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
看着平平淡淡沒什麼反應的仁青諾布,梅朵試探性的讓他再說一遍。
於是,仁青諾布就乖乖的張口,又一次說出了標準的七字漢語:“大小姐你真漂亮。”
說完,便默默的注視着梅朵,等着她的表揚或者是吐槽。他不知道自己學得準不準,只是方纔聽那個男人說是誇她漂亮的,便在心裡面記下了。琢磨了琢磨,覺得可以試試,反正說不對的話也沒事,又不會說錯,頂多是發出了一聲噪音。
從仁青諾布口中聽到了方纔旺堆的話,而且更標準更清晰,梅朵一下子就凌亂了。是漢語,很流暢的漢語!
“你是剛學的嗎?”要不然也不會稱呼她爲大小姐。
仁青諾布點頭承認。
“天吶,那你是天才啊!”梅朵頓時看着仁青諾布就跟看一個大寶貝一樣,兩眼放光。
旺堆說了三遍,迦那教了一遍,總共也只有四遍,況且一聽仁青諾布的口音就是跟着迦那的口音走的,真正算起來也就只有一遍而已。另外,重點不在這裡,重點在於他竟然想說就說出來了!
他竟然很流利的將一句話自己說出來了!
麥其家的二少爺傻,說他傻是以什麼聞名的,不就是這張笨嘴嘛。而一旦仁青諾布學會了說話……
哈哈,只要想一想梅朵就想大笑三聲,麥其家真正有能力的少爺還指不定是誰呢!
梅朵開始野心蓬蓬了。
“哎呀不行不行,”她急急的道,被仁青諾布拉着的手也反過來用力的握住了對方,心中很驚喜急切的做了決定,“我要教你學說漢語,我要教你!”
仁青諾布疑惑的看着她,她剛纔在別人家還說聽不懂,她教什麼?
梅朵高興的蹦了兩蹦:“你不僅要學漢語,英語也學一點!不過這東西不好學,學個hello就行了。哎呀,不轉悠了,現在就回去,我親自教你,一個字一個字教你!”
邊說就邊拉着仁青諾布的手往回走,跟在主子身後的扭頭悄悄向侍女央蘭問道:“你家小姐還會說漢語?”
央蘭的眼睛瞪得比他還大,連連搖頭,表示否認:“我不知道,應該不會,沒人給我說過呀!”
婆郎拍了拍小丫頭的大辮子,這丫頭當得真不稱職。
……婆郎,你這樣子寬以待己,嚴以待人,真的沒問題嗎?!
柯西頭人收到了來自雪貢土司官寨的消息,將消息傳給土司太太看過以後,土司太太平靜的賞給了他一個小塊翠玉的吊墜兒。
在聽到侍女拉姆將門外的柯西頭人送走後,精神大爲恢復土司太太立刻就將手中的佛珠給扯斷扔到了地上!
她怒道:“麥其家的二少爺竟然來了!”
“這才訂的婚,就打算把雪貢家都霸佔了嗎!”
“太過分了!太不知羞恥了!”
土司太太想得很多。她想到她生不出兒子了,土司老爺沒有繼承人,必定是要拿女婿頂上。梅朵的丈夫來自強大的麥其家,那很有可能以後的雪貢家都會落到梅朵和仁青諾布這對傻子的手裡!
她對梅朵向來不善,卓瑪也從來看梅朵不順眼,一旦梅朵成爲了雪貢家的當家人,她和她的卓瑪不會有好日子過的,絕不會!
二太太頓時倍感壓力,十指緊緊的捏着被子。梅朵原來還好對付,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前幾個月從馬上摔下來後,就變得正常許多,甚至還敢和卓瑪頂嘴,這不禁的讓二太太猜測着是不是那次的重摔,把梅朵腦子裡面的傻氣全都給摔散了。
因此,她是絕不會相信以後梅朵和麥其少爺接受了雪貢家後,會善待她們母女二人的。
卓瑪還要嫁人,還要有一筆大的嫁妝,而且卓瑪嫁出去以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留在官寨裡受苦,這讓她怎麼能忍受!
