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小輩倒是有幾分門道,我確實小看了你。”話音落下,那個角落一陣扭曲,轉瞬間顯露出一個人。
此人看上去四十多歲,身上披着八卦仙衣,手中一杆浮塵,很有幾分仙家氣象。
公羊烈的臉上笑呵呵的,心裡卻在發苦,謝小玉幾個人一進來,他就知道不妙。
當初他騙韓老頭去搗毀落魂谷靈眼,但是老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但沒把事情辦成,還把他給賣了出來,從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結局不會太好。
他弄不明白的是,璇璣派的那兩位道君遲遲沒對他下手。
正因爲如此,他還心存僥倖,以爲璇璣派有什麼顧忌,當這五個小輩找上門來,他完全明白了,那兩位道君沒有動手,是把他當成了讓小輩們練手的目標。
“我有件事不明白,你知道那個礦區已經轉給了我的師門,爲什麼膽大妄爲,居然想把那裡毀掉?你和我璇璣派有仇?”洛文清第一個開口
來之前,他們就已經約定好了,由洛文清首先發難,這樣一來,就定下了基調,這次是公羊烈得罪了璇璣派,居然要將璇璣派的一處靈眼破壞掉,別人想勸架都做不到。
果然這話一出口,底下那些因爲被打擾而一臉不忿的人,全都收起了臉上的怒意,連那位公子也一幅袖手旁觀的摸樣。
公羊烈早料到會這樣,他慘然一笑說道:“你以爲我願意?我也是迫不得已,在外人眼裡,像我這樣的真君,要什麼有什麼,卻不知道,在另外一些人的眼裡,我們什麼都不是。”
“修士求長生,得逍遙,你如果不想爲人所迫,有的是辦法,天地如此之大,何處不能存身?你聽命於人和我們爲難,落到現在這個境地,原本就是咎由自取。”謝小玉根本沒把這人的話當真。古往今來,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真得被逼得走投無路,即便當年的神皇威震天下,卻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如果此人不想做那些事的話,大可一走了之。
洛文清也冷笑一聲說道:“你肯定以爲幕後那個人會拉你一把,會幫你擋住我師門的憤怒,可惜,事實並非如此,你被拋棄了。”洛文清冷笑一聲:“不只是你,整個黑刺社都已經被他毫不留情地捨棄了,對於他來說,你和黑刺社都只不過是工具罷了。”
說着他朝着四周掃了一眼,看到底下那些人一個個目瞪口呆,他揚聲說道:“衆位恐怕想不到吧?這個地方就是黑刺社的核心,這裡的人全都是黑刺社真正的成員。”
“我父只是藉此地宴客,絕對和黑刺社沒有任何關係。”那個公子連忙撇清關係,他很懂得看形勢,立刻將臉一板轉頭對衆人說道:“黑刺社無惡不作,我等正道中人應該聯起手來,剷除這顆毒瘤。”
說着,他雙手一抖,放出一把紫紅色飛劍,朝着旁邊一個侍者殺去。
拿着請柬來這裡的人,全都和守備府關係密切,也多是一些聰明人,看到這位衙內如此行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別看黑刺社好像聲勢挺大,畢竟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居然敢得罪璇璣派這樣數一數二的大門派,結局可以預料,這時候如果不表明立場的話,事後很可能會被璇璣派遷怒。
一想明白這些,那些人也紛紛出手。
那些侍者不可能束手待斃,也放出法器,這些人無一弱者,全都是黑刺社自己培養的殺手。
一座金碧輝煌的酒樓頓時變成了戰場。
公羊烈同樣擺出了一幅決戰的摸樣,他放出了一件法器,但是下一瞬間,他一個挪移,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這個傢伙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戰鬥,他想到的是逃跑。
作爲一個暗殺組織的總部,怎麼可能沒有一兩條逃生密道?
一晃眼的工夫,公羊烈已經到了城外一個僻靜之處。
突然虛空中傳來了一聲怒喝:“你想到哪裡去?”
