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哭着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第二日醒來便發現自己在花轎裡,懷裡揣着那把姐姐以前常用的紅木梳,不管我怎麼跟外面的喜娘說弄錯了,她就是不放我回去,後來我纔想起那夜姐姐來我房裡給我送了碗薑湯,說是剛纔聽到我咳嗽怕是回來的路上着涼了,姐姐應該就是在那晚薑湯裡下了藥,迷暈了我,第二日便把我悄悄地塞進了花轎,我在轎子裡想明白了,知道外面這些人怕擔罪名,也是不敢放我的,但是想着這樣姐姐也就不用遭難了,誰知真是新婚之夜便被大夫人害死了,當時我的魂魄莫名其妙的就附在了紅木梳上,本來原本我也不該這麼恨,可是……”
冷凌看着紅玉這樣子,心裡也纔出了七**分,說道:“我想你姐姐應該頂了你的名回去上工吧。”
紅玉看着冷凌,紅着眼睛很是可憐:“嗯,姐姐頂了我的名回去上工,原本我也不該恨的,畢竟我已經死了,可是我心裡有個放不下的人,是我家少爺,我在那戶人家裡便是伺候他的,少爺對我很好,話說以後會娶我,我們原本約定好了的,可是姐姐……我以爲姐姐會把事情告訴他,可是姐姐卻說我是爲了榮華富貴,自願嫁給那員外的,說我現在都不認家裡人了,有了錢,所以她才爲了養家來到這裡找活做。少爺信了姐姐的話,便留下了她。我當時很恨,姐姐怎麼可以這樣,明明是她害我的,我幫了她,可是她還毀了我的清白,還……還……”紅玉說不下去,哭了起來,哭聲傷心無比。
汪藍心裡似乎也明白了些許,只是爲紅玉惋惜。
“姐姐做了少奶奶。我一直在她身邊看着她,看着她榮華富貴,和少爺郎情妾意,可是我看着心裡就恨。恨她如此待我。一日,那把紅木梳名模其妙的又落到了姐姐手裡,當時姐姐看着紅木梳的樣子跟見了鬼一樣,嚇得臉色發白,少爺問她是不是有事,她說沒事,後來爲了報復,我便進入到了那把紅木梳裡,不管姐姐扔了多少次,我就又重新給送回去。就這樣姐姐被嚇得很是悽慘。我其實也並未真像害了姐姐,想着嚇了她也夠了,自己也可以走了,可是沒過幾日,姐姐卻請來了高僧。那和尚做法將我從紅木梳裡逼了出來,當時姐姐看到是我,臉都扭曲了,大叫着要那和尚毀了我,那和尚也是是非不分之人,竟真的架起了烈火,要我魂飛魄散。我當時在活力大聲的質問姐姐,問她爲何如此對我,沒想到她卻大笑着說自己早就知道我與這家的少爺有了感情,故意讓爹爹將她賣進員外家,故意寫信叫我回去,然後將我迷暈送進花轎。她早知道那員外的大夫人不是個善茬……呵呵,我當時聽完都瘋了,她做了這些事爲的就是代替我進了這院子,利用少爺對我的感情當上少奶奶,不惜故意害我性命。我當時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居然硬生生衝破了那火海,雙目赤紅的來到了姐姐面前,我殺了那和尚,姐姐也硬生生的被我嚇死了。呵呵……”紅玉說着,眼神卻變得空洞了,臉色蒼白。
“可是……”汪藍想問她又爲何會失去了記憶,可是卻問不出口。
紅玉卻明白了,看着汪藍笑笑,神情寂寥哀傷:“後來少爺回來了,那時他已經是老爺了,我就那麼看着他,看着他呆愣愣的走到姐姐屍體旁,像沒有了魂魄也一樣,我想告訴他這個女人不值得他那般傷心,我想告訴他自己從未背叛他,可是我一直在他耳邊說他卻好像根本聽不到一樣,就那麼抱着姐姐的屍體哭泣着,我想拉開他,可是手一碰到他的身體卻直接穿透過去了,我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那樣過了多久,少爺似乎是眼淚流乾了,轉過身幽幽的看着我的方向,那時我有種錯覺:他能看到我。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他真的看到我了,但也只是看到了,他聽不到我說的話,我卻聽到了他說的。他罵我爲什麼那麼狠毒害死自己的姐姐和侄子,爲什麼做鬼了還不放過他,說明明是我背棄他在先的……他就那樣哭泣着指責我,我拼了命的告訴他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背棄她,一切都是姐姐設計的,我想告訴他我不知道姐姐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我還想告訴他很多很多……可是他都聽不到,他拿起了那個和尚的桃木劍,向着我的胸口刺了過來,我不知道自己當時還痛不痛,可是我卻聽到了心碎的聲音,碎成一片片的,我伸出手想替他擦乾眼淚,可是手還是穿過他的臉頰,最終也碰觸不到他……後來我便一直呆在了那把紅木梳裡,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傷心,我忘記了一切,就那麼呆在那把梳子裡,再也不想出來……”紅玉說着,臉色疲憊。
