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市裡已經兩日了,那一場避暑之旅似乎也快拋諸腦後了,天雖然仍舊很熱,但經過這次出行桃子覺得自己的耐熱力似乎提升了,就這樣穿梭在醫院的各個病房裡巡查。
前面就是汪藍負責的重症監護室了,現在過去或許還能碰見她巡房呢,想着桃子便大步的跑了起來。
此時汪藍正面對着九號的以爲難纏的病人。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保養得很好,臉上看不出什麼歲月留下的痕跡,長長的酒紅色頭髮,皮膚白皙,瓜子臉,小鼻子,很有幾分江南水鄉女子的味道……
這個女人是在他們剛回來的那天被送到醫院的,病情是因爲打胎子宮內未清理乾淨而造成子宮大出血。汪藍火急火燎的穿上手術服進入手術室的時候,看到這個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眉頭緊皺在一起明顯忍受着極大地痛苦,但是女人卻一直強忍着沒有呻吟半句,當時汪藍不由得在心裡讚歎真是個堅強的女人。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汪藍將殘留在病人子宮裡的東西全部清除後,因爲病人身體虛弱還需要觀察便將她轉到了重症監護室。汪藍很奇怪因爲這女子雖然病成了這樣,但除了那日送她來醫院的一箇中年婦女外她就沒再見過有人來看過這名女子,就連送她來醫院的那名婦女也在知道女子沒事後付了足夠的錢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身爲醫生的責任感使得汪藍對這名病人格外照顧,一直在她的牀邊守着。手術後四個鐘頭後這名字就醒了,眼神有點迷離的瞟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對着牀邊的汪藍問道:“有人來看過我媽?”
汪藍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眼睛閃爍的到處看,見到汪藍這樣女子也明白了,什麼話也沒說閉着眼繼續休息
。
女子叫莫桑,跟汪藍猜想的一樣是南方人,好像是在這邊工作的家裡沒什麼人自己一個人子啊外面打拼。在之後一天的相處裡汪藍對莫桑有了些瞭解,莫桑是個典型的職場女性,跟着男朋友來這裡打拼,放棄了家鄉那份有着豐厚報酬的工作……其他的莫桑不用說汪藍也能猜到一些。在這個社會裡想要往上爬就要靠各種關係。莫桑既然是跟着交往多年的男朋友來的,現在又是打胎又是住院也不見什麼男人來看望過,那多半就是被甩了,而能夠這樣甩掉多年交往的女友還對她不聞不問的必然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了。男人爲名爲利什麼都做的出來。想到這些汪藍對莫桑不禁多了幾分同情。
瀰漫着濃重的消毒水味道和各種藥味的重症監護室裡,汪藍無奈的對着躺在牀上不發一語的莫桑。
“莫小姐,不管怎樣身體是自己的,對你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把身子養好再說,聽護士的話把藥先吃了吧。”長久的靜默後汪藍率先開口,剛剛她還在辦公室看病歷,突然護士房分發藥品的小茹衝了進來說有位病人不肯合作吃藥。她來了才發現是莫桑。前些時候還好好的,今天卻突然不肯吃藥的,這弄得汪藍有點措手不及。但是之後她明白了。
“汪醫生,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再也不能生了。”汪藍看到莫桑臉頰上的淚痕。聽着她的話,心裡像是灌滿了釺一樣難受,她在幫莫桑做手術的時候就發現了莫桑屬於非正常墮胎,也不知道是在哪裡買的藥品,對母體傷害極大,加上莫桑沒有及時到醫院確診,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手術刮除了大部分子宮內膜,現在莫桑的子宮根本不可能再一次受孕。原本這些汪藍都先瞞着,準備等莫桑身體好些了再告訴她誰知道還是被她給知道了。汪藍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汪醫生,不用勞煩了,這藥我是不準備再吃了,你們幫我準備準備我下午就出院。”莫桑的整張臉都是慘白的。油油的說着這些話,汪藍彷彿又看見了自己那次手術的那個紅衣女人,剎那間一種不祥的預感瀰漫了上來,弄得汪藍四肢百骸都散發着涼意。
“莫小姐,你聽我說。我們也只不過是初步確診,現在的醫學每一天都在進步,什麼事情都是說不準的。”汪藍勸道。
“嗚嗚……”汪藍第一次看到莫桑流淚,即便是那樣的疼痛莫桑都一聲不吭的忍了過去,可是此時卻哭的像個孩子,汪藍有些不明白,莫桑如此重視孩子又爲什麼一定要打掉這個孩子呢,還弄壞了自己的身體。可是不等她多想,莫桑便邊哭便說了起來。
“他告訴我那只是普通的安胎藥,是對孩子有好處的。我不計較他背叛我,真的,我不計較他跟有權勢的女人在一起,可是,可是這個孩子是我的啊,是我的啊,他憑什麼憑什麼就這樣拿走了,嗚嗚嗚……”莫桑哭得傷心異常,聲音激動,帶着恨意。
汪藍聽出了莫桑話語裡的痛苦,同時也明白了爲什麼當初莫桑給她的感覺會是死一般的寂靜,這個女人被傷的遍體鱗傷,體無完膚,現在連對生活都失去了目標,沒有方向,沒有了希望,她還剩什麼?
