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抽痛了一瞬,現在全身上下,哪裡都不疼了。
那個鈴鐺,也不響了。
我總覺得它的搖晃,預示了什麼未發生的危險,只是我不能夠讀懂,它想要提醒我的信息。
南月深從我腰間抓下鈴鐺,放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這東西,最近越來越奇怪了。”
我道,“你不是說這是你母親的寶貝嗎?它的作用就是抑制你的異香啊。”
南月深面色凝肅,“起初我是這麼認爲的,現在我覺得,這個東西似乎不簡單啊。”他自我肯定道,“也對,母親身上能有什麼尋常的東西?”
他抿了抿脣,目光沉沉浮浮,“這鈴鐺的反常,會不會和……”
我立馬接言,“和長陌夫人有關!”
南月深臉色一變,“立馬衝進了長陌夫人的院落……”
沒人。
四周都沒有人。
南月深閉上了眼睛,“他們應該已經啓程去了夜城。”
我不明道,“他們走了,夢城怎麼辦?”
擡頭,整座夢城似乎被籠罩在了一層淡淡的薄霧之中,類似於一個結界般的東西。
“宜歡,夢城之所以被稱作是夢城,你知道是爲什麼嗎?”南月深幽幽聞到。
“難道不是因爲每任城主都有令人入睡的本事?”我不解道。
南月深嘆口氣,“因爲夢城的地勢,使得夢城埋藏在山林之中,不好攻打,不好找尋。父親開啓了夢城的防護屏障,這個屏障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攻擊作用,也沒有什麼真正實際意義上的防護作用。”
我不明瞭,“既然不能攻擊也不能防護,他們這個時候離開,未免太不負責任了吧!”
南月深道,“但是敵人想要找到這裡,不容易。這個防護罩的存在是個障眼法,此刻,山林中全是陷阱,來人一步走錯,便是萬劫不復。”
原來是這樣!
不會主動攻擊人,也無法將外來人控制在外邊,但是單憑它海市蜃樓般的存在,也足夠讓夢城自保了。
只是……
“萬一有能人闖進來,豈不是要麻煩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南月深抿脣,“此時此刻,城中老百姓大概已經從暗道往夜城而去了。這裡,成了一座空城。”
“空城?”我更加不明瞭,“將所有人擠進夜城,若是城敗,豈不是……”全軍覆沒?
最後四個字,我吞進了肚子,沒敢說出口。
南月深道,“夢城老百姓,不願意苟且偷生。父母定當也尊敬了他們的意思。想要跟着到夜城的跟着,想要留下來的自然可以選擇留下來。”
我道,“這裡畢竟是他們住了一輩子的地方,他們如此簡單的就捨得放下了?”
南月深微微轉頭,望向我的目光如溫暖的眼光照射進濃密的枝葉中,投射下的斑斕浮影,“捨得是爲了更好的保護自己想要保護下的東西。不捨又如何得?再說了,這裡不會消失,敵人……不一定闖的進來。”
他眼中略帶猶疑,也不知是對夢城防禦的猶疑還是別的什麼的猶疑,寬大的手掌卻是堅定不移的裹住了我的手。
我困惑,“你要帶我去哪兒?”
南月深道,“自然是到夜城去。”他轉頭,問我,“你怕嗎?”頓了頓又道,“別怕,一切有我在呢。”
我搖頭,“不怕。”因爲有你在,所以我什麼也不怕。
南月深眼中微微露出笑意,“我本該讓你回水城避難的,只是如今,怕是水城也不安全了。”
“我父母……”我擔憂道,“他們會如何?”
南月深道,“他們做什麼決定,會如何去做,那便不是我所能控制和猜測的了。”見我低頭沉思,他又柔了聲音道,“歡歡,水城的能力,並不像外邊傳言的那般不堪一擊,你且對水城有信心。”
我點頭。
南月深帶着我,順着偏僻的小路,一路上架馬急速而行。途中遇上不少夢城的百姓,人人皆是朝着南月深打招呼。
此刻,人人面上雖凝肅,卻也微微帶笑。
這種樂觀的精神,真真是將我怔上了一怔。
原本外圍的偏僻小徑,皆是野獸蟲蛇,此次架馬疾跑,周圍竟是靜悄悄一片。
看樣子,提早走這一條路的人,已經掃除了障礙,使得來往的百姓,遇不上野獸的侵襲!