不行,她要想個方法,絕不能讓麥其家的二少爺接了雪貢土司的襲位。
二太太在藥味嗆鼻的房間裡,眉頭緊皺的思索。對於她而言,無外乎有兩條路,要不就是她再生個兒子,要不就是她有個好女婿。可是她既生不出兒子,身邊也沒有什麼好的女婿……
香爐裡來自印度的香料飄散着濃重的香氣,長期的臥病在牀讓二太太的面色變成了長久不見陽光的青白色,她有着黑黑重重的黑眼圈和眼袋,在眼睛下面就好像掛上了兩張黑色的青稞餅。
從日頭東昇滑到日頭西斜,二太太還是沒有想到什麼好的法子,直到侍女拉姆在牀邊稟道:“太太,柯西頭人的太太給您送晚飯來了。”
本來送晚飯這種工作是不需要讓一個算是半個主子身份的頭人太太來做的,可是畢竟送飯的對象是一個真正的主子,每天的晚飯都是柯西頭人的太太親自送來,主要和土司太太說會兒話,解解悶兒。
柯西頭人的太太已經進了屋子,原本看着挺正常的頭人太太,身影在油燈光照耀下映在二太太的眼中,硬生生的照出了個前一日沒有看出的姿色來。二太太只覺得眼睛一亮,便細細盯着柯西頭人的妻子——格絨打量起來。
格絨有着一副瘦弱的身子,但是胸前包着的緊繃繃的樣子也能讓別人看出好身材來。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女人的韻味便在這個年紀一點一點的發酵,醞釀。她的五官並不算漂亮,但是眉眼之間柔和溫暖卻是其他女人沒有的色彩。
在和格絨拉扯了一些閒話後,二太太知道了格絨的阿爸是前一任雪貢土司手下的頭人,從小也被大家小姐嬌養着。後來嫁給了柯西頭人,柯西頭人待她也好,她給柯西頭人生了一兒一女。所以格絨這前半輩子過得是平平安安,舒舒服服的,沒經歷過什麼挫折。
二太太心裡琢磨着,這女人能生出一個兒子,肯定就能生出第二個兒子。
二太太因爲心裡裝着事,所以在和格絨的聊天過程中顯得有點心不在焉,不過格絨不在意,盡心盡力的陪土司太太聊天,不在乎對方聽不聽。
“不知道二太太聽到沒有,東南邊的老汪覺土司要給汪覺土司招婚呢。聽說現在的汪覺土司也不過二十三四,而且相貌堂堂,身邊也沒有女人。我想着,我家的米索已經十三了,或許可以試一試。”
頭人太太認真的徵求着土司夫人的意見。
本來着土司的太太們都是各大土司家中間相互通婚來的,近處的,遠處的,可是從頭人太太話中也能聽出來,格絨也並不是野心勃勃的就要把女兒嫁過去當土司太太,只是試一試,能當上人家年輕汪覺土司的小太太也是夠好的了。
二太太一聽這個消息,一怔。她當然不知道這個消息,她都病了快一個月了。
汪覺土司?就是那個讓老汪覺土司自動遜位的?聽說是前一任拉巴茸土司的情人,那個女人死了,就和拉巴茸家決裂,蠢蠢欲動的要開戰給那個女人復仇呢。
“你說他多大了?”二太太問道。
“二十三四罷了。”
“二十三四……”二太太唸叨着,這麼年輕的土司吶。猛然間就想到,要是把卓瑪嫁給年輕有爲的汪覺土司,那還用得着愁以後怎麼辦?
一時間,就像趕快好好想想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二太太沖格絨擺了擺手:“哎呀,我這吃飽了就有點瞌睡,今天就不能和格絨你好好聊聊了。”
格絨點點頭,看出來二太太也不想多說話的意思,便道了句“太太好好休息”後,悄悄出去了。
二太太將拉姆給打發了站在門外,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屋子裡面。汪覺土司,從他能爲那個女人做的事情就能看出,絕對當得上是最柔情的英雄。凝視着天花板,二太太仔細計劃着自己和卓瑪以後的未來。
而卓瑪這會兒顯然和二太太並不在一條心上。她剛和木匠從外面遛完馬回來,他們在無人的空曠麥田上做了人們最熱衷於和沉醉的事情。
她記得木匠的身子是那樣的強壯有力。她感覺自己成爲了一條小船,從水波盪漾的碼頭出發,經過了浪花陣陣,經過了狂風暴雨,當最後的藍天乍現,風平雲靜後,她感到了無比的舒暢和自在,身心沉迷。
但是當剛回到官寨大門,看到從另外一個方向也正剛回來的梅朵和仁青諾布時,瞬間所以美好的心情就都沒有了。
梅朵和麥其家二少爺也出去了?!
難不成他們也……
一下子,卓瑪整個人就掉進了醋桶裡。這兩個人只是訂了婚,還不至於這麼不要臉面吧!
【待續】
------題外話------
我之前騙了誰說達傑索朗要死了來着?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