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死,很有可能是因爲贖罪。
一開始他就在贖罪,不斷求饒,在鬼屋前,在洗骨葬的缸面前他都表現出了其他人沒有的狀態,做了別人沒做的事。
求饒,贖罪都是爲了讓自己能躲過懲罰,能活下去不受到罪責。所以一次又一次,他活了下來。
但是,求饒顯然已經不能滿足王平他們了,這一次張靈的死被打斷,估摸着王平已經給陳龍下達了什麼命令,鬼使神差的,他把張靈帶到鬼屋,將他推了下去,僞造了紙條……
這一切只是我的猜測,可我卻有九成把握斷定這件事和陳龍有關係,有五成把握張靈的死是陳龍導致的。
我看着陳龍,一直看着。
“看來兇手快要浮出水面了。”黃天明這個時候道,把本子一收,不打算再給我們做筆錄。
“你們走吧,該讀書就去讀書,剩下的交給我就好了。”他道。
我們幾人互相對望,之後離開了醫院。
我們很清楚,現在不走,等換了別的警察我們又要被問住,到時候想脫身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我們走在路上,商量着去鬼屋,然後我們沒有去成,原因是姍姍她們害怕,聽說跳樓的人死狀都很慘,腦袋開花什麼的,所以她們怕。
如今我們來到距離學校不遠的公園裡,坐着,誰也沒說話,沉浸在各自的思想中。
我想姍姍和關之琳此刻想的最多的是害怕,那種無孔不入的恐懼感。
至於陳雲求,在他臉上能看到的是迷茫,整個人傻了一般。
陳龍?他顯得很驚慌,非常恐慌的那種。
當然落在我眼裡這都是他裝出來的,要說嫌疑人不是人,我實在想不出其他人了。
“怎、怎麼辦呀。”姍姍低聲道。
我掃了眼陳龍纔看着她,安撫她讓她不要擔心太多,還說我不認爲是謀殺的觀點。
姍姍等人來了精神,問我爲什麼會這樣想。
陳龍也看着我,等待我回應。
“那是因爲天哥不知道我們的遭遇,不認爲世上有鬼,要是他知道,肯定不會認同謀殺的說法。”我道。
繼而開始分析爲什麼我會這樣說,首先張靈沒有仇人,一個學生能得罪什麼,多大的仇引得對方痛下殺手。
然後是陳龍一直守在病房外,也沒發現可疑的人,再者去個廁所才那麼幾分鐘的事,誰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把張靈那麼胖一個人快速搬走,除非對方是兩個以上的人團伙作案。
不論怎麼說,團伙作案的可能性很低,最後一點就是,對方如果要謀殺張靈乾脆在病房裡抹他脖子了事,何必大費周章?
我儘量把所有認爲可以證明不是謀殺的證據都搬了出來,說了那麼多,其實就是爲了麻痹陳龍。
沒有證據,要想捉獲陳龍基本是不可能的。我現在也不管眼前的陳龍到底是真的陳龍還是已經被什麼東西取代的陳龍。
總之他是定時炸彈,在我們當中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性。而且他還是那種隱匿性的炸彈,即便光明正大擺放在眼前,可因爲沒有足夠的證據不能拆除,只能眼看着他一個接一個把身邊的人害死。
“不對,王風你說的不對。”關之琳這個時候道。
我看着她,問她我怎麼不對了。
“監控呢?醫院裡應該有監控的。要知道事情經過只需要去看錄像就行了,這樣就知道是誰帶走了張靈,或者是張靈自己走過去。”
關之琳確實挺聰明的,在這個時候居然想到了監控。
我看了眼陳龍,見他並沒露出驚慌的表情所以我想,監控要不是壞了就是陳龍有什麼方法避開了監控。
見此,我也不擔心這個會破壞我的計劃。我忙說自己怎麼沒想到,然後讓大家趕去醫院,查看監控。
我們來到醫院,找到護士詢問監控室,這個時候黃天明恰恰從旁邊走過,見到我們後走了過來。
“不是讓你們不要待在這裡了嗎?”他皺眉道。
我們把來的目的和他說了出來,結果黃天明笑着說你們倒是挺聰明的,不過監控的事就不要想了,昨晚監控器壞了,一晚上都是雪花。
“啊!那麼巧?”關之琳失聲道。
我內心早就知道是這樣的,所以對陳龍的懷疑再次加深。不過現在我也表現出驚訝的表情,說着和關之琳一樣的話。
“巧什麼巧?那是因爲監控器下面不知道被誰放了磁鐵,磁場影響了監控,把監控器整壞了。”黃天明苦笑道。
後來他說有事忙先走了,留下我們幾個人在原地,走的時候他不忘記勸說我們,早點離開。
“難道真的是人爲的?”關之琳道。
姍姍等人陷入沉默,我也不說話,看着陳龍,心道這事沒完。
“我今天要回家一趟。”就在此時我開口了。
“爲什麼?”
