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的本心是想着規勸一下剪瞳,真愛生命,遠離寒冥鐵,不過剪瞳反而從裡面聽出來別的東西,大大出乎白素的意料,果然自己這個徒弟太不靠譜了一點。“師父,你說的難求的意思是什麼?其實師父知道鞘子用什麼材質比較好是嗎?自從我擁有了這把匕首,我翻閱了無數的書,上面也沒有說明到底要如何尋找鞘子的原料。”
白素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不作死就不會死,他到後來也沒想明白這丫頭是怎麼分析出來自己知道原料的,不過既然她都那麼說了,自己虛以委蛇還不如和盤托出。“我的確知道,還知道那東西的所在,不過願不願意去取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該是知道寒冥鐵是大寒之物,可它的鞘卻不能用大熱的材料來做,因爲那樣會折損寒冥鐵的威力,它需要用隔溫的東西,此物名爲百折鋼。”
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剪瞳虛心求教:“百褶裙我知道,百折鋼是什麼鬼?鋼那麼硬,還可以百折的?”
“百折鋼對鍛造技術的要求極高,從來沒有人可以用百折鋼做出來什麼武器,你也不要對那個秦歌的期望過高,那東西放了幾百年,不是還在放着嗎?百折鋼遇到高溫之後是可以像布匹一樣拉開的,只是拉開之後驟冷驟熱會使平整的展開變得異常困難,更不要說塑形,雖說可以反覆試驗,這幾百年來也始終沒有什麼人可以做成一件兵器。”
剪瞳不以爲然,既然秦歌能夠想辦法駕馭寒冥鐵,自然也會有能力馴服百折鋼,“師父不要先潑冷水嘛,先跟我說說這東西在什麼地方,我先給它拿回來,其他的事情徐徐圖之就好了唄。”
白素無奈的搖搖頭,不明白這孩子怎麼就勸不聽呢?他知道剪瞳連送還小師弟的遺體都不曾親自去往那裡,一定是不想去的,可偏偏事有湊巧,冥冥之中反而像是有什麼力量在引導剪瞳回去一樣。“恐怕這東西的所在對你來說纔是真的一盆冷水,因爲它在太清宮。”
太清宮?叮!真是無巧不成書,這玩意兒怎麼會在那個地方呢?
“爲師已經把地點告訴你了,也可以跟你說,百折鋼是由掌教親自保存的,如今雖然沒有正式的儀式,好歹也有個代掌教在,所以你要是想取得百折鋼,一定要跟那人見面,而且他未必肯給你,除非你亮明自己的身份,可你若是亮明瞭,以後是否能離開珏山,就在未定之天了。”
百鍊鋼剪瞳是志在必得,可那個掌教她是一定不會做的,爲今之計只有加快對朱揚的訓練,到時候可以直接把掌教的位置扔給他,自己去遊山玩水去,反正本來也是想着有備無患,既然事到臨頭,也萬萬沒有退卻的道理,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只要能夠拿走百折鋼,其他東西都不重要,再說了,太清宮交在剪瞳的手中一定會翻天的!
可憐的朱揚現在還覺得自己十分幸運能夠得到剪瞳的指點
,要是被他知道這背後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是真的會吐血三升吧。
“這件事情師父不用操心,山人自有妙計。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
白素的垂着的頭突然擡起來,對着剪瞳說道:“等一下,你若是要去太清宮,我也要去倚嵐山上取一點東西,本該是那裡的物件,由你送回去是最好了。”
“師父着什麼急?剛下了雪,這會兒山路泥濘豈是可以行進的?再說了,現下局勢這麼緊張,王府中有一點動靜怕是都會被別人盯上,師父稍安勿躁,就算我想要去太清宮,也一定是開春了再去,眼下咱們還是好好的謀劃着怎麼過這個年。”
“也好,你不曾看到太清宮的春日風景,再去珏山就可以當做踏青了。至於過年的事情,由你們兩個計劃着就好了,爲師還能有什麼意見?團圓對老人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聽到白素這樣的話,剪瞳也有些難受,白素說這話肯定是無心的,可對於她來說卻像是心頭被人劃了一道,這些年未曾團圓的癥結所在都是她剪瞳啊!“師父,日後師父定是要天天過年的,剪瞳如何捨得就這樣跟師父分開?”
