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仁青諾布因爲梅朵不給他看信而又一些小埋怨,但梅朵還是儘快的讓他打包快滾蛋鳥,連帶着他的下人還有從東求寺前來送信的喇嘛。
要在新年前趕到,她去汪覺家時間都緊,更別說仁青諾布要去遙遠的麥其家了。
快些上路纔好。
在送仁青諾布離開的時候,雪貢官寨倒是顯得靜靜悄悄的,同上次達傑索朗走時的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有很大的不同。
看着仁青諾布頻頻回首的身影,梅朵想了想,這不同的原因應該是在於仁青諾布和達傑索朗二人在雪貢家的地位不同造成的。
仁青諾布與她定過親,雪貢家的人們全都將仁青諾布看做是自己人什麼爲了的“土司太太”的,所以自己人離開是不需要熱烈歡送的,因爲儀式什麼的也就簡單一些。而達傑索朗不同,達傑索朗那就完完全全是一個外人,還是一個不請自來的外人。於是,達傑索朗就是被雪貢家的人們給歡送走的。
“呵呵。”梅朵輕笑兩聲,望着已經走了很遠還是在扭頭的仁青諾布,將胳膊高高的舉起揮動着。
趕快走吧,傻瓜。
直到兩人的目光再也沒有交集後,梅朵才上了馬車離開。
仁青諾布或許會對她沒有將信的內容告知他的行爲有點在意,但是她堅持這樣做。她要給旺堆和才旺平措交代的事情,一旦被麥其土司知道。呵,說不定會被當即抓捕殺頭呢。
她從麥其土司對白銀的貪心裡面就能夠看出來,這個人爲了自己的利益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而多吉次仁就更不用說了,恐怕還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對付着兩個人,仁青諾布那點慈悲之心根本不是對手。仁青諾布竟然還想着讓多吉次仁去做土司!想到這一點,梅朵就像冷笑。
她還是爲仁青諾布兜着點好。
“主子,咱們趕快走吧!”帕桌沙啞着嗓子,對看不見梅朵就挪不動步子的仁青諾佈道。
遠遠的地平線那頭,已經沒有了佇立遠望的美麗身影,有的只是藏藍藍的天和白茫茫的大地相接相連,有的只是呼呼的大風和隨風捲起的雪花。
又要再一次離開她的身邊了。每一次的相聚都是那樣的短暫,而每一次的分離又是那樣的漫長。
仁青諾布感到離別的惆悵。
在下人的不斷催促下,仁青諾布終於揚起了馬鞭,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他會用行動來向梅朵表明,他是值得信賴的!
仁青諾布走後,梅朵也開始收拾行李。答應了達傑索朗要去他的新官寨做做客,梅朵也不會食言,不過在走之前,要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隨行人員梅朵讓桑吉米瑪作出安排,基本上就是上次前去麥其家的隊伍,不過現在既然身邊都有了人手,桑吉米瑪自然也會多安排一些人來進行保護。
隨行人員一多,隊伍需要攜帶的衣食住行所用的東西也就多了,隊伍自然而然規模就更大了些。
“小姐,您從您留下來的六十人隊伍裡面選出一些人跟着吧?”桑吉米瑪建議道。
那六十個人屬於梅朵的直屬隊伍,要保護土司大人,他們當仁不讓。
到了冬天,三眼神銃的訓練進程也要放下一段時間,那些人絕大部分不是本官寨的人,過新年難免會有點觸景傷情。萬一在土司大人不在期間逃跑,那可就真的是打臉了。
聽完桑吉米瑪敘述的原因,梅朵點點頭。也對,是有必要帶上,不過,她更在意的是另外一個原因。
既然是要去達傑索朗那裡,當然要做到物盡其用。
達傑索朗什麼最拿手?
不是說,不是吃,也不是搶劫,而是帶兵打仗呀!其手下猛將云云,可見訓練家兵也有一套方法。
她新收的這六十個新兵,倒不如一起隨她去汪覺家,讓達傑索朗替她操練操練呢!
梅朵眼睛一亮。這真是一個好法子!
當即語氣輕快的給桑吉米瑪吩咐了下去。
“給那些人傳令下去,這次他們全體隨我一同前去汪覺家的新官寨過年,不得有任何一個人遺漏,哪怕是家在官寨的!”
全體?!
桑吉米瑪一驚:“小姐,會不會人太多了?”
聞言,梅朵露出佔便宜的陰森笑容,充滿了算計的意味,看得桑吉米瑪一個激靈,後悔問出這句話。
“不多,不多……”梅朵嘿嘿笑了兩聲,“還算少的呢。”反正就準備去時的乾糧,歸途的乾糧讓達傑索朗準備去。
哼,誰讓他逼着她去的!給糧!
梅朵現在也是一個純粹的土匪了。
桑吉米瑪趕忙下去準備。
梅朵離開官寨,官寨裡面沒有大王,恐怕會有人生亂,因此,梅朵又特地囑咐了桑吉米瑪留下,並且叫來了老白瑪。
梅朵向桑吉米瑪和老白瑪二人說明了在她不在的這段日子裡,官寨裡面就有他們兩個人管理。
聽到這話,桑吉米瑪還能接受,畢竟也是當了有一年的管家了,手頭上已經有些經驗,但是老白瑪就明顯的承受不住了。
驚愕的跪在地上:“大小姐,讓……讓讓我?!”