汪藍看着紅玉的樣子,原本剛開始覺得紅玉應該只有十一二歲,可是此刻那張臉卻莫名的成熟了起來,是一個少女的模樣。其實紅玉死時已經是十六歲了,只因爲各自矮小,加上那張臉確實是沒有完全長開,所以給人的感覺很小。
汪藍不知道說什麼,就那麼看着,然後輕輕地抱緊紅玉的身子,那具虛假的身子是那樣冰涼,給人的感覺那樣的寒冷,雖然知道紅玉已經是個死人,可是汪藍卻越抱越緊,似乎想溫暖這個被傷的千瘡百孔的人兒,紅玉蜷縮着身子,任由汪藍抱着,一動不動。
冷凌本來想還是收了紅玉的,可是此時卻硬是下不了手,想着還是順其自然好了。
汪藍抱着紅玉,第一次想要是這世間真的有起死回生那該有多好,像紅玉這樣的孩子,實在是不該有那樣的命運。只是這世間本就沒有起死回生,所以一切還是那樣,無法改變……
桃子和駱越是在之後上班的時候聽到汪藍說紅玉已經恢復了記憶,還聽到了紅玉悲慘的命運,桃子止不住的哭泣,駱越雖然傷心,但畢竟是男人,也沒表現的多誇張。
“小藍,那現在淑子,哦不,是紅玉怎麼辦呢?乾脆就讓冷老頭一直給紅玉施法,讓她就這樣好了。”桃子覺得紅玉太可憐了, 就那麼成佛了讓人接受不了,對汪藍說道。
“我也沒辦法,當初冷叔本就說了那法術維持不了多久,現在紅玉又想起了過去,其實……其實你們現在已經看不到她了,她已經又變回了鬼魂的樣子。”汪藍說着,自從紅玉恢復了記憶,便又做回了鬼,不知道是不是覺得這人做起來太難受還是怎麼的,“冷凌說紅玉這樣的狀態,她不自己走,過兩天鬼差也會來帶她走的。”
“啊……怎麼能這樣,紅玉這麼可憐。”桃子反對道。
“其實這樣也好,畢竟紅玉的生命早已經沒有了,硬是留在這世間也不過是遊魂罷了,能夠重新開始,真正的忘掉過去這纔是最好的選擇吧。”駱越在一旁說道。
汪藍想駱越居然和冷凌說的話一樣,其實他們說的對,這樣也好。
當晚,汪藍回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紅玉了,只是似乎隱約的聽到紅玉在對她說謝謝,還有謝謝冷凌,桃子和駱越,還有尤其是冷老頭,其實紅玉真的覺得自己很幸福,能夠遇到汪藍他們,能夠這樣響起那些悲傷的事情,其實這幾百年的歲月她忘記了那些何嘗不是上蒼對她的仁慈,忘記比記得好,雖然當她再次記起的時候,她身邊卻遇到了願意傾聽她悲傷,安慰她的人,她真的已經是很幸運了。所以紅玉走的很安詳,很情願,來生她希望自己還能遇見汪藍他們,有他們在身邊感覺真的很好。
汪藍看着紅玉房間空蕩蕩的樣子,想着紅玉的樣子止不住的哭,流着淚卻又笑着,冷凌他們說得對,這纔是最好的結局。
突然之間想起了之前小黑曾經說過的宿命,紅玉的命悲苦,那遇見自己也應該是命運註定的吧,汪藍似乎突然有些感激自己能夠看到那些東西了,因爲有了這雙眼睛,自己遇到了冷凌,遇到了那些有着悲慘命運的鬼魂,可以幫助他們,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命呢。
紅玉走了,一切似乎又恢復了正常,汪藍,駱越,桃子還是那樣正常的在醫院上着班,冷凌照樣的抓鬼驅邪,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但是汪藍卻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經變了,感謝她進入了那家店,買了那把梳子,遇到了紅玉,感謝她身邊有冷凌這個愛人,還有桃子駱越這樣的之交好友。
春天已經徹底來到了,萬物復甦,一切欣欣向榮的樣子,陽光越來越溫暖,汪藍喜歡上了清晨起來跑步,在公園裡,看着那些慢慢發出新芽的樹木花草,那些象徵着新生的感覺讓汪藍覺得額很舒服,似乎很少有這樣愜意的感覺,那些曾經遇到過的人和事,那些曾經聽聞過的故事,不知不覺似乎在變得歡快起來,汪藍覺得自己就這樣迎着照樣奔跑似乎能夠聽到生命的吶喊一般。
冷凌覺得汪藍變了,那種心態上的變化讓冷凌覺得很舒心,他喜歡這樣看着汪藍時不時露出的明麗笑臉,溫暖無比。
桃子和駱越已經訂好了婚期,似乎一切都正是陽光正好,明媚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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