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又摘少將頭
連接四五輪的狂轟,石田大介才小心地讓一個小隊拉開距離往山頂衝鋒,自己手下沒多少人了,獨立團的又實在是狡猾狡猾的有,帝國的炮火不知能不能把他們轟滅轟垮?不能再派太多人的了,不然自己就成光棍羅。不過讓他興奮、讓他意外的是,這回很順利,這一個小隊除了七八個自己摔死摔傷外,沒有引來獨立團的手雷和衝鋒槍,竟然很順利地佔領了山頂。
獨立團終於跑了,石田中佐鬆了口氣,立即命令自己大隊,不,中隊的所有人都衝了上去,由他親自帶隊。對手也就四五個人,那麼猛烈的炮火轟擊下,怎麼樣都得死個一個半個吧?二三個人應該可以對付,要知道自己手下還有二百多人呀!
山頂黑乎乎的,給帝國炮火薰陶下的眼睛現在是很不適應,但憑他的嗅覺,那幾個獨立團的人肯定是逃到了對面的山上去了。追還是不追?他猶豫了一下,感覺這回損失太大,沒法向上峰交代,必須的撈到一具半具獨立團的人的屍體才行,可惜的是這山頂上找不到一塊甚至半塊的“異肉”,後果比較嚴重,有可能……
他想得明白,立即喊起了殺基基,讓手下的二百多人往山下衝,再往對面的山頂衝鋒。他很明智地走在了最後。果然沒意外,自己的勇士剛踏上了半山腰,上面就有冒煙的東西在他們的頭頂上炸響了,接連好幾輪,然後自己的勇士便如下餃子般滾下來一大堆,石田大介的腳步還未踏上山的邊緣,手雷一響,他就撲到了山壁上,只不過一會兒功夫,自己的身前已堆滿了一層“餃子”,堆得有他一人高了,幾乎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心裡悲哀:俺要當小隊長羅……
幸好聯隊長已命令炮兵搶上了山,對着對面山峰又是一番狂轟濫炸,不知有沒有轟死獨立團的人?但轟出的山石泥土卻是如滾滾洪流般落了下來,本來就給自己的勇士的屍體壓得喘不過氣來的石田大介頭上又多堆了一層泥屑石屑,而且是越來越多,越堆越高。他心中太駭,想推開屍牆,但這勇士的屍體好重啊,一個一百斤,兩個兩百斤,三個……越來越多的泥土石塊給轟了下來,不甘心的石田大介數着“屍體重量”漸漸的“睡了”過去……
長野義雄有條不紊地命令着第二、第三大隊的士兵或正面進攻或迂迴前進,都很小心,絕不能冒進,一步一步地把獨立團的人往深山裡趕。第一大隊的人是給打殘了,第二第三大隊的人不能再有大的損失,他實在承受不起。
戰火一延伸,第40聯隊野戰醫院的人便開始出動救死扶傷了,樑宇很“幸運”地給人擡上了擔架,一路往後退去。不用自己走路,他真的很享受。當領導慣了,人也有點懶了,給人擡着走的感覺實在很不錯。
傷兵很多,擔架隊顯得很擁擠,但這些野戰醫院的小鬼子還是很訓練有素的,真的做到了那種有條不紊的模樣。樑宇半眯着眼,知道自己是給擡進了那條大村子,村子很破爛,沒有多少完整的房屋,鬼子的野戰醫院就設在村頭的一個破破爛爛的大院子裡面。
到了門口卻開始“塞車”了,這次夜戰,弄回來還有氣的人數不少,足足有三百多人,已超過了這院子的容量,許多傷勢稍輕的只能坐或躺在了外面的平地上,樑宇由於“自救”得當,只能列入第二批救治的人員之列,在空地上輪侯了。
現在的他可是慘情之極,滿身的血污,從頭頂到下巴都纏上了一層血布,很悽慘。他是怕自己的口音不對,只能用此來封自己的嘴巴了,這樣纏一纏,也可以掩飾容貌,大家都是一個大隊的,朝見嘴晚見面,肯定互相認識,在黑夜中再纏上這玩意,不是火眼金睛肯定是認不出的。
事情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是想躲在角落裡打個冷槍扔個冷雷,打完扔完就跑的。但這次鬼子卻沒煩燥,居然沒一味地進攻,視線範圍內一個魚兒也沒見着,用炮轟擊之後,派兵攻山的居然就那麼幾個,原本計劃趁這機會混進隊裡攻上去再偷偷溜走的,但小鬼子的人數太少了,衆目睽睽之下他也沒好意思跳出來混進去,更是沒辦法溜走,後面還擺着一個大隊的鬼子呢,一跳出來還不給逮住?
