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子真大!就連那些在京城有些名氣的老樂師,也不敢說自己能與妙玉坊在琴曲上一較高下,更別說還是自己的弟子了!
就連蕭逸自己說完,也是吞了吞口水,他雖然臉皮夠厚,但是說出如此厚顏無恥之話,也是讓自己臉部一陣發燙。不過柳依依的確是比這妙玉坊在琴曲琵音上強上許多,如此想來,也是底氣十足。
臺上那年輕美貌的姑娘終於是忍不住了,雖然妙玉坊一向待人溫和,但是事關妙玉坊的曲藝之名,自然是不能忍讓半分。
那女子蓮步微移,到了臺前,臉上帶着微笑,柔聲道:“蕭公子,如果你的弟子如你所說,琴曲如此高超,那麼便請上來演奏一曲,讓大家見識見識,如果只是信口開河,還望公子還我妙玉坊聲譽。”
妙玉坊雖然名義上是樂師坊,但是樂師的地位在藍玉國中還是很低的,尤其是女子,所以無論她們如何出名,背景如何通天,表面上還是必須待人溫和,否則定會遭人反感。
蕭逸難得扮演一次壞人角色,此刻自然是不依不撓,他冷笑道,“這位姑娘,我聽說你們妙玉坊那坊主秦妙玉有個藍玉城第一樂師的名頭,要是妙玉坊輸了,這名頭可就要歸我蕭某人了。”
“你......”臺上這女子頓時憤怒了,就算以她的修養,也不能容忍有人侮辱自己的坊主,以坊主的身份,可不是眼前這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人可以隨便評論的,就在她想要發火的時候,那妙玉坊中,忽然間便傳出來聲音。
“小容!”一聲輕柔至極的聲音,從妙玉坊中傳來,那聲音仿若春風中的一縷柔光,迴響在耳邊,盪漾在心中。
盛名之下無虛士,久聞妙玉坊主聰慧過人,豔麗無雙,今日還未見面,竟然已經被這聲音所征服了,不過蕭逸卻沒有像那些商賈一樣流露出色狼般的神情,至少自己身邊就有一名國色天香的女子是吧?
微微收心,再看那叫小容的女子聽到坊主發話,已經悄悄退下,妙玉坊內院大門敞開,一道曼麗身姿,已經緩緩登臺。
臺下早已經沸騰了起來,秦妙玉可是有幾個月沒出現過了,據說是被招進了皇宮,沒想到今日因爲這年輕人挑釁居然見到了,這些商賈暗歎早知道便多叫幾個人來砸場子了,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要是被查了出來,可就與這佳人再無相見的可能。
秦妙玉身穿粉紅色紗裙,頭髮微微盤了起來,上面插了一支翠綠色的玉簪,看那年紀,也只是與蕭逸相若罷了,只是那目光卻是古井不波,溫柔似水。
這時就連柳依依都有些妒忌了,美麗的女人遇到美麗的女人,總是會多謝莫名其妙的怨氣,尤其是當蕭逸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秦妙玉。
“聽說公子想與我妙玉坊比試琴曲?”秦妙玉居高臨下的看着蕭逸,目光中帶着一絲挑釁,她年紀不大,蕭逸卻感覺從她那目光中傳來淡淡的威壓,只可惜這種威壓對於蕭逸來說卻是半點用處都沒有,自從修煉了九龍吟,蕭逸現如今已經不會對任何威壓感到恐懼。
蕭逸挑了挑眉頭,笑道:“這位姑娘,在下糾正一下,是我的弟子要挑戰你們妙玉坊。”
秦妙玉出奇的沒有反對,卻是避開了話題道,“妙玉坊已經許久沒有接受過挑戰者了,我也閒來無事,便與你們比上一比,如果你們贏了,這藍玉城第一樂師的名頭,自然相讓,但是如果你們輸了,那麼便在妙玉坊中做做雜事,待上三年吧!”言下之意卻是立下賭注,如果贏了,便將那虛名讓與蕭逸,如果蕭逸輸了,便要做三年下人。
其實本來秦妙玉先前得知消息,有人上門挑釁,是想直接讓人趕走兩人的,不過聽聞對方如此囂張,卻是想過來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這一看之下,卻是發現兩人都不簡單,首先以那女子的容貌,居然不下與自己,某些方面還有過之,而那男子天生的富態樣子,此刻卻是扮成了樂師,秦妙玉的相面之術得知高人傳承,卻是不會看錯的。
他們兩個有什麼目的?秦妙玉雖然不想惹麻煩,但是卻更不想留着一顆暗中的毒瘤,隨時會爆發,所以她索性站出來迎接。
只是蕭逸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難纏,對於她如此無禮的賭注,他竟然眉頭也沒有皺一下,難道他真的有必勝的把握?秦妙玉不相信!她從四歲便開始練琴,古琴音域極廣,妙玉坊的琴譜自己已經熟悉到了然於心的地步,再看那女孩,背後居然還是揹着一把琵琶,雖然琵琶與古琴音色相仿,但是真要彈起來卻是天差地別。
只是秦妙玉卻是不知道,靈音殿可是囊括了幾乎世俗之中所有能見到的樂器,對於弟子樂器的培養,也近乎苛刻,畢竟用音波來施法,本來就不易,如果音色還有差,自然更是毫無辦法,所以靈音殿的弟子對於樂器,個個都是驚才絕豔之輩,柳依依的古琴之技,絲毫不弱於她的樣貌。
秦妙玉眼見蕭逸沒有提出絲毫反對的意見,繼續用她那似水柔聲說道:“諸位可否與我們做一場見證,我妙玉坊秦妙玉與這位樂師之間,進行一場公平的賭鬥!”
