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送大將手臂
樑宇還在考慮如何行動,他身邊的鬼子精英卻突然間激動地“鵝”了一聲,手臂卻是一沉,那精英整個身體完全壓在了他的身上,老重老重的。樑宇明白,這不死的小強終於死了!他鬆了口氣,心裡暗罵:“王八蛋,肯死了嗎?”他立即裝作很激動的樣子,嚷嚷着:“……你不能死!我們還要戰鬥……我們要報仇……”撕聲裂肺,聞者爲之動容,只把一衆日軍眼睛都弄得溼溼的,心裡酸酸的,感同身受哇。
樑宇幹吼了半天,這才“忍着悲痛”,把死掉的“小強”放倒地上,還很“深情”地替他扣好散開的風紀扣,然後站了起來,朝它敬了一個禮,然後很木然地對川崎貞貳道:“大佐,我的沒臉見將軍,請讓開,我的開路,拜託了!”
川崎大佐真的是很頭痛,他不好開口阻攔,身子卻沒讓開一分,心裡在想:“你要死自己死去,愛死不死,你要死完全可以繞過我的身子去死呀!”樑宇要是繞過去,他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去阻擋,當然自己的部下的就必須的攔下來,沒有兵的旅團長當起來也不過癮呀。但等了半天,這傢伙卻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樣,居然沒繞過去。真的想帶俺的兵進山啊?豈有你的此理呀!不行的幹活!川崎大佐又打定主意,沒門!俺絕不讓步!
樑宇卻是不敢繞道,畢竟心裡有些發虛,唯恐一開路,這老鬼子就從後面給你一刀。兩個就如鬥雞一般站在那裡脖子一伸一縮的,腦袋的距離不足半米,互不讓步。。
正在僵持間,遠處有一隊士兵排着整齊的隊伍開路過來,爲首的是一箇中尉,雙手很虔誠地捧着一塊白布,就如朝聖的聖徒一般。他來到川崎大佐面前嘀咕了幾句,川崎大佐表情變得很傷心,朝樑宇說道:“這是大將閣下的……還請您送回去!我們的不能讓大將閣下的身軀……哎……”他淆然把淚下,轉身很小心地接過白布,攤在了樑宇面前,本來他是想自己去表功勞的,但爲了不做光棍司令,決定把這個小功勞送出去,打發這個衰鬼,保住自己的精兵。這個孰輕孰重,他心裡還是分得很清楚的。要知道把大將的一截找回來,顧然是功勞,但也有可能會是很危險的,那班大將的親衛要是瘋狂起來,絕對不是善茬,就像面前的這一個,萬一發了狂,不分青紅皁白亂開槍,那就很有危險。還不如……他心裡只想:“哼,大將的遺體……之一截,就擺在你的眼前,你的,是接還是不接的幹活?接的,俺的兵不用進山的幹活。不接的,你的就是對大將的不敬!可以死啦死啦的有,我的沒有責任的幹活,旅團長的可以做的幹活……”
奶奶的,進了那鬼子窩,肯定會給認出來,老子纔不幹呢。但面前的老鬼子那眼神明顯有點陰陰的,不接似乎不行。得問清楚,那什麼大將要是離得遠,中途便有機會可以脫身,離得近,那就有點糟糕……他沒有動,表情卻很激動地道:“將軍他……”
川崎大佐說道:“就在五里外的一座山上,拜託你了!”樑宇鬆了口氣,五里?大把機會呀!但這身裝束實在有點不對路,萬一撞着“同類”,豈不是一眼就穿梆,那死大將的親衛之間肯定都是熟得不能再熟,而且這身衣服太過引人注目,在鬼子堆裡極容易給認出來,不行,必須削減目標……
