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片望不到邊際的原野,乾涸的土地咧着大大的口子,露出深色的血肉,灰濛濛的蒼穹,只剩下荒涼和孤獨。冷凌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沙土發出嘎吱嘎吱的細小呻吟,可是隻要你一停下,聲音就嘎然而止,就像是有個人緊緊的貼在你身後,你一回頭就靜止,調皮的和你玩着木頭人的遊戲。
“你知道她在哪裡嗎?”冷凌對着肩頭的白色光球問道。他的心裡很着急,這樣子的環境下,唯一的解釋那就是不是生門,大概就是斗門或者死門了。現在也還不知道汪藍到底在哪裡,是否和自己在一個房間裡,冷凌現在心裡就像是有千百隻貓爪子在同時爪撓着,又痛苦又心急。
小白球左右搖晃了兩下,然後慢慢的往上空飛去,直到慢慢的消失和天地融爲一體的時候,然後再飛落下來,往西南方向跳動着。
“你是說在西南方?”冷凌沒發現自己的聲音裡的驚喜。
小白球依舊左右搖了搖。
看來小白球也不肯定呢,不過還是先去趟西南方吧!冷凌邊走邊做出了決定。這個房間的環境很是的惡劣,準確的說這並不應該稱之爲房間,而是應該說是一種高技能的鬼術,將普通的陣法和鬼打牆融合在一起,在通過魅惑將術人心中想要表達的東西完整的呈現出來。如果單單是一種法術還比較好應對,但是這麼層層疊加的法術,冷凌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夠破解的了,現在小藍和自己都被困在這個女鬼的意識空間裡,她能夠動用這個空間裡的所有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來殺害自己,所以冷凌必須盡的找到汪藍。
他跟着小白球的指引,一路向西南走去,說來也奇怪,這邊的道路上竟然慢慢的可以看見零星的綠色,甚至還開滿了各色的小花朵,冷凌認得其中的一種米黃色的細小花朵,銅錢一般的葉子散發出微微的潮溼氣息,這種花叫過河藤,只在河邊或者湖泊岸邊纔會生長,難道這附近有水源?
可是還沒來及的仔細的探究一番,冷凌就聽到呼救聲,“救命~救我~”那聲音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用力的拉扯,變得沒有寬度,只剩下無限長的餘音劃破天際。
冷凌看到汪藍在自己三點鐘方向十米遠的地方,他儘量的避開地上過河藤多的地方,步的走過去。天藍色的羽絨服,長長的頭髮,熟悉的臉龐,汪藍此刻正陷在一個巨大的淤泥潭裡不住的掙扎,她的臉上佈滿了泥點,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也像是在哭訴一般,“救我,冷凌救我~”她的手在潭中不住的搖晃,可是越掙扎沉得越。“小藍,你別動,把手遞給我。”冷凌將手伸過去,一分米,兩釐米,兩雙手就在空中不住的靠近,終於抓住了。汪藍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小白球也上下左右不住的亂飛着,發出嗡嗡的細碎聲音。
冷凌看了看小白球,然後再細看了一眼水中的人,這對比來的太強烈,差點害的冷凌腳下一滑跌落在沼澤裡。可是淤泥中的哪裡還是汪藍啊?這明明就是一具死去許久的屍體,身上的皮膚被泥漿浸泡的腫脹泛着青白之色,就像夏季潲水桶裡被髮脹的饅頭一般散發着腥臭噁心的氣息,水泡一般的眼睛暴突出來,鼻子早已經腐爛,嘴巴周圍被人爲的塗上了一圈黑色的泥漿,看起來就像是某個人的惡作劇,這個死去的人正對着自己做着鬼臉和嘲笑!冷凌有些生氣的想要把手甩開,“咔嚓。”沒想到用力太大竟然將腐壞的手掌折斷了,可是屍體依舊在微笑,依舊不知疼痛的在笑着,唯一的一點腐肉連着手掌不住的空中來來回回的搖晃着,就像是在召喚着誰下去陪伴它。
冷凌隨地扯了一把青草擦了擦滑膩膩的手腕,那具屍體竟然咯咯咯咯的笑起來,那笑聲就像是兩片金屬來回不斷的摩擦着,聽得人的心裡發寒,“嘿嘿,你被戲弄了,嘿嘿,你被我戲弄到了……”那聲音裡滿含得意洋洋,那雙腫脹的眼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來,沒有眼白,黑的就像是墨汁一般,“你是不是很惱怒?想要殺掉我?”尖利的聲音就像是細長的針一般,刺激的耳膜生疼。
“閉嘴!”冷凌的確有些的氣憤,他討厭被人玩弄在掌心裡的那種感覺,彷彿就像是個牽線的木偶,一左一右一行一動都被人掌控牽引着。他撿起地上的一個大石頭舉過頭頂,可是手指卻鑽心的疼了一下,他擡頭一看,那竟然是個赤裸的嬰兒,佈滿褶皺的臉龐,就像是個老頭子一般醜陋,銀球一樣的眼睛裡卻帶着深深的怨毒。它尖細如老鼠一般的牙齒緊緊的咬破了冷凌的大拇指,猩紅的血染紅了鬼娃的嘴,“去死吧,都去死吧。”冷凌大力的抓着手上吱吱哭泣的孩子,沒有半點的憐惜。
那尖銳的笑聲,那持續不斷的哭叫聲,混着呼呼的風聲,吵的冷凌的心裡的火氣不住積累和膨脹,終於在那個鬼嬰的抓撓下爆發了,他一把將手中的嬰兒摔下泥潭中,正好砸在那具張狂的屍體上。強大的重力壓的那具屍體露在外面的部分不住的往下沉,屍體哈在不斷的狂笑,混着嬰兒的哭聲,讓人覺得彷彿有無數條毒蛇從身上滑過,不禁頭皮發麻,驚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雙手無力的撲騰了兩下,就被那個鬼嬰壓着一起沉了下去,那張狂的笑聲也淹沒在了潮溼而難聞的腐水裡,除了最後幾個咕嚕嚕冒起來的泡泡,彷彿從來就不曾在這個空間存在過一樣。
冷凌站在泥潭邊發了一會呆之後,“走吧,走吧,我們去找小藍吧。”他的背影堅毅,帶着不管不顧的衝動。小白球也乖乖的飛落在他的肩膀上,一起前進。
前面的路依舊充滿了未知的危險,到底後面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汪藍到底跑到了哪裡?她又遇上了怎麼樣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