公羊烈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天旋地轉,等到他看清眼前的一切,駭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仙客來的大廳裡面。不過剛纔打成一團的人全都已經不見了,只剩下謝小玉他們五個人站在那裡。
“我們倆已經把這裡給護住了,你們盡情出手吧。”虛空中再一次傳來了剛纔那個聲音。
“兩位前輩辛苦了。”謝小玉、麻子同聲說道。
公羊烈卻臉色煞白,他感覺得出四周全都被封住了,任何挪移類的法術都不能用,他想逃都逃不了。
“殺——”麻子大喝一聲。
這五個人對敵人可不懂得什麼叫客氣,幾乎同時出手。
聲勢最盛的莫過於麻子,只見他手腕一震,一條蛟龍脫手而出,那細長的身軀一扭一晃間,化作了無數暗淡的龍影,每一條龍影都對準那位守護真君撲去。
蘇明成也是一樣,這段日子別人在進步,他也在進步,知道接下來的敵人是真君之流的人物,劍蠱的威力肯定不夠,所以這段日子他的心思全都投入到趕山鞭上。
趕山鞭注重的是“力”,純粹的力,絕對的力。此刻他這一擊,凝聚了所有的法力。
這兩條鞭同時出手,頓時響起了一陣雷鳴之聲,四周那些玉石桌椅和正中央跳舞的高臺瞬間被震成粉碎,頭頂的天花板和腳底下鋪着的金磚,也紛紛碎裂開來,要不是整座小樓被兩位道君聯手施法護住,肯定也會被震成齏粉。
“是法寶!”公羊烈的眼珠差一點瞪出來,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那鋪天蓋地落下的鞭影。
鞭影中隱約可見一絲大道痕跡。
開戰之初他就放出一道光障,將身體團團護住,以真人的力量根本就別想破開,但是數十道鞭影落下,光障已經搖搖欲墜。
這就是法寶的霸道之處,真君的法力強過真人百倍,但是在法寶面前,巨大的差距被完全拉平。
公羊烈畢竟是真君,他手上的拂塵就是法寶,只見他握住拂塵猛地一揮,拂塵上萬千銀絲頓時朝着四面八方飛射,眨眼間化作了一片銀色巨網籠罩住四周。
裂地鞭剛猛霸烈,這件法寶卻是以柔克剛,那無數銀絲和漫天亂舞的鞭影交纏在一起。
至剛對上至柔,兩者力量相同的話,也是至柔更勝一籌,好在裂地鞭並非孤軍奮戰,趕山、裂地齊名,這兩件法器聯手之下,會生出特殊的妙用。
趕山鞭同樣剛猛,不過它是剛柔相濟,如海浪拍岸,如洪流奔騰。論威力,趕山鞭遠遠遜色於裂地鞭,但是它同樣也不容易被剋制。
兩條長鞭聯手,雖然仍舊敵不住那柄拂塵,卻能勉強將拂塵纏住。
這邊是五個人,而不是兩個人,只見洛文清凝神聚氣,身體四周有一片星河徐徐轉動。
突然星河中飛出一道紫色劍芒,朝着那縱橫交錯的銀絲斬去。
這一劍,光華內斂,但是所過之處,阻擋在前方的銀絲全都被一劍破開,折斷的銀絲隨風飄舞着。
璇璣派堂堂掌門弟子怎麼可能沒有一件法寶?
銀鱗劍是爲他量身訂做的法寶,其中蘊含的大道法則正是中天紫薇劍法的關鍵。以前他始終沒能領悟,這一次被麻子給刺激到了,閉關兩個月,居然被他捕捉到了那一絲大道痕跡。
大道有強弱之分,有高下之別,法寶也一樣。
那柄拂塵不管拼大道法則,還是拼本身品質,都遠不是銀鱗劍的對手,所以立刻落在了下風。
無數劍影緊隨在紫色劍芒的後面殺了進來,那些劍影閃爍不定,威力不算很強,卻勝在令人捉摸不透。
這是法磬的手段。
兩個月來,謝小玉忙着自己的事,管不了他,其他人又和他的路數相左,指點不了他,所以他頓時陷入了迷惘,好在這羣人裡面有一個不錯的榜樣,那就是蘇明成。
蘇明成原本是緊跟謝小玉,但是後來越走越偏,連方向都變了。
沒路走,就自己開一條路出來。
法磬當然不會去煉蠱,他的優勢是陣法。他完全可以把別的陣法融入彌天星斗陣裡面,代替彌天星斗陣缺失的部分。
所有陣法裡面,他最熟悉的莫過於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當初在北望城的時候,那座大陣一直是他、麻子和王晨三個人執掌,王晨總攬全局,他執掌乾位,麻子執掌坤位。
他成功了。
此刻他的劍陣完全張開,所有的劍影全都時隱時現,剛纔還在這裡,眨眼間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和謝小玉的“露”很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和洛文清配合,眨眼間就將那柄拂塵壓制得步步後退。
其他人都在戰鬥,唯獨謝小玉沒動。
和以往不同,他的手裡多一個木頭盒子。
這個盒子長兩尺,寬三寸,上面貼滿了各種各樣的符篆,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件容易對付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