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現在重要的是爲恪兒鋪好後路,我只想他平安的度過這一輩子,那個位子,他永遠不能企及,否則,只會死無葬身之地,這一切,從他生下的那一刻起,便已經註定。
李世民可保得我們母子一時,確保不了一世。恪兒滿月後便被封爲蜀王,這樣的恩寵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熱。而我心中,卻在害怕,恐懼,我寧願他寵他少一點。
說到底,我還是捨不得離開,拖到現在,一切都是我鑄成的錯。
思來想去,我只能如此,將恪兒送出宮去,讓他遠離宮中是非,雖然不能讓他遠離危險,至少在宮外生活着,會多少淡薄了他的心性,不被宮中的利慾薰陶,他或許會活的單純一點。
可是一想到恪兒纔不過出生數日,就要讓他遠離我,心中仍是不忍。況且,該怎樣說服世民,他是那樣的喜歡恪兒,那樣的寵他。
最後,我決定讓他在兩歲時離宮,恪兒這孩子身體不好,卻爲我提供了一個理由。我決定先向長孫皇后回稟此事,努力說服她。世民向來敬重皇后,到時我們倆人一同求他,他或許會答應。
長孫皇后詫異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個怪物一般。她或許真的不瞭解我的一些莫名奇妙的想法,宮中哪個女子不是以子爲貴,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身邊,我卻要將兒子送到寺廟裡去,直到他成年。
我平靜地迎視她的目光,“爲什麼?”她看着我問道,我朝她微微一笑,“不是世間所有人都想站在權利的最頂峰,我只想讓我的孩子平安幸福,找個他愛的女子度過一生,這在宮中,是永遠都實現不了的。”她嘴角勾出一縷似有似無的笑意,“是嗎,希望盡如你意。”聽她如此說,心總算放下了一半。有她幫我,總是有希望的。那次瑞秋的人情,總算是做對了。
回去後逗弄着恪兒,只覺得所有的煩心事兒都沒有了,看着他美好而純淨的笑顏,我覺得做一切都是值得的。剛要轉過身,想去歇息歇息,水月在旁邊似是欲言又止,我笑着問她,“怎麼了,看你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她看了看我,復又低下頭,輕聲說,“剛纔楊妃娘娘來拜見,我見娘娘和皇子玩的開心,便沒敢打擾,不知娘娘見不見她。”
我一愣,才反應過來,她所說的是誰,我點點頭,讓她進來。
斜倚在鳳榻上,靜靜的等着她的到來,不得不說,她的美貌絲毫不亞於我,我細細的打量她,一條淡綠色的抹胸,將她完美的身材展露出來,腳步盈盈,婀娜多姿。柳眉杏眼,櫻桃朱脣,眼角眉梢盡是嫵媚多情,只是細看進去,便能察覺她眼中的疲憊與無奈。
我笑着說道,“又見面了。”不得不說,我們的確有緣,竟然同侍兩個夫婿,是緣還是孽?她笑着俯身,嘴裡說道,“是,又見面了。娘娘風采不減當年。”我掩嘴一笑,說道,“你何時變地如此會說話了?”我們兩個竟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樣,彼此寒暄,彼此客套。
時光催人老,歲月催人變。
不想再如此下去,我正襟危坐,同她緩緩說道,“既然事已至此,以後就好好的活着吧。”她盯着我,眼光咄咄逼人,亦收起笑容,說道,“娘娘難道不想知道皇上如何救我,赦免我,這些年,我又是在哪?”我看着她有些得意的目光,雖有些憤怒,但臉上卻並未表現分毫,只是說道,“與我無關。”
她又是呵呵一笑,輕蔑的看着我,“你果然自私,你愛皇上遠沒有皇上愛你。”我看着她站起身,就要出去,不由問道,“你是何意思?”她便走邊搖頭,說道,“沒什麼。”
只是快跨出門口時,她回過頭,目光似是看着我,又像是透過我,看着別處,飄渺的聲音緩緩傳來,傳進我的耳中,“對了,忘記告訴你我的另一個身份,我的真名,叫楊圭媚。”