樑宇心思電轉,很快就有了主意,他面無表情地道:“大佐,可有乾淨的衣服?”川崎不知他要搞什麼鬼,隨口道:“當然有。”樑宇便道:“請大佐借一身,我得用乾淨的身子迎接將軍的遺軀!”川崎心裡不憤:“接就接嘛,搞那麼多花樣?老子捧得不辛苦嗎?真是八格……”但這似乎又在情理當中,川崎大佐也不好推脫,反而暗贊大將的衛隊果然很懂禮數,很守規矩。
他沒絲毫猶豫,立即便吩咐一個衛兵去找某某中尉的軍服過來,那中尉有點潔僻,隨身總會帶上好幾套軍服,這個川崎大佐是知道的。再說他們身材差不多,那傢伙比這傢伙還要高大,絕對是本國的異類,沒理由穿不上。再說那傢伙是中尉,這傢伙就不知是什麼官銜了,不過人家是大將的衛隊士兵,沒官勝有官啊。總之穿着中尉的軍服應該不會辱沒他,還算便宜他羅。
樑宇不客氣地接過軍服,旁邊就有水源,他走過去,洗涮了一番,其中的兒童不宜也不管他了,穿上新衣服,正要去拿衝鋒槍,一個少佐卻很嚴肅地遞給他一條武裝帶,上面穿着一把南部手槍的皮套,裡面是有槍。那少佐道:“槍的,我們的替你保管的,這個先請用上。”樑宇很無奈,只得別上了腰身,反正做戲要做全套,他學着小日本的跪禮,很虔誠地接過了跟着他跪坐下來的川崎大佐手上的白布,輕飄飄的,也不知是什麼鳥東西。
在交出去的一瞬間,川崎大佐鬆了口氣,八格呀,捧得手都酸了,又不好意思交給手下,這樣會給人誤會的,要是傳了出去,旅團長都不用當了。他心裡暗罵:“八格你壓路,死薩,肯接了嗎?有本事就別接呀,王九蛋!”他略懂漢語,尤其是粗口,氣憤之下,就給樑宇加上了那麼一蛋,湊足九個!
樑宇捧着那噁心的東西,終於可以開路了,大尾巴算是割掉了,但小尾巴卻有一串,川崎大佐派了一個小隊的士兵就跟在他後面。當然這一小隊的兵都是選取身上衣服很乾淨的那類,不然給大將衛兵看了,說不定會怪他不尊敬大將呢,這樣旅團長的位子可就懸之又懸了。這個絕對要慎重,“儀仗隊”這個禮數絕對不能少。
踏着沉重的步子,樑宇在後面一個上尉的指引下,一路往前。越走就越鬱悶,沿途火把火芒萬丈,能照亮纖毫,而且沿途的鬼子多得如牛毛一般,越往前牛毛越多,根本沒半點機會逃走。就是要藉口拉個大開個小,走到無人的地方也要好幾裡,想找個機會開溜目前情況絕對是沒可能的事情。
苦啊!樑宇只能邁着沉重的方步,一左一右地在搖晃着,一寸一寸地往前挪,那後面的鬼子,以爲這就是規矩,也很自覺地跟着他邁着方步,跟着他用寸往前騰,很快這奇特的方陣,就在這戰場中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反而引得更多的鬼子排起了牆,敬着禮深情地以目送大將的一截。
樑宇心裡都要發毛了,又形成了牆啊?叫我怎麼跑!弄個巧反成了拙。但後悔也沒用,逃是不能逃,只能沿“牆體”往前一寸一寸的挪了。在場的、附近的小鬼子都涌了過來,自發地成“牆”,還是沒有縫隙的那種。逃跑的機會已撤底喪失!樑宇只能目無表情地往前踱。
真盼望這是一條萬里長城,走不到頭啊,但五里的距離說遠不遠,其實真的好近,不管你怎麼左騰右挪也很快就要到頭了。前面有一座山峰上,有一座山洞,洞口位置也就在山腳上六米高左右,但這時山下兩旁卻堆集了上千的鬼子,不過都是離那洞口遠遠的,洞口旁邊兩側卻跪着兩行人,人數就五十個,裝束卻讓樑宇很心涼,都是精英一般的打扮,只不過他們的左臂上都纏上了一條白布。不用說肯定是那什麼死大將的衛隊了。都是精兵呀,十個八個好對付,五十個恐怕連逃的機會都沒有。這些可都是心存必死之心的鬼子精銳呀,根本就不避你的子彈,死也要拖住你。實足的死士!這種人最難對付!樑宇心裡苦笑,這回還真是必死了!
