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看了看地下一片狼藉的景象,看了看酒樓之中憑欄而望的兩個小輩,再看了看底下那匹折斷脖頸的馬,和一臉青腫顯然是自家子孫的少年,他立刻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麼。
不只是老頭明白了,後面跟着的那些人也都明白了。一想到就爲了這麼點小事,便把他們全都召了來,衆人心中全都滿是怒火。
一箇中年人搶步上前,指着謝小玉喝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在這裡撒野?“
謝小玉並不答話,而是轉頭朝着綺羅問道:“你已經學會了那套針法,有沒有興趣練練手?“
綺羅朝着他掃了一眼,略微有些嗔怒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發不能收,出手就要死人,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好鬥了?“
“這是爭,而不是鬥,鬥是鬥氣,鬥狠,是一種行爲,未必有什麼目的,爭就不同了,爭是有目地的。“說到這裡,謝小玉朝着懸空而立的那個老頭掃了一眼。
“你個小輩居然也敢如此放肆胡言。“那個中年人越發惱怒了,他從來沒被人這樣無視過。
“老四,住口。“老頭突然喝道。
中年人面對謝小玉敢耀武揚威,但老頭一發話,他立刻垂手而立,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你們怎麼會和這位小哥發生衝突的?“老頭朝着底下那兩個保鏢問道,他看也不看求救的少年。
劉家的子弟都是些什麼德行,他了如指掌,事實上,他年輕的時候,劉家已經這樣了,他不想管,也管不過來。
“這位小先生原本是來拜訪和少爺的,他還要見和少爺的那位外室夫人。“那個瘦小的保鏢倒也聰明,沒提自家少爺縱馬狂奔的事,也沒提辱罵那位外室夫人的事,只是把中間那段摘了出來。
“和少爺?“老頭沉思起來,劉家是大族,他不可能記住每一個子孫,更別說那些孫媳婦了。
再說,到了他這個層次,眼睛裡面只有劉家,至於嫡脈旁脈,在他看來沒什麼區別,能夠讓他記住的,只有那些優秀的子孫,劉和雖然是嫡脈,但是實力差勁,根本不入他的眼,自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老頭想不起來,並不代表後面的那羣人也想不起來,其中有好幾個人同時臉色鉅變。
“老祖宗,那是二哥家的老五,前幾年闖了不大不小的禍,被打發到天寶州去了,兩年前剛回來,那個外室就是在天寶州娶的,姓李.“那個中年人低聲說道。
“天寶州?“老頭微微一皺眉,他有些印象了。
“一個外室,有什麼了不起的。“那十幾個人裡面也有不知道的,忍不住哼了一聲。
“李氏本身確實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是人家會生,她替我們劉家生了一個兒子,那孩子擁有千年一遇的資質,當時就被璇璣派掌門弟子洛銀麒給收爲弟子,更厲害的是那孩子還有個乾爹.。“中年人說到這裡,沒敢繼續往下說,劍宗傳人的名頭極大,但是麻煩也大,和劍派聯盟是死仇,又是朝廷的眼中釘,劉家雖然是豪門,卻沒必要蹚這趟渾水。
老頭這下子完全想起來了。
劉家並不是沒有拜進大門派的弟子,甚至成爲掌門弟子的也有好幾個,但是沒一個可以和那娃娃相比,不但是千年一遇的資質,直接被璇璣派當做再下一代掌門培養,還有一個應劫之人的乾爹。
不說別的,單單憑那千年一遇的資質,就足以讓劉家正視。
要知道一個家族能夠延續多久,並不是看人脈和權勢,而是看有沒有高人?
當年劉家可以稱孤道寡,就是因爲劉家的一位老祖晉升天仙。
這是太虛道尊定下的規矩,只要有人晉升天仙,他的族人就可以建立皇朝,享有數百年的氣運。
劉家天潢貴胄的身份由此而來,而劉家能保持千年不隕,則是因爲劉家還有兩位道君老祖。
可惜,這已經是千年之前的事了,這一千年來,劉家倒是出了不少真君,卻再也沒出一個道君,更別說天仙那個層次了。
現在劉家上上下下都看到了希望,李氏生的那個娃娃將來最起碼會是道君,弄得不好還會成爲又一個天仙。
“兩位是璇璣派門下?“老頭微微作了個揖,別看他是真君,對方如果是大門派中地位最高的那幾個弟子,絕對有資格和他平起平坐。
“我是孩子的乾爹,她也不是璇璣派門下,而是霓裳門的人。“謝小玉淡淡回道。
老頭微微一愣,人老了,反應就遲鈍,他還沒想明白其中的蹊蹺,後面那羣人中卻有幾個面露驚容,特別是那個中年人更是冒出了滿頭冷汗。“原來是閣下,怪不得您和這位姑娘敢說那樣的話。“中年人連忙拱了拱手,此刻他已經明白,剛纔謝小玉問綺羅要不要拿他們練手,並非大放厥詞,而是真有這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