語氣之中充滿了驚訝。他就是一個行刑人,是整個雪貢家最卑賤的人,又怎麼能擔負起管理官寨的職責呢?
土司大人真的是對他太厚愛,太厚愛了!
“你想多了。”不等老白瑪再有何表示,梅朵冷冷道。
恩?
老白瑪的大腦衰退,馬上轉不過來彎了。什麼他想多了,難道大小姐剛纔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看老白瑪一臉又驚又疑的神情,梅朵搖了搖頭,表示無奈。
她又不傻,怎麼會讓老白瑪一躍而到和桑吉米瑪一樣的地位。
梅朵解釋道:“我是說,桑吉米瑪有權處置懲罰任何人,而你,老白瑪,你要好好配合着桑吉行刑的命令,認真的行刑。你的兒子小白瑪會跟着我一起走,所以這寨子裡面有什麼行刑的活兒,就要靠你一個人忙活,明白嗎?”
老白瑪跪在地上,一臉的泄氣:“老奴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啊,讓他白白驚喜一通,還以爲要讓他管理官寨呢!
梅朵真是無語的瞥了老白瑪一個白眼。想得倒是美嘞。
將老白瑪趕去和小白瑪還有金娜央美熱乎熱乎,畢竟老白瑪就要度過一個無兒無女無老伴的新年,想想還真是辛酸呢~!
梅朵琢磨了琢磨,想着寨子裡面還有什麼事情是她沒有安排好的。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畢竟大傢伙都知道土司大人今年是要到汪覺家過年的,也鬧不出什麼事情。
“桑吉,你替我想一想,還有什麼事情是我沒有想到,需要在我走之前給安排好的。”
桑吉米瑪也搖了搖頭:“小姐,年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哪有什麼事情。本來今年最大的事情就是您挑回來的那些人,害怕他們不安分在寨子裡面搗亂。這下好,您全都帶走了,連您都不在官寨裡面留了,哪還有事兒需要忙活呀!”
桑吉米瑪這一番帶着點怨氣的話將梅朵逗笑了。
“呵呵,聽聽,聽聽你這話酸的喲,好像我怎麼你了似的!”梅朵打趣道。
桑吉米瑪倒也不掩飾,這好不容易迎來了過上好日子以後的第一個新年,小姐卻要去別人家過,還不帶上她,桑吉米瑪自然有點小埋怨。雖然她知道,小姐將她留下來纔是對她的信任。
“你和迦那要好好的管着,還有,讓迦那教那些教的認真些,等我從汪覺家回來,那羣人起碼也要回說上幾句漢話才行!”
等過了年,稍微暖和一些就讓迦那帶着人上路。
這個世界上,人們最缺的就是時間了,別看整天優哉遊哉的過着日子浪費着,等真需要的時候,有的後悔。
桑吉米瑪應了下來,剛要笑笑小姐操心的事兒真多時,突然想到一個事情是需要梅朵提前安排好的!
“對了,小姐,您走以後,這藍寶一家子怎麼安排呀?”
“藍寶?”
喲,梅朵想起來了,藍寶這一窩狗崽子怎麼辦?關鍵是那個大爺,真是去他大爺的!
梅朵對於大爺童鞋的懼怕,真是能夠答道退避三舍的地步。然而,大爺對她的喜愛,也是到了與日俱進的程度。
正說着呢,突然就瞥見了房門口冒出了一個小腦袋。白花花,毛茸茸的,兩隻耳朵還一抖一抖,露出來兩隻水汪汪藍澈澈的眼珠子,萌得很。
呸的,這不正是大爺嗎!
而大爺一看見梅朵在裡面,馬上兩隻小狗眼那個鋥光瓦亮喲,擡着腳就要跨過房門往裡面進。
“stop!”
一看見大爺有靠近她的意圖,梅朵立刻就炸毛,超大聲的音量將大爺給吼住,她自己則是恨不得牛仗跳到桌子上面來躲避這個小傢伙。
被訓了。
大爺嗚咽兩聲,擡起的正要跨過門檻的前爪子既委屈又不安分的放了下來,兩顆像小豆子般圓圓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梅朵。它已經好久沒有撲進主人的懷裡了,阿爸告訴它,這叫失寵!
嗚……
你阿爸沒有告訴你,你從來都沒有得過寵嗎?
大爺站在房門外,等不來梅朵允許狗進的寬容,只好鬱悶的將頭腦枕在了門檻上面,讓視線保持着始終能夠看到美麗的女王大人!
在梅朵的幾個侍女裡面,就屬丹西還能和大爺玩到一起。看到大爺在門口裝得可憐巴巴的德性,再想到大爺把其他的下人欺負成了個什麼慘樣,丹西還是忠心爲雪貢官寨能夠健康和諧穩定的發展提出了忠懇的建議。
丹西道:“小姐,咱們去汪覺家還是把大爺也給帶上吧,要不然,大爺怕是要把寨子裡面搞得一團糟呢。”這就叫做實話實說。
丹西的實話得來門口大爺一個既感激又哀怨的眼神。
倒是是該撲上去將丹西咬兩口,還是舔兩下呢?