心裡盼望着有人把那死鬼的手臂接過去,他交完差就轉回去,再覓機會溜走……一時之間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好像也是和這夥“精英”一樣,精英要是放過了自己,肯定會給後面那一小隊的儀仗隊發現破綻……
他儘量放慢腳步,但就是沒有人前來迎接,反倒是身後的儀仗隊停下了腳步,獨讓自己往前挪,苦啊!都快挪到了真正的“精英”面前了……還是沒人來接“手”,樑宇暗歎了口氣,只能硬着頭皮往前,準備上山入洞……
就差那麼三米,就會到達最外面的鬼子精英面前了,靜磕的夜空中突然間響起了一串清脆的槍聲,以及手雷的爆炸聲,地點應該在南面的四五里外,不到兩三分鐘,槍聲便是劇烈起來,爆炸聲也時不時傳出,槍聲就是命令,山下的鬼子開始哄起來了,但“精英”們卻都是紋絲不動,連頭都沒擡一下。
樑宇腳步一滯,卻見那洞口閃出一條人影,朝他招招手,樑宇很無奈,只能捧着臭手一步一步往上走,兩邊的精英的頭全部深垂了下來,都快點地了,他們在恭迎着大將閣下的身軀的一截,人雖都低着頭,但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殺氣卻是衝了天。樑宇的腳癢癢的,真想上去地踩上那麼幾下……但不行啊,以他們的身手,只怕踩了一個,人家四十九個就會來踩他的。不能幹這事!上就上,誰怕誰?樑宇只能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頭,加快了腳步,這些變態佬的威懾力實在是有點難受,早走早着。
山洞不太寬暢,最多能容納十個八個,但現在卻清理的很乾淨,兩旁的洞壁點燃了十支火把,把山洞照得通明透亮。一條死屍穿着一身很乾淨的軍服躺在一塊白布上,只是左臂肋下似乎是空了一截,看來這白布裡面應該是這死大將的斷臂了。那死屍肩膀上的那三粒金星真的很誘人,真的是鬼子的大將呀!肯定是接替那佃俊六老鬼子的傢伙,至於叫什麼,樑宇沒接到情報,還真不知道這大將的名姓,不過鬼子的一個大將又死了,絕對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不過山洞裡還有兩個人,現在都很不開心,表情都哭喪着。他們頭上沒戴帽,都綁着一條長長的白布條,但軍服還是有穿的,軍銜都不低,一個少將,一個大佐,當然,在鬼子大將身邊的人的身份肯定也不會低。
見到少將,樑宇手便癢了,暗暗高興:“還有一個少將,老子運氣不錯,還可以拉一個少將來陪葬!”目前形勢幾乎是有死沒生,樑宇只能抱着要英勇就義的心思,但居然還有兩個小鬼子高官來陪,那就是再好不過了。絕對是賺了!
剛踏進山洞,那少將卻攔了上來,曲起了身子,雙手伸出,樑宇見那大佐站在兩米外,眼光灼灼地望着這邊,眼睛很亮,有點像武俠描寫的那種精光閃閃……樑宇心裡一冷:這傢伙應該是高手!
他立即改隨意爲莊嚴,很隆重地把那斷臂送到少將的手裡,曲了個躬轉身便想出去。不料那大佐卻冷冷地道:“請留步!”樑宇轉過身來,那大佐卻冷冷地扔出一把短刀,就是小鬼子的那所謂的“脅差”,叮噹地落在了他的面前,那大佐冷冷地道:“你送回將軍閣下的……我們的很感激,但請你爲將軍閣下盡忠吧,拜託了!”他居然朝樑宇曲起身子。
樑宇心裡暗罵:“小日本果然是狼子野心,盡做恩將仇報的事情,老子踱了那麼久才把你們主子的手臂送過來,竟然還想殺人滅口。把你們比作畜牲簡直就是對畜牲的污辱……”幸好他心裡也存有殺人越貨的念頭,一點也沒猶豫,就去揀起了短刀,盤膝坐了下來。拿起短刀比劃起自己的小腹腹來。
那大佐對他的配合很滿意,臉色也好看了許多,他是大將的侍從將領,大將閣下缺了胳膊斷了腿,這樣的形象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這個中尉死啦死啦的那是絕對很有必要的,他的不肯死,絕對不能原諒的!那就由他來代勞!他可是劍道高手,相信能很輕意地把這個小小的中尉的小腹腹剖開,既然他肯自己動手,不用自己代勞,很喲西,畢竟剖自己人的小腹,心裡會有一點點難過嘛……
大佐心生惻惲,背起雙手,眼睛卻望向洞頂,期待着那滋拉滋拉的切腹聲音,心裡卻想:“算你好運,你這小小的中尉本來沒資格切……切……切……好痛……”身軀很快就蔓麻,腦子也變得空白了,眼角垂下,卻見那短刀赫然就在自己的心口彈下彈下的,怎麼回事?叫你切腹,捅俺心口乾嘛?八嘎啊,真它媽的準,有哪麼準的嗎……那大佐的嘴巴一張一合的,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那中尉的猙獰的面孔就是發不出一絲聲音,這一刀確實是很準,一下子就把他的心臟給捅得碎了!