臺下頓時沸騰一片,自然是齊聲響應,這些人非富即貴,就算沒有如蕭逸父王平等王那般權貴,但是集合起來也是一股強大的力量,想來讓他們作保,眼前兩人再有些手段,輸了也是不能賴掉的。
只是秦妙玉似乎從未想過自己也會輸!
柳依依蓮步微移,已經上臺坐定,與古琴相伴,自有一番風韻,看着已經有許久沒有觸碰過的古琴,柳依依微微苦笑了一下,手指輕輕撫了上去,整個人的氣息隨之一變。
秦妙玉眼神微微一凝,這種氣息她再熟悉不過了,真正的樂師自然能夠收斂自己的心神,使得自己的心境與琴曲相和諧,達到真正感動人心的地步,就與武功的勢一樣,雖然玄妙,但是確實是存在的。
只是秦妙玉沒有想到,自己平時至少也有一刻鐘才能達到人琴合一的地步,這女子居然觸碰到琴絃的瞬間,整個人的氣息就變化了,就算自己的師父,恐怕也沒有這麼恐怖心境。
秦妙玉心中隱隱的有了一些不安!
柳依依淡然道:“秦坊主,貴坊既然方纔已經有人彈奏了一曲傳夢幽蘭,我便借花獻佛,將這曲子再彈奏一次,也好讓大家看看,蕭公子所言非虛。”柳依依指的,自然是方纔蕭逸所說,這曲子彈奏的不如自己杜撰出來的仙樂門。
這首傳夢幽蘭,原本便來自靈音殿,只是靈音殿一般不會將曲藝外傳,就算偶爾被人聽了去,卻也與原本的曲子相差甚大。
柳依依早已成竹在胸,方纔那小容姑娘所彈奏的樂曲,其中許多轉折之處音階不對,與自己小時候所練習的譜子差上了許多,也正是因爲這些錯誤,這曲子便成了凡曲,無法引動常人內心。
弦響,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所影響,方纔還有些癡迷於美色的人羣,此刻卻是安靜了下來,這琴曲彷彿有一股特殊的魔力,低沉而又熱烈,將人的情緒緩緩的帶入琴曲之中。
蕭逸站立着,安靜的聽着,他聽得出來,柳依依完全沒有用上絲毫法力,完全是憑藉着精湛至極的技藝,與那完全投入的心神。
微微閉上眼睛,因爲眼眶卻是悄然溼潤,這琴曲之中的魔力,卻是勾起了隱藏在蕭逸腦海中的記憶,童年時候的懵懂愛戀居然已經佈滿了心頭。
臺下同樣傳來了微微響動,這些大老爺們有的居然也是黯然神傷,似乎想起了那些被金錢權利遮蔽的往事,誰人年少不輕狂,誰人又沒有暗中思戀之人。
一曲作罷,四周寂靜,仙樂坊居然難得沒有那一片嘈雜喧囂之聲。
秦妙玉微微有些顫抖,她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但是她卻是輸的心服口服!她微微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柳依依,從四歲便開始練琴,居然還比不上眼前這丫頭麼?秦妙玉眼中露出微微的妒火。
“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沉醉的人們這才驚醒,紛紛自發的鼓起掌來,這些人頭一次沒有對臺上的姑娘有非分之想,許多人卻是心頭一片開明,說是醍醐灌頂有些誇張,但是卻真的比以往輕鬆了不少。
秦妙玉臉上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過,等人們看過去的時候,她光彩奪目的臉上早已經是佈滿了笑容。
“姑娘如何稱呼?”秦妙玉絲毫不理會衆人目光,平靜的看向柳依依。
“秦坊主,秦公子並非有意打擾,還望海涵,我姓柳,你叫我依依便可!”柳依依落落大方,卻是不想蕭逸真的要與這妙玉坊鬧僵,畢竟他們只不過是想借用妙玉坊的名頭進皇宮而已。只是除了平日裡開臺獻曲,妙玉坊向來謝絕訪客,所以也唯有出此下策。
“依依姑娘這一首琴曲就算整個藍玉怕也是無人能及,不知道來我妙玉坊有何事要談?待我先將這些客人打發走,再來商討吧?”|秦妙玉自然不笨,兩人前來妙玉坊,自然是別有用心,不過既然對方敢光明正大前來,想來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秦妙玉便也不想用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對付他們。
“諸位貴客,今日妙玉坊的演奏就此結束,今日坊中來了兩名貴客,方纔的賭注我妙玉坊認輸,以後這藍玉城第一樂師的名頭,大家便不用再叫了,大家請各自回去吧!”即使是秦妙玉不說,臺下衆人聽完柳依依那曲之後,也是微微心酸,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回憶一下往昔,這下卻是全部都散了。
秦妙玉對着蕭逸微微行了一禮,笑道:“蕭公子好手段,這下卻是將我妙玉坊的招牌都給拆了,還請二位來我坊中一聚,外面人多耳雜,有什麼話也是不方便說的。”
秦妙玉說完,轉身往妙玉坊中去了,蕭逸絲毫沒有停留,與柳依依對視一眼,便跟着一起進了妙玉坊。
秦妙玉卻是更加疑惑了,最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爲何這兩人突然出現在妙玉坊,眼見兩人絲毫沒有猶豫的跟了上來,秦妙玉微微咬牙,本來還想讓背後那人使些手段,先將兩人擒下,眼看對方如此有恃無恐,秦妙玉竟然也不敢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