“回家走什麼?”
姍姍等人問。
我自然有我要回去的理由,但是這個理由不能和她們說。
我說就是家裡有事,回去一趟就回來,要不了幾天的。
她們聽到這裡才點點頭,叮囑我要一路小心。
我是真的要回家,昨晚遇到婆婆和一個叫胖蘭的小女孩後,我知道我必須回家。
我的家距離學校這個地段並不遠,很小的時候我爸媽就攢錢在這裡買了房子,說爲了我學習方便等等。
每一個父母都早早爲自己子女打算好的,我的爸媽也是,從小我就很尊敬她們,覺得他們是最偉大的人。
所以從小我就不叛逆,因爲我知道她們的辛苦,也知道她們爲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如今搭上回家的車,內心感概萬千。
讀書爲了鍛鍊我們的獨立和成長,學校是不允許我們出外的,要不是最近我們班上發生了太多事,估計現在還困在學校裡像只小鳥一樣失去自由。
所以平日裡除了假期,我們是見不到自己父母的。現在能回家,倍感思念。
不過見到我媽後我就不思念了。
下了車我剛進家門,正在曬衣服的我媽立馬就看到我了,二話不說,我纔剛喊她一句媽她已經提着我耳朵往家裡扯。
“你個死小子好學不學居然學逃學?哎呀,膽子肥了,還往家裡跑,真是個死小子!”
我媽,肥蘭,因爲從小比較胖,所以現在也比較胖,胖的人可以想象,力氣挺大的。這一扯我耳朵痛的我叫娘,而且此時她已經開始破口大罵了,罵我死小子什麼的。
我慘叫着,身子往後縮想掙扎開她的大手控制,奈何我怎麼掙扎都沒用,耳朵被抓的死死的。
我那麼大個人,就這樣被我媽提着耳朵進屋去了,進去丟我在地上,她去找掃把了。
看到這裡我要哭了,大刑伺候呀!
“媽!我的親媽媽呀,我不是逃學的呀,不信你打電話問老師,我絕對沒逃學!!”我立馬吼道,隨即還做出發誓的姿勢,說我可以發誓證明我沒說謊。
我媽這才停了下來,將手裡的掃把一丟,上下打量我,看我有沒說謊。
小時候把家裡的東西打破我肯定撒謊說不是我打破的呀,誰讓我媽下手狠。所以從那個時候她總覺得我說什麼都是撒謊,就像現在,她一定會這樣打量我,然後揣測我說的是真是假。
“算了,這次信你一把。說吧,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回家了?”我媽終於妥協了。
我鬆了口氣,好歹混過去了。
“媽,我們班出了點事,所以暫時不用上學。我想你了,所以就回家來看你,就那麼簡單,你別老想我是壞孩子呀。”我抱怨道。
剛剛一回來就被揪耳朵,差點掃把就來了,我內心能沒有怨氣嗎?
我媽則不然,當作沒聽到我後面的,但是她聽了前面的話,說你們班還有什麼事發生,搞的連學都上不成。
我沒把死人的事說出來,就說出大事了,所以整個班的人都放假了。
我媽還在追問是什麼大事,我說我肚子餓了要吃飯,暫時把她忽悠過去。
肯定不能讓她知道死人的事,知道了她肯定會各種擔心,然後和隔壁的大嬸、大娘說這事,這些話傳出去對學校多不好。
“想吃啥,媽出去買菜。”我媽先到廚房張羅了會,最後出來問我,手上已經提着籃子了。
我說隨便,最好有排骨。我媽說好,讓我在家休息,她等會就回來。
平時家裡就她一個人在家,所以比較節約,剩飯剩菜這樣吃,煮一飯夠吃一天,菜也是。
至於平時因爲一個人的緣故,菜也簡單,一個青菜或者一個葷菜,量也不多,就這樣。
我突然回來,估計是家裡沒有其他的菜所以我媽纔不得不出去買。
看着老媽離開,我原本的笑意收斂,更多的是心疼她這個年紀了還在爲我辛勤付出,勞苦着。
別人家的老媽比我媽幸福多了,跳跳廣場舞,出去逛街,開車去玩……
我媽沒有,家裡各種事情需要她去打理,更像個連假期連工資都沒有的保姆。
內心傷心過後我在屋裡轉了起來,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找外曾祖母的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