樑宇已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捅出了他這一生最快最迅速的一刀,技術沒讓自己失望,沒有失手,他迅速跳起,輕輕扶住那搖搖欲墜的大佐,輕輕地把它放地地上,要知道現在哪怕是發出一絲聲音,恐怕也會給外面五十個煞神的耳朵聽見,要是他們一擁而上,自己身手再好,也逃不過那些人的毒手。
還好,這貌似武林高手的大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完蛋了。再看那少將卻是揹着自己在那大將的屍體面前量來度去,正在竭力地替他的主人安裝斷臂,那斷臂現在已給他擦得通體雪白,乾乾淨淨的。看那專注的神情,宛如給他老公裝殮一般。樑宇自然不會客氣,運了口氣,輕輕地閃了過去,從背後捂住他的嘴巴,扭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一扭,只聽咯嚓一聲,那少將便軟倒在了自己懷裡……
拉了兩個墊背的,樑宇的心情也平復下來,這回夠本了!大將一個,少將一名,還搭上一個大佐。樑宇看看那吐着舌頭的少將頭顱,真想舉刀剁頭,但這血腥味難保會引來外面的一堆瘋狗撲進來,還是免了吧。可惜自己的金字招牌就這樣給自己親手打碎了!樑宇心裡大爲遺憾。
生命誠可貴,拖得一時就一時,一秒都要珍惜啊!現在怎麼辦?轟轟烈烈地殺將出去,英勇地站着死?還是等着人家進來,給甕中捉個鱉?呸,老子纔不是水魚呢!
可不做水魚能怎麼辦?樑宇苦無良策,眼光轉向那大將的屍體,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臉上的肉塊不少,但都乾枯了,呈死魚般的顏色。指揮刀就在它的身旁,他順手拿起一看,刀把上刻有“杉山”兩個日本漢字,原來是他啊!樑宇總算知道了這具屍體的身份,敢情是歷史上臭名不小的杉山元。好極,又弄死了一條老畜牲。嗯,擺得那麼整齊幹嘛,這老畜牲能死得其所嗎?
樑宇心道:“割新鮮肉會有腥味,你這乾魚,應該可以了吧?”樑宇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脅差就要批它的頭下來,一眼望見它身邊的那條斷臂,突然間靈光一閃,嗯,不如……趁鬼子暈頭轉向的時候……有可能噢……還有幾分把握。現在的形勢,莫說幾分,就是半分也得幹了!
樑宇沒有遲疑,短刀一轉,棄頭改零件,這頭太大,帶着不方便,也會引人懷疑,還是零件好一點,空手入寶山,不帶點東西回去,實在對不起自己!樑宇毫不客氣地把它的鼻子耳朵削了下來,還有它衣服上的幾顆金星,削了塊布包了起來,放進袋子裡。然後整整衣裝,倒退着出了洞口,一邊還向裡面敬禮,嘴裡說着:“哈依,我的立即回去找……絕不會遺漏一塊!”彎了下腰,立即返身飛奔下山,那五十個煞神,連頭也沒擡,按他們腦子的思維,肯定是這班王八蛋揀漏了大將閣下的遺軀,要不是還用得着他們,如此對將軍不敬,那是必須都得死啦死啦的,不過既然參謀長閣下和大佐都吩咐過了,他們也就懶得去管。
樑宇心裡很緊張,真怕那些惡鬼蹦了起來!還好都像石像一樣,沒有跳起來亂咬。他腳步極快,臉上很動容,擺出一副火燒火繚趕緊回去找零碎的模樣,背後卻全給汗水浸透了。
下得山來,那隊儀仗隊依然在原地做着木雕。樑宇低聲喝道:“趕緊回去,執行秘密任務。”腳步不停,發足狂奔。這些人不帶走不行,要是給人一問立即會穿煲的,還是引開好過,反正他們對自己是恭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