真是煞費苦心了。
“你很累的樣子。”南月深拉過繮繩,停下了馬,陳述道,“你需要休息一下。”
接連着趕路,身體確實有些吃不消了。
尤其是像我這種大病初癒的人,更是吃不消。
我嘆口氣,自嘲道,“不管到哪裡,我似乎都是一個累贅。”
南月深輕飄飄的瞥了我一眼,幽幽接言,“你說的有理,你真的是個累贅。”
我噎了一下。
他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人被嬌縱了,一定會變得矯情,如同我現在這般。
我立馬就道,“那你現在就可以把我這個累贅丟下,然後自己到夜城去。”
南月深毫不客氣的回道,“若是往常一定丟下你……這裡豺狼虎豹的,將你嚇上一嚇,看你以後還敢說出這樣的話!”
我,“……”讓我一步這人是會死麼!
口中真是說不出我愛聽的話。
南月深又瞥了我一眼,“你精神倒是足,再多說一個字,咱們就立即啓程上路!”
我眨眨眼,朝他伸一根手指頭,“最後一個問題。”
南月深微微挑眉,“問。”
“就剛剛的問題。”我道,“要是往常,爲了嚇唬我,就將我丟下嚇上一嚇。那麼現在呢?現在爲什麼不能丟下我?”
南月深蹲坐在我的眼前,“你想聽我說什麼?”
我直直看進他的眼睛,直言道,“想聽你說,你是因爲擔心我,捨不得我。”
南月深頓了頓,隨後道,“這種話,說不說很重要?”
我想了片刻,“不重要。但是我就是想聽。”
南月深沉默了一番,繼而開口,“我這人一向比較喜歡說實話。”他眸中深邃幽靜,“現在不能丟下你,那是因爲將你丟下來,沿路那麼多百姓,看到了影響我的名聲。”
我,“……”此時此刻,我能脫下鞋子一鞋底拍到他臉上麼?
南月深翻身,坐在了我的身側,彎起了脣角笑的開心,“怎麼,很想揍我?”
我點頭,實誠道,“不僅想揍你,連和你絕交的心都有。”
南月深彎起了眸子,卻是道,“你說過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既應允了的承諾,將永遠都不會變。我希望,你也如此。”
我心上一動。
隨即彎起腳,將頭搭在膝蓋上,側着頭望着他。
只聽他緩緩道,“就算是天塌下來了,我希望我們能夠一起面對。”
聽了他的話,我心中微微顫動。
“好。”我聽到自己這麼回答,“無論前路多麼崎嶇,多麼艱難,我都願意和你一起面對!不離不棄。”
南月深心情頗好,語氣卻依舊不怎麼和善,“這話說的倒是能夠入耳。”
我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明明開始鬧彆扭的人是我,怎麼一下子角色又互換了?
真真是美色誤國,美色誤國啊!
餘光瞥見,對面有顆大樹,上邊掛滿了果子。
細細一看,竟是一棵棗樹,上邊結滿了大大小小,青青紅紅的棗子。
隱隱的能聞到棗子成熟的棗香。
我嚥下一口唾沫。
忍不住的邁開步伐朝着那棵棗樹走去。
南月深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你幹嘛去?”
我伸手指着棗樹,“我想吃那個!”
南月深擡頭看了一眼棗樹,“棗子!能吃。”
這就完了?
“你就不能飛上去給我摘幾個下來?”我嘟嘴問道。
南月深風淡雲清的道,“是你想吃又不是我想吃。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惡整我很有意思?
我憤憤的拉起衣袖,一腳踢在樹幹上。
哎呦。
我的腳。
我疼得齜牙咧嘴,南月深悠哉悠哉的靠在一棵樹的樹幹看,一臉悠閒的看着我上竄下跳。
我還真就不信這個邪!
我撿了不少石子,往上頭扔。
“哎呦……我的頭……”我雙手捂頭。
扔了好幾塊石頭,愣是沒打下一顆棗!
搖樹幹……
算了,樹幹太粗,搖不動。
乾脆還是爬樹吧……
就着最低的樹枝,我略略一跳,怕了上去。
上邊有很多樹杈分支,我跨坐在了一根樹枝上,一邊摘着棗子,一邊吃。
惡狠狠的將棗核往南月深靠着的地方扔。
“讓你無動於衷!讓你無動於衷!”我怒道,“南月深,我看上你,真是眼瞎了!”
我一連吃了好幾顆棗子,將儲蓄在手心的多顆棗核,一齊扔向南月深。
手臂擡起,用力朝前丟……
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前傾倒。
平衡失去了,我猛地閉上了眼睛。
這下要被摔慘了。
耳邊有風聲刮過,南月深略帶責備的聲音從身邊響起,“你說你就不能安份一點?”
我嘟嘴,“誰讓你不理我來着?”
南月深嘆了一口氣。
我雙腿一跳,雙腳勾住他的腰,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說句好聽的話來,姑奶奶就放過你!”
南月深一掌拍在我的屁股上,“牧宜歡,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樣子是在惹火!”
我笑眯眯道,“惹火?我從不玩火……不過比起玩火……”故意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