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道,乃是雲遊道士,據說手到病除,只需遠遠看病人一眼便知道他究竟身染什麼病症。只需要銀針一枚,便能夠起死回生。這其中醫道究竟如何,婁曉曉不清楚,可他的名望在如今這城中,只要是提起,便不會有人質疑。
“本官孤陋寡聞,倒是從未聽說過黃老道收有弟子……”葉宰相有些懷疑,這般緊盯着婁曉曉,試圖從她眼神中看出幾分慌張來。可婁曉曉卻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伸出手,從司空朗手中接過包裹,旁若無人的將那套銀針拿出來,平鋪在自己手邊,像是撫摸般。
婁曉曉自如的說道:“我師傅一直雲遊四方,從不張揚,收我也只是因我從小無親無故,見我可憐便傳授幾分醫道。若是宰相不信,那小女子離開便是……”
“這……”司空朗剛要開口,卻看見婁曉曉的一個眼刀。
兩人轉身就走,沒兩步,身後宰相便出聲挽留,他起身走到婁曉曉身後,繞過來拱手有些抱歉的說道:“本官着實沒聽過黃老道曾有過徒弟,質疑之事還請姑娘不要多心,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姑娘就留宿在府中,這也方便去看小女的病情。”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婁曉曉這般說着,把手中的黑布包裹遞給司空朗。看着身邊那些沒有動彈的小廝,宰相皺眉,提醒說道:“還不去把後面的客房收拾出來給兩位居住?”
小廝們聽見這話,都趕緊行動起來。
婁曉曉心裡的一口氣也是放鬆下來,她偷偷舔了舔嘴脣,感覺這瞬間都要脫水而死了……宰相這晚宴上,一直在吹捧婁曉曉,卻之不恭,這酒也自然是喝了不少,等司空朗扶着她回房的時候,婁曉曉雙眼已經有些迷離。
見狀有些不對,司空朗用內力將婁曉曉喝下的酒逼出體外,看着她漸漸清明過來的眼神,司空朗無奈的坐在旁邊,說着風涼話,道:“看你一杯一杯復一杯的模樣,還以爲你真的是千杯不醉呢。”
“不過,你真的是黃老道的弟子嗎?”
司空朗有些懷疑的看着婁曉曉,“周邊我已然查看過,沒有人偷偷聽,隔牆無耳,你
大可以說實話。”婁曉曉無所謂的咳嗽兩聲,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眯起一雙狡黠的笑眼,說:“我只是聽綠意稍微提起過黃老道的名字和來歷,從未見過他,他又怎會是我的師傅呢?”
“你竟然敢騙宰相?你膽子怎麼這麼大?”
司空朗這般說着,婁曉曉衝過去直接捂着司空朗的嘴,一臉的不耐煩說道:“就算隔牆無耳,你也不用這般喊着說吧?”
“黃老道神龍見首不見尾,世人見過他的都屈指可數,從未聽說他與宰相有過什麼交集。我只是賭一把,看他會不會相信我罷了。”婁曉曉想起白日那目光對視的片刻,葉宰相也是半信半疑,他不會如此輕易的相信自己,今晚拼命灌酒,也只是想要讓她酒醉吐真言罷了。
想必,明日去見葉瑾的時候,還會有一番試探。
“你到底想要怎麼做?”司空朗本不想要參與到朝局鬥爭之中,只是看着婁曉曉隻身犯險又有些爲難,索性陪着前來,看她行事如此莽撞不思慮周全,司空朗忽然有些後悔。
婁曉曉深吸一口氣,旁若無人的將自己外衫扯下扔到一邊,手輕輕拖着腮。司空朗在旁邊目光有些彆扭的轉移,乾咳兩聲,提醒說道:“我好歹也是男子……”
“你若是繼續跟我這般見外,明日我若被宰相看出你我並非真夫妻,我可不願意因爲這原因死在這兒……”婁曉曉連眼神都不屑於給他一個,將牀上的軟被扔到地上,腦袋輕輕的枕着自己的胳膊。
見她這般,司空朗趕緊上前,說:“我好歹是男子,怎能讓你一個弱女子睡地上呢?快起來……”婁曉曉聽見這話,翻身就從地上爬起來,直接躺在牀榻上,留着司空朗一人在原地尷尬的站着。
這時候客氣什麼勁兒?
婁曉曉挑眉,翻過身卻始終沒有閉眼,她只是在想,墨司琊想辦法要在這事情之中摻和一腳,到底是所爲何事?他如今又在做什麼呢?
夜朗星稀,墨司琊身着玄色長袍站在院子中央,身邊那如同影子般的守衛躲在黑暗之中,默不作聲。一主一僕這般的氣場幾乎是讓院內那枝
海棠樹上的鳥兒都不敢輕易啼叫,直到後半夜,墨司琊才轉身朝房內走去,經過暗影的時候,他微不可聞的說:“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嗎?”
“已經妥當……”
暗影沙啞着聲音這般回答,墨司琊點點頭,轉動着自己手中那半塊血玉。葉府之中的事情,與墨子憂定然脫離不了關係,可也出自於宰相的狼子野心,如今皇上還沒有退位,便想着立刻表忠心的輔佐新皇。
不惜用自己的女兒來做籌碼。
這般的心狠手辣,可如今就算是在皇城之中的皇子們都不知道,未來誰能夠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上,這宰相未免也有些太過冒險和衝動了吧?墨司琊這般想着,低頭看着那在手中已經有些溫熱的血玉。
“我把你牽扯進這件事情中,你會否怪我?”
墨司琊輕輕的唸叨着,用力攥緊,他微微眯起眼睛,蹙起眉心,表情始終沒有舒展開來。
翌日,婁善早早過來,看見綠意像是門神一般的站在門口,瞪圓了眼睛,如同鑼一般的聲音炸開的說道:“小姐如何了?你怎站在外面?不進去伺候?”
“小姐說……不需要我進去……”綠意支支吾吾的這般說着,她就是典型不會撒謊的性子,憋得臉通紅,就算是將軍身邊的那個跟着的小廝都看得出她是在說謊。婁善更是直接提着大刀就要進去,這丫頭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綠意見狀,趕緊伸開自己的雙臂攔着。
“大膽,你竟然敢攔着將軍……”還沒等婁善說話,後面的侍衛就開口這般說着。婁善正皺眉想說什麼,就看見綠意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一封信,遞到他面前。
婁善沒說什麼,只是看完了上面的文字,他內心幾乎是崩潰的,這女兒總是給他找些麻煩事來做,這回又不知道去哪兒……算了,隨她去吧,自從她不如以前那般癡傻後,這做什麼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
“既然小姐需要靜養,那最近幾日便把這院子封了,傳我的令,讓他們在院外駐紮,沒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進去打擾小姐休息。”婁善說完,拎着雙刀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