“你這孩子從前沒心沒肺的很,近來竟也會多心,爲師跟你師孃從不曾責怪你分毫,爲何自己還要這樣?罷了罷了,早點回去歇着吧,這把匕首先放在我這裡,回頭你若是真的能夠取回來百鍊鋼再還給你,爲師一生沒什麼了不起的願望,不過總要看到你有自己的孩子纔好,這種東西傷身,日後可別帶着了。”
“我知道了!那師父我們就先回去了!”剪瞳歡天喜地的應了,心想着以後撲倒某爺的藉口又多了一個,因爲師父想看到他們的孩子,所以要儘快讓師父開心。
上官文想不明白剪瞳突如其來的興奮從何而來,難道說她已經困了,着急回去睡覺了嗎?他是越來越看不透剪瞳了,這次回來似是學會了撒嬌跟賣萌,還動不動就生氣,弄得自己無所適從,雖說這樣酸酸甜甜的滋味沒有讓某爺覺得太彆扭,不過轉變太大,某爺也有受不了的時候啊。
“師父師孃,我們先行告退了。”被剪瞳拉扯着無法行禮的上官文,只能頷首示意,白素也不計較,隨着這些孩子們去,他喜歡剪瞳纏着上官文,唯有這樣才覺得剪瞳是真的在情感上啓蒙了。
白素賊賊的笑意看的王氏心中打鼓,一般只有在做壞事之後,自家老頭子纔會露出這樣的笑容,“你這是怎麼了,我總覺得你又在算計着什麼。”
白素隨意的站起身,享受着王氏爲他寬衣的待遇,自打回了夏侯府,白素的幸福感急劇飆升,被妻子伺候的感覺真是爽歪歪。“無事,只是想起來,我從前給剪瞳灌輸的一些想法。”
王氏抽空白了一眼白素,她雖然一直都是賢妻良母的模樣,可到底還年輕,也有些小脾氣,“你還能灌
輸什麼想法?這些年我難道還不曾看透你嗎?怕是小文日後要遭罪了吧?到底都是你的徒弟,你這樣有失公允是不是不好啊?”
白素卻是無所謂的樣子,弄好了衣服就直接鑽到牀上,“有什麼不好的,他一來就把我最喜歡的徒弟給弄走了,我沒讓他賠償我的精神損失就很夠意思了吧?更不要說什麼有失公允了。剪瞳我是一直當着女兒在養的,天下的爹都跟我一個心思。”
“誰說的?人家當爹的都指望着利用女兒去攀龍附鳳,你倒是這般吝嗇。”
“剪瞳的福氣好,我還沒讓她怎麼招呢,就給我弄了這麼一門好親事,天生好命後來人是強求不得的。說起好命,我倒像是想起小師弟來了,這會兒該是已經下葬了吧?沒想到寂源還猜的挺準的,小師弟的屍身真的在祭壇之中,唉,這些事情跟你說了也是無用的,從前的許多事都已經過去,把握當下纔是最重要的。”
“你想得通就最好,年紀漸漸大了,也要悠着點,想那些傷神的東西最爲傷身,還是早些熄燈睡覺吧。”
從白素那裡出來的上官文正垂首觀察着那隻被剪瞳抱在懷中的胳膊,他怎麼覺得這次剪瞳回來,真是大有不同呢?粘着自己自然是好事,不過這麼如膠似漆的秀恩愛,某爺的臉皮也未必承受的住,一想到一會兒還得跟剪瞳睡在一張牀上,就剪瞳這樣的作風,自己要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成爲現世柳下惠啊?
“你在高興些什麼?不如說出來我也高興一下。”
剪瞳無辜的擡起頭,水汪汪的杏眸撞進某爺的眼中,“沒什麼啊,在你身邊我就會高興啊!”
走在後面的描雲跟蘇木對視一眼,心想着王妃開竅之後渾身遊走的都是糖衣炮彈,每次像某爺發起攻勢,他們都能感受到某爺且戰且退的低姿態,天生能把甜言蜜語說成這樣,真是長了一張好嘴啊!蘇木望着上官文的背影,心想着當初信誓旦旦跟自己說絕不會在成婚之前做出逾矩事情的王爺如今怕是會受不了吧?
上官文生硬的接下來這句話,只覺得跟現在的剪瞳說話,自己的腦子都快跟不上了,他已經控制住了京城的話本行業,不代表控制住了全國,剪瞳行走過這麼多的地方,到底這孩子趁着自己不在看了多少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爲何現在說起話來,一直都是信手拈來的感覺?“你最近可是看了什麼書?”
“沒什麼啊,從祭壇裡面拿回來不少的醫書什麼的,我有空也翻上一點。”
看醫書肯定是看不出來這樣的本事了,上官文百思不得其解,剪瞳身邊也沒什麼一直纏綿悱惻的情侶或者夫婦,白素與百里家主都已經上了年紀,就算帶着夫人同來,也不可能秀恩愛,到底剪瞳是從誰身上學的這麼一手?
她的嘴本來就巧的很,如今又用在這方面,讓笨嘴拙舌的上官文如何招架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