘇木開門的吧?可他終究有些不忍心,畢竟蘇木是他最得意的屬下,想着描雲該不會那麼忍心的吧,追問道:“就沒給你送點什麼東西?”
苦笑一聲,蘇木紅着臉說道:“可不是送了一地的白眼嗎?屬下撿都撿不過來。”
噗嗤一笑,方纔的離傷總算被驅散了不少,他仔細回味着蘇木說的話,總覺得有些違和感。“這不像是你的說辭,看起來是她自己說的咯?你們倒是有趣,這時候還不忘鬧些樂子出來。你把事情安排好之後,先回去睡一覺,橫豎上午也沒什麼事情了。關於韋雙的傳言已經散出去了,現在只需要派人盯着西苑有什麼動靜就好。”
得了上官文的命令,蘇木恭敬的說道:“屬下馬上就去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