死盯着大爺,全身處於防備狀態的梅朵聽了丹西的話,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是這個理。
她走了,不帶大爺,可想而知見不到她,大爺將會怎樣張狂的將氣都給撒到下人們的身上。
唉,傷心呀,一代梟獒藍寶大大怎麼就生出了這麼一個種?
梅朵只能嘆:天作孽,尤可憐;自作孽,不可活!
誰讓藍寶當初就看上了達瓦那麼一個母獒呢?瞧瞧,整下來的孩子也脾氣大得很。
恩,讓她想想,將大爺帶走的話,還需要帶藍寶它們嗎?
“可是將藍寶他們一家丟在這裡也不妥吧?”梅朵擔心道。
大爺纔剛剛斷奶沒有多長時間,讓他們一家子分離有點不合人道吧?
可是,帶上的話,這一家子就得一車。她又不是搬遷雪貢官寨,也不是販狗,帶一車獒犬有什麼意義?
正想着呢,望向藍寶,卻正巧看見了藍寶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緊接着相當愜意用後蹄子開始撓癢。撓完左邊撓右邊,就算是沒人理它,自己一個獒也照樣玩得高興。
於是,梅朵意識到了。
這崽子,都有空來找她,肯定捨得爹媽呀!說不定藍寶全家都在期望她把大爺帶走呢!
“我問問藍寶去。”
梅朵從座位上起來,從門口走過的時候,好心將大爺從地上撈起來,抱在了懷中。
這一刻,大爺覺得狗生圓滿惹。
“藍寶,我要去達傑索朗那裡過年,你跟着我去嗎?”
抱着大爺走進幸福的藍寶之家,梅朵張口便詢問道。不過她心裡面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就憑藍寶和達傑索朗之間的那個不對付勁兒,藍寶鐵定的不去。
這段日子達傑索朗住在官寨裡時,藍寶跟防賊一樣守在它家門口,生怕達傑索朗一個壞心眼就去傷它妻兒。嘖,這一人一狗是天生的不對眼。
問了話,卻沒有聽到藍寶的回答。
梅朵奇怪的向裡面的屋子走去,結果看到了一副讓人啼笑皆非的場面。
只見藍寶和達瓦,帶領着八個崽子,正在訓練另外一個崽子!
那小獒崽子一個勁兒的嗷嗷,還一副小孩子撒潑的模樣在地上打着滾,嚶嚶嚶聲音的聽起來就知道他是在叫屈。
梅朵看到藍寶將達瓦護在身後,朝這個小崽子吼。
“嗷!”
那個小崽子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不過是拿屁股對着藍寶,很明顯的不服氣。
嘿,木有想到,藍寶的崽子裡面,除了大爺,還有不聽話的?
不過梅朵可看不懂現在這個場景什麼意思,是在講述一幕什麼家庭倫理大戲。她看不懂,但是懷裡面的大爺卻知道。瞧見它那個哥哥又在賣萌,很是不屑的“喵”了一聲,表示:呸!
藍寶先前聽到了梅朵的聲音,知道是梅朵進來,這會兒也就沒有理會梅朵,專心的盯着他的大兒子,表情嚴肅,全身毛髮直立。
見藍寶正在處理家務事,梅朵自然有眼色的先到一邊觀看。
看了一會兒,明白了。
藍寶將達瓦護得很緊,而躺在地上撒潑的小獒崽,則是一直在跟它的阿爸阿媽、還有諸多的弟弟妹妹們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當然,它的弟弟妹妹們可不在這隻小獒崽子的視線裡,這隻小獒崽的視線裡面,只有它阿媽的肚皮!
一逮住機會,死命的就往達瓦的肚皮下面拱。沒拱兩下,就會被藍寶咬住後脖頸,然後毫不留情扔丟到一邊。可是這傢伙不氣餒,打起精神再來!
樂此不疲,反反覆覆。
看得梅朵在一旁好生驚歎,這小東西真是有毅力呀,她看了快兩刻鐘,眼皮子都累得不行,瞧藍寶也是喘着氣,可是這個小東西還是精神滿滿,一點也沒有幼崽的自覺。
爲了吃奶,真是什麼都能豁得出去呢!
是的,連大爺這隻最小的獒崽子都斷奶、不需要人活着獒操心了,作爲十隻小獒崽兒裡面的老大,眼前這個正在地上打滾的小東西還吵着要吃奶呢,並且無所不用其極!
撒潑、賣萌、軟硬兼施。根本不在乎什麼叫做臉,有奶吃就好!
梅朵服了。
“行了行了,等我走了你們再鬧。”出聲打斷道。
因爲梅朵的話,藍寶對達瓦的防守出現了一個漏洞。好傢伙,沒斷奶的小崽子一抽見有機會,“嗷嗚”地一聲,就撲向了達瓦。那風範,頗有一種餓狼撲食的霸氣!
頗像餓死鬼投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