他只能很老實地在那旮旯裡躺着,等鬼子的野戰醫院的人員衝了上來,到處蒐集傷兵的時候,樑宇無奈之下,只能在那裡躲着簡單地化了個妝。鬼子的野戰醫院的那些工作人員還真仔細真負責,每個角落都搜遍了,樑宇很不幸地給看見了,兩個小鬼子撲了過來,照照眼摸摸脈,見樑宇還有氣,便把他弄上了擔架擡到了這裡。也好,這裡都是半死不活的人,好對付!樑宇心裡在苦中作樂。
這鬼子的野戰醫院人員不是很多,大約三百多個擔架兼警衛隊,三四十個男護士,七八個男醫生,不過這次的傷亡人員實在是多了點兒,那些醫生護士都是忙得團團亂轉,又沒法去抽調其他人員過來幫忙,前線的壓力好大啊。聯隊長甚至還準備抽調擔架隊上陣羅,哪有人手過來幫忙?
現在那些醫生護士個個忙得火眼金睛,這院子已經沒法子裝人了,那些治完的傷兵只能轉移到了隔壁的一間破屋裡,現在擔架隊又全體出動了,那些轉場的傷員只能由那些男護士去搬了,人手實在太少了。屋子裡有一人又在高聲大叫:“來人,快把他擡出去……”卻是一個脾氣不太好的主治醫生,弄完一個之後,迫不及待地讓人把這傷員擡走,但身邊只有一個男護士有空,根本找不到第二個過來擡擔架。
樑宇見機,很掙扎着主動地站了起來,很主動地小跑着過了去,很主動地向那軍醫敬了一禮,那軍醫喲西一聲,朝他點點頭,樑宇便很主動地擡起了擔架,和另一個男護士把這胸口纏着厚厚紗布,比樑宇還要誇張的鬼子傷員往旁邊擡去。
那男護士邊走邊稀疏,還自我介紹:“多謝了,實在太忙了,前線也不知打的什麼仗,死傷那麼多帝國士兵,真令人難過啊……我的橫路三郎,你的……”樑宇感覺這傢伙的口音跟他的正宗國際日語有點不太對路,只好張開嘴啊啊連聲,那橫路三郎這纔想起,便說道:“抱歉,這位老弟,你傷得重不重?”樑宇搖搖頭,又是啊啊連聲。
進了旁邊的院子,裡面已躺滿了一堆半死不活的日本傷兵,很悽慘,但看起來真解氣,樑宇心裡升起一層快感,心想:“嗯,打傷這些鬼子似乎比打死他們還好一點……嗯,不行……這些小鬼子要是不死,說不定回去看着av又弄出一大堆來,再來噁心咱們中國。除非把他們都閹了……嘿嘿嘿……太麻煩了,還是喀嚓了好過。”
放好這小鬼子,樑宇又熱情地去幫助橫路,接連幾個來回,做義工做得還真是不亦樂乎,當然這忙可不是白幫的,在熱火朝天的工作中,樑宇順手牽了好幾次手雷,反正鬼子在救治過程中身上的武器是取下來就隨手扔在一邊的,牽上十顆八顆手雷根本沒人覺察。
有重傷的是兩人擡,稍輕的便是一人扶了。義工樑宇便是趁這機會,在幾個還昏迷着的鬼子身下都塞上一顆拔了鞘的手雷,這樣似乎不是很人道,但是跟這夥畜牲講人道,講得多了便會漸漸成畜牲的,樑宇纔不幹呢,有一顆就塞一顆,絕不手軟。一個多時辰後,周圍四五個破屋裡都塞滿了傷員,當然二三十個重傷員的身下都給加了料,樑宇也不擔心立即會發作,所揀的對象都是打了麻醉的那些人,一時半刻還不會醒轉或翻身。
前面的戰事已趨於尾聲,擔架隊也陸續回來了,其中還有不少空架子,人手多了,樑宇便適時地傷口發作,又躺回輕傷員人叢中,當然是在一個角落裡,費事那些無聊的輕傷員找他聊家常。現在或許是最好的脫身之機,但既然給人加了料,這效果還沒見着,他有點不甘心,還是等等再說,反正離天亮似乎還有很長的時間,也不急着這一時。
過了不久,一堆鬼子從那頭村子匆匆開了過去,規模不小,是聯隊級別的,輕傷員堆中有人嘀咕道:“嗯,是39聯隊的過來了……”
不久一堆軍官很沉重地走了過來,爲頭的竟然是一個一顆星的傢伙,高高瘦瘦,面無表情。他身邊還有一個是二槓三星的大佐,其餘的都是佐級及上尉以上的軍官,一堆啊!樑宇噓了口氣,食指又動了起來。