汪藍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只是不發一語的做到了牀邊,輕輕地拍打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慰受傷的孩子。
桃子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一羣醫護人員站在九號病牀旁邊,汪藍坐在牀邊上,安撫着那個病人,身爲護士的敏銳讓桃子沒有說話,站在門邊沒有進去……
桃子陪着汪藍回到家的時候駱越恰好也在,正在客廳裡吹着空調喝着茉莉花茶,因爲怕汪藍回去又胡思亂想所以就給叫到自己家裡了,因爲駱越休的是一個月的長假,所以並沒有打算這麼早就又回去上班
。端着茶杯看着兩上班的女人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駱越灌了口茶放下杯子問道:“怎麼了?醫院裡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桃子先進了屋,手上提包一甩,跳進了正對着駱越的沙發上,抱過旁邊的抱枕在懷裡,頭抵着枕頭,悶悶道:“別說了,就昨天小藍接手的那個打胎的病人,知道自己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現在要都不肯吃,小藍沒辦法只能在她的吊針上下功夫,哎,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汪藍此時也換了拖鞋走了進來坐在了桃子旁邊,駱越優雅的取過她平時用的杯子給她倒了一杯茉莉花茶,說道:“那現在怎麼樣?用吊針拖着也不是辦法啊。她當初打胎的時候就沒想過會出現這種狀況嗎?”駱越和起初的汪藍想到了了一起。
聽到這裡汪藍又是鼻子一酸:“她是被她男朋友給騙了,誤吃了打胎藥。”
“什麼?怎麼會這樣?”桃子尖叫。
“應該是那個男人跟哪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好上了吧,怕莫桑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礙事,所以就……”汪藍說的的確沒錯。
“這世界上還真有這樣的男人,真tmd不是人啊,爲了錢連自己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桃子忍不住爆了粗口。
一旁的駱越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桃子轉生眼神冷冷的盯着駱越:“駱大醫生是覺得哪裡好笑呢?嗯……”
“沒……沒有,哪兒都不好笑。”駱越立馬憋住笑舉手投降。
“哼,我還以爲駱大醫生是覺得那個賤男做的對呢。”桃子陰陽怪氣地出聲。
“哪裡敢啊,這樣的男人簡直死一千次也不足惜。”面對桃子的滔天怒火駱越當然知道世界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自然不敢在這時候往老虎屁股上拔毛,“那現在這個莫桑還真是令人擔心,有囑咐人看好她嗎?”駱越立馬轉移話題問汪藍。
“嗯,我有跟今天加班的護士打招呼,讓她們注意點。”汪藍說道。
“那就好,不然明天我也回醫院看看,反正也是帶薪休假。”駱越說着不忘又抿了口茶,舉止優雅的讓人髮指。
“也是,小藍的事情當然得多多上心纔是。”桃子語氣酸酸的說道,還着重的強調了小藍兩個字,說完起身也不等駱越解釋把手上的抱枕往沙發上一扔回了自己房裡。
駱越傻眼的看着莫名吃飛醋走掉的桃子,看着一臉無辜的汪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尷尬的嘿嘿了兩聲。
冷凌出去坑蒙拐騙回來的時候一進門就感覺房子裡被一股低氣壓給籠罩着,他想來鼻子好使,也不知怎麼的就聞到了一股子酸味,剛接到汪藍電話讓他來駱越家還有幾分奇怪。其實是桃子此刻正在吃拌麪,硬是在裡面加了半壺醋,還在那裡咕嚕咕嚕吃得歡快,旁邊的汪藍和駱越也一人一碗食之無味的咀嚼着碗裡的麪條,冷凌很自覺的從冰箱裡拿了盒泡麪給自己泡上,好死不死的拿了盒老壇酸菜面,哎,一時間弄得屋子裡酸味更濃了……
就這樣各自吃了麪條,冷凌打着哈哈帶着汪藍回自家去了,剩下桃子和駱越,駱越想開口又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桃子見駱越那樣自然更加的生氣了,衝到冰箱前又刨出了一碗滷肉面把剩下的半盒子醋給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