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未遇的特大洪水終於退去了。遼闊的賈湖湖面重新又蕩起了清澈的漣漪。
從賈湖村通往舞陽縣城的柏油路兩旁,由一排排鑽天楊組成的綠色走廊在夏日驕陽的沐浴下,顯得格外青綠。
公路上,一個50多歲的中年男人騎着一輛半舊的自行車,急匆匆向賈湖村奔去。
這個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舞陽縣文化館館長朱幟同志。
昨天,他接到一個陌生人打給他的電話,告訴他說:“賈湖村在重修護莊堤壩挖土時,發現了很多古代文物。老百姓不知道這些文物的重要和珍貴,有的就隨便仍掉了,很可惜。希望縣文化館能派人來村裡調查一下,看一下這些文物的年代和價值……”
朱館長表揚了來電人愛護國家文物的精神,並尋問對方是誰。對方答道:“我是誰並不重要。您敢快派人來調查地下的文物更重要。”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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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館長下意識地想着:陌生人報告的賈湖文物,到底是什麼呢?
朱幟風風火火騎着自行車徑直進了村部大院。村委值班的年經的團支部書記賈玉蓮,笑容可掬地迎接了他:“歡迎歡迎,是什麼風把朱館長吹來了呀?”隨後就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團支書賈玉蓮和朱館長很熟。因爲,早在她剛從高中畢業時,朱館長就曾在賈湖的田野裡考察和尋找過一些新石器時代的石刀石斧。從那時起他們就相識了。
“我今天來你們村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村部昨天下午是不是有人給縣文化館打過一個電話呀?賈玉蓮同志。”
“是的。”團支書賈玉蓮彙報說:“昨天下午是村小學的教師賈建華老師給文化館打過一個電話。”
“哦。是建華呀。這個小鬼,昨天還不告訴我名字。原來是我們縣文化館培養的業餘文物保護宣傳員呀。我這就去找他聊聊。”
原來,自從那年朱幟從賈湖發現了新石器時期的石刀石斧之後,就在賈湖小學培養了賈建華老師作爲縣文化館業餘文物保護宣傳員。
朱幟撂下自行車,急忙轉身去村小學找賈建華。
賈湖村小學。座落在村中央一塊高地上。
兩排洪水過後建起的簡陋的青磚瓦房裡,傳出琅琅的讀書聲。
一間音樂教室裡傳出了《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聲。
朱幟走進學校大門,剛好碰到正在操場給學生上體育課的老師賈建華。
“賈老師!”朱幟離賈建華還有好遠,便迫不及待地亮開了大噪門。
賈建華回頭一望,見是縣文化館朱館長,便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朱館長呀。我就知道您很快就會來找我。果然是這樣,哈哈。”
“你這小鬼。昨天也不告訴我你是誰,報告完情況就掛了電話。讓我猜了好半天。”
“還能有誰會這樣把地下文物放在心上?當然是我啦!不告訴你,是想讓您快點來我村調查。”賈建華和朱館長一路說着,一路朝學校辦公室走去。
進了辦公室,朱館長坐在了硬木沙發上,賈建華爲朱館長沏了茶。然後轉身走進裡間,從裡間拿出了一個檔案袋,從袋子裡掏出一支殘缺的骨笛和兩件龜甲一樣的東西,遞到朱幟面前。
“朱館長看看,這就是昨天我從護莊堤築堤工地上撿來的文物,這上面好象還有契刻符號和甲骨文呢。”
朱幟接過賈建華遞給他的幾片文物,從兜裡掏出放大鏡仔細端祥着,如獲至寶。
他知道,骨笛和甲骨文能在賈湖發現,那可絕對是不同尋常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說,那絕對是一件重寫歷史的重大事件。
骨笛絕少發現。而甲骨文於1898年爲古董商所識別,之後在安陽殷墟大規模挖掘,有大量的龜甲獸骨出土,加上別地的零星採集,至今已收集有十幾萬片。
在總共10餘萬片有字甲骨中,含有5千多個不同的文字圖形,其中已經識別的約有1000多字。
甲骨文因鐫刻於龜甲與獸骨上而得名,是古代巫師占卜決定族人漁撈、狩獵、征伐、農業諸多事情吉凶而用的龜甲。是研究中國歷史和中國文字發展的重要寶貴資料。
朱館長小心翼翼地把幾片文物重新放進檔案袋中,對賈建華說:“你保存的這幾片文物非常珍貴。我下午就直接把它送到省文物部門進行C14同位素測定,看一看這些獸骨距今有多少年了,然後向省文物保護單位申請下一步的文物保護性發掘方案。”
賈建華說:“太好了!如果省裡能批准在我們這裡進行文物保護性發掘,那我們賈湖村可真的要出大名了。”他興奮地給朱幟續了一杯茶水,接着說:“昨天我們村小學五六年級師生去參加村裡的築堤義務勞動,在取土時發現了這些文物。聽在現場勞動的農民們說,他們在災後重建蓋房挖土時,經常會挖到一些簡陋的盆盆罐罐和稀奇古怪的石頭和骨頭。”
朱幟若有所思地說:“根據《信息論》的觀點,子系統往往能會反映出母系統中的大量信息。你們賈湖村發現的這些盆盆罐罐和石頭骨頭等文物,反映了在遠古時期這裡曾是古人類頻繁活動的場所。今後隨着我們對賈湖村更詳細的考古觀注,我們也許會有更大更驚人的發現。初步判定,這裡起碼是一處新石器時期人類活動的遺址。不多說了。下午我就啓程到省城對你提供的文物進行C14同位素測年。回來後我們再詳談。”
朱幟館長急匆匆地走了,一如他急匆匆的來。
省文物鑑定部門很快對朱幟提供的文物樣品進行了C14同位素測年鑑定,得出的結論是這些刻有符號的骨笛和龜甲距今已有8000~9000年了。
這一消息象平地一聲春雷,引爆了賈湖村,引爆了舞陽縣,引起了中國和世界考古界的注意。
於是,省有關領導從大學和科研機構調派了一批專業考古工作者,組成賈湖考古發掘工作隊,開赴賈湖,開展大規模考古發掘工作。
考古工作隊隊長是一名戴着金絲眼鏡,個子不高卻著作等身的對考古頗有研究的年輕的許文博教授。他身強力健、談吐高雅、穿着時髦、長相英俊,工作起來象個狂人。
田野中,用簡易帳棚搭起的工棚就矗立農民的田地裡。幾十號人白天工作,晚上休息。短短几天工夫,收穫頗豐。
一支支骨笛,一件件石器,一個個陶罐,一片片飾件,一處處作坊遺址……陸續被挖掘出來。
隨着發掘工作的進展,一個頗具規模的遠古墓葬羣逐漸顯露出端倪。
一座座墓葬,一具具骸骨,在考古人員精心處理下披露了8000年前人類的諸多信息。
夕陽西下。緊張而忙碌的一天工作結束了。許文博隊長和工作隊員們吃完工作餐,便都開始上牀休息。大家都知道養足了精神,明天才好繼續工作。
夜深了,人靜了。一道閃電在空中劃過。雷聲也從南山方向朝賈湖村滾滾而來。
頃刻間電閃雷鳴,暴雨如注。考古工地的臨時工棚內突然出現了詭異一幕。
正在熟睡的許文博教授,彷彿被詭異的靈魂附體,忽然從牀上翻身坐起,嘴裡唸唸有詞,繼而鞋也不穿,光腳跳到地上,手舞足蹈,嘴裡吹着一種悅耳而美妙的口哨。
其他工作隊員莫名奇妙地從夢中驚醒,睡眼惺忪地望着許教授。也許是被許教授那神秘而奇妙口哨聲所召喚,也許是被許文博教授漂亮的舞步所感染,考古隊員們一個個相繼跳下牀來,相繼加入到這詭異的手舞足蹈的夜驚場面之中。
我們的地球是一個多維的世界。8000年前生活在賈湖這片土地上的先祖英靈,突然被雷聲驚醒,他們附體於考古隊員們的身體重新復活。
附體於許文博教授的,正是白天考古時發現的那具身高185公分的原始人部落首領“賈鶴”的靈魂。我們姑且把他叫作“賈鶴”吧。因爲,在他的骸骨旁,發現了隨葬象牙雕板、龜甲和大量綠松石串飾,以及用仙鶴尺骨製作的精美的七孔骨笛和精緻的骨質寶劍。許教授研究後曾初步認爲,這些精美的飾件,只有首領才能夠佩戴,更重要的是七孔骨笛的出土,也許可以證明這個叫做“賈鶴”的首領,很可能是中華“宮商”音樂和“七聲”音階的鼻祖。
夜驚的人,據說心裡是清醒的。考古工作隊的隊員們一陣狂歡過後,一個個又重新回到牀上倒頭睡去。唯有許文博教授,狂舞醒來之後久久不能入睡。天將亮時,雷停了,雨住了。許教授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了工作間那些挖掘出的文物旁,陷入了沉思。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