第十師團步兵第八旅團旅團長瀨武平少將心裡很沉重,接到第40聯隊遇襲的消息後,他便和第39聯隊的沼田多稼藏大佐率兵趕了過來。這場襲擊可是出乎他的所料,這段地域還屬於支那獨立團的活動範圍之外,他是很放心的,他旅團的任務本就是要從側後襲擊,配合瀨啓谷的33旅團的行動的。誰知道人家還未打響,他這邊倒遇襲擊了。
獨立團的厲害他是知道的,那麼多帝國名將都毀在了他們的手裡,絕對不是好對付的對手。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頭痛啊。接到長野義雄的消息後,他不得不盡起39聯隊前來支援,同時命令長野義雄不得冒進,小心着了獨立團的道兒。要知道這獨立團最擅長山地作戰,往往是以小股部隊把帝國大部隊引入深山然後便是伏兵盡起,用最優勢的兵力消滅帝國的有生力量。幸好這長野義雄爲人謹慎,這個他是很放心的。
現在如此多的傷員,也讓他心裡很難過,他禁不住停下了腳步,輕傷員堆中的一箇中尉受寵若驚,立即大叫道:“起立,敬禮!”傷兵中能動的都肅立起來,朝他致敬。
瀨武平少將木然地舉起了手回禮,說道:“帝國的勇士們,你們辛苦了!”傷兵們齊聲吼道:“爲了天皇,爲了帝國,絕不惜身!”聲音很整齊,樑宇卻很噁心,心裡暗罵:“去你,小鬼子真是頑冥不化,絕對是該死的!”
他癡癡地望着那瀨武平,想着怎樣去割他的頭?這可是獨立團的招牌,中將捉,少將割,對小鬼子的威懾力可是太大了,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啊!但那麼多鬼子在周圍,他根本就沒一點機會,要是人家舉完手就一拍屁股就溜了,還真是奈何不了人家喲。真是遺憾!
誰知這瀨武平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看完輕傷員,還意猶未盡地對沼田多稼藏大佐說道:“沼田君,進去看看吧。”說着轉身進了野戰醫院,惹得裡面便傳出聲聲哀號,他的行爲顯然是嚴重地激勵了那些半死不活的畜牲的意志。
瀨武平似乎很滿意,出來又進去,拉大隊進了旁邊的傷員屯集屋。樑宇噓了一口氣,心道:“自作虐不可活,不是我教你的喲……”手指動動的,他心裡已開始數數了。
心裡數到十的時候,便聽到那屋子裡轟的一聲炸了起來,便聽到一聲悽慘的哀號:“將軍閣下……”然後又是接連二三地發生了七八聲的爆炸,爆炸聲驚動了周邊,幾間屋子裡隨即又傳來了十幾聲的爆炸,本來很熱鬧的山村這回便更熱鬧了。到處有日本人在四下亂竄,整個在轉進的39聯隊齊都動了起來,有一個大隊長大叫道:“別慌,趕緊熄火……”
有火光很容易成爲靶子!那軍官很明智地發出了命令,有一隊日本兵動作很迅速地忠實地執行了這個命令。很快最後一粒火星都給徹底消滅掉了,整個山村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那一二十處的爆炸並沒有引燃多少火苗,所有物品都幾乎給帝國勇士搜刮光了,炸可以炸,燒卻沒處燒。
衆目睽睽之下,樑宇還在爲怎樣行動而頭痛呢,不料剛瞌睡人家就送來了枕頭,真是舒服啊。樑宇沒有絲毫猶豫,摸了杆步槍,趁鬼子們還在驚魂未定的時候,直朝那爆破的屋子裡衝去,藉着熄火時的最好一絲亮光,他見着裡面是一片狼籍,煙霧瀰漫中,十幾個小鬼子軍官全都倒臥在地板上,這麼狹窄的屋子裡,又接連觸動了十二顆手雷,能活着還真見鬼了,一眼瞥見那個大佐現在是穿了腸爛了肚,那少將也是破破爛爛的,脖子給炸出一個大洞,切皮頭便離,倒是省了許多事。
樑宇手腳極快,看準方位撲了上去,一刺刀削掉了皮,扯下他的軍服包了就走。這屋裡的地形他早就看好了,朝着裡面的斷牆缺口衝了出去。順手朝後面扔出兩顆手雷,轟的兩響炸倒一堆趕過來的鬼子。
這屋子的後面便是一座小山坡,上面有三個鬼子哨兵,樑宇三幾下便竄了上去,那三個鬼子哨兵衝了過來,樑宇不待他們開口,搶先道:“敵襲,準備迎擊。”那三個見是自己人的口音,不疑有他,一個還熱情地問道:“下面的,什麼的幹活?”不料一道冷光閃過,正好劃破了他的喉嚨,那鬼子嗬嗬連聲,在原地蹦跳。
樑宇手腳不停,裝作失腳朝一個黑影撲去,那小鬼子還伸手過來扶,立即心口劇痛,便和樑宇一齊跌倒。第三個鬼子看不清狀況,停下了腳步。樑宇來不及拔刺刀,人便一蹦而起,朝他狠狠地撞了過去,他也跟着撲倒,手一伸對着他那疑似咽喉的部位掐了過去,出手很準,碰到了那鬼子的喉結,樑宇手一合,把他捏得吱吱有聲,撲騰了幾下便是不動了。
解決了三個鬼子哨兵,樑宇摸索着把他們身上的手雷全部摘了下來,眼見下面的屋子人影幢幢,不知有多少鬼子進了屋?樑宇想也不想磕動手雷就是砸過去,一連五顆,爆炸的火光中卻見許多黑影在“跳着舞”,效果似乎很不錯。
四下裡人聲鼎沸,也不知有多少鬼子在亂竄,樑宇想了想,感覺土坡之後肯定還會有鬼子駐防,這裡距大山還有一段距離,衝上山去好像不太容易。他當機立斷,把三具鬼子屍體踢落到另一面,自己重新滾落到土坡下的破屋的斷牆後面。悄悄地挖了個大洞,把那瀨武平的頭顱埋了起來。這時有一堆鬼子從破屋裡衝了出來,嗷嗷叫着朝土坡衝去,樑宇趁着黑暗,也端起了槍,也嗷嗷叫着尾隨前進。
這一小隊帶隊的是一箇中尉軍官,一上土坡,他立即喝令警戒。一干人井然有序地各找位置伏了下來。不一會,對面人影幢幢,有好幾十人衝這邊移動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緊張,前面的一杆三八步槍突然間打響了,樑宇立即跟風,朝對面扣響了扳機,然後便是伏了下來。有人帶頭,又有人跟風,緊張了半夜的鬼子發泄般地打響了手中的槍。砰砰砰地朝對面的黑影打個不亦樂乎,這個黑夜太恐怖,不能不用槍來壯壯膽。
對面的也不甘示弱,機槍步槍一鼓腦兒地傾射過來,這裡就是一道小土坡,沒多少隱藏之地,對面的火力兇猛,一下了把前面十幾個爆掉了頭。這衝上土坡的也就三十幾人,沒有機槍,就憑這幾條步槍還真不夠人家來。爲頭的那個中尉,悍勇無比,一邊放着手槍一邊讓部下狠狠地反擊,但對面一顆不長眼的子彈偶然掠過他的頭頂,正好給他的腦門撞着了,他啪的一聲翻倒地下。他的一個衛兵驚呼地叫了聲:“中尉……”用手一摸,他立即尖聲怪叫起來:“支那爆頭惡魔啊……”
樹的影,人的名,這爆頭惡魔實在是太恐怖了!殘餘的鬼子都絕望地叫了起來:“來人呀,支那爆頭惡魔來了……”在槍炮聲中,這些咋呼卻是分外刺耳。剎那間整個山村都動了起來,39聯隊的數千人都朝這邊涌來,不分青紅皁白一齊朝着黑暗的對面開槍射擊,或開炮轟擊。一打再打,一射再射……
對面的卻是40聯隊的第二大隊的木村拓採中佐率領的一箇中隊的日軍,他們本來是要奉命繞道去攻擊支那獨立團的,但在這黑暗中兜來轉去,就是找不到路,又不敢點火,這樣的黑夜要是點上火把,無疑是找死的行爲。正困惑間,這邊的爆炸聲給了他們指引方向,他立即率隊衝了過來,但支那人就是狡猾狡猾的,竟然設了埋伏,他只能反擊了,但獨立團的人就是多,火力也兇悍無比,簡直就和帝國的軍隊一模一樣。這仗打得苦啊,一會兒功夫,他的手下便折損了大半。但他是不會放棄的,他木村拓採是誰呀,可是帝國的武士,絕對不會放棄的,那怕是戰鬥到最好一個人。他抱着必死的信念,拚命地指揮着手下